之一:阮元:文武兼修,學者仰為山鬥
翻開曆史,宦居或寓居濟南的官員和名士中,與華不注關系非凡的數得上阮元。
據《清史稿》,阮元:
“身曆乾嘉文物鼎盛之時,主持風會數十年,海内學者奉為山鬥焉!”
阮元年輕成名,文武兼修,一生曆經政治、軍事、學術、藝術、曆史考古多個領域,多有不凡業績甚至輝煌建樹。
阮元字伯之,江蘇儀征人,清乾隆五十四年進士,選庶吉士,散館第一,授編修。逾年大考(翰詹),他又是第一。超擢少詹事。乾隆高興地說:“想不到在我八十歲以後又得到這樣出色的人才!”此後,阮元由學政、巡撫、總督一路飙升,直至體仁閣大學士,先後掌管刑部、兵部等,實可謂官運亨通,業績驕人。
阮元博學多才。他不僅有政績,而且以著作家、刊刻家、思想家著稱于世。他的治學領域極為廣闊,經學、文字學、金石學、天文曆算學、史學、地理學、校勘學,無不涉獵,尤專于經學。阮元主編了《經籍纂诂》、《十三經注疏校刊記》,皆為煌煌巨制。
自乾隆五十八年至乾隆六十年,阮元在提督山東學政任上,大約兩年時間。兩年時光不算長,但感情的深淺是不能以時間的長短來衡量的。
攝影:王嘯
阮元與山東和濟南深厚情感有着諸多緣由。他是山東的女婿,他的妻子江氏去世後續娶孔氏,而孔氏不是别人,乃曲阜衍聖公孔昭煥之孫女、诰封衍聖公孔憲增之女、衍聖公孔慶镕之姐。
其次,阮元對山東特别是濟南的曆史文化和自然風光,有着發自肺腑的激賞與摯愛。他說:
“餘居山左二年,發泰山,觀渤海,主祭阙裡,又得佳士百餘人,錄金石千餘本。朋輩觸詠,亦頗盡湖山之勝。”
(見《小滄浪筆談.序》,以下引文出此書者,不注。)
攝影:邵凱
之二:阮元與華不注
大明湖、華不注,是阮元在濟南最為摯愛、用情最深的兩處名勝。我們從他的詩文作品中便可以窺見。
阮元與華不注,以下試析之。
其一:華不注之美的生動表述
阮元在文章中寫道:
“華不注山,獨立平楚中,秀削孤清,蒼翠濕人眉宇,即郦道元所稱‘單椒秀澤’者也。
話不在多,寥寥數語,卻是華不注山的傳神寫照。
其二:華不注山下環境之美
寫華不注山的詩作汗牛充棟,而寫華不注山下環境的卻十分罕見,阮元為我們填補了這一空白。他在《小滄浪筆談》裡寫到:
“華不注山下泉源灌注,陂池交屬,荷稻之利,村民賴之。餘每與比部乘款段往來其間,城中達官不知此地之妙。比部詩雲:‘荷花怒發疑嗔岸,黃犢閑眠解看人。’亦足管領清境矣。”
這是清代乾嘉年間華不注山下的美麗面貌的寫真,具有充分的螺獅認識價值與審美價值。比部者,詩人馬履泰是也,此時任泺源書院山長。由這幅畫面可以看到,彼時的華不注山下,是一派荷葉田田、稻黍飄香的魚米之鄉。
其三:“屢欲賦之”的摯愛之情
阮元曾這樣表達自己與華不注的情感,他說自己對于華不注:
“屢欲賦之,愧體物不稱。後見馬秋藥比部履泰詩雲:‘天抛秀氣成孤注,我縱心兵已萬周。’竟為閣筆。”
好一個“屢欲賦之”,這就是說,他多少次想寫一寫華不注,但是唯恐寫不好,是以不肯輕易下筆。這正是人們對于深愛着的事物(甚至包括人)的一種深切情感。結果,他後來見到馬履泰的優秀詩作,更是感到不能再寫了。
其四:組織引領文化風潮的遊山賦詩活動
乾隆末年,身為山東學政、酷愛風雅的阮元在秋高氣爽的季節裡,曾經專門組織生員遊覽華鵲二山以“試士”,不僅收獲衆多華山好詩,而且足以引領當時的文化風潮。
其五:阮元的《過華不注山》詩
當然,為了表達自己對于華不注積久的情愫,阮元最後還是寫下了他的華不注詩,而且确是深思熟慮,下筆不凡。我們且看這首《過華不注山》:
兩年山下記行蹤,秀澤單椒磴百重。
南渡濟流初起嶽,北離岱麓獨成峰。
三周人與車聲遠,九月秋如畫色濃。
不是明湖開曉鏡,鄂跗誰照碧芙蓉。
詩作描寫了華不注“秀澤單椒”、九秋如畫的迷人景緻,然而,作為一位學界泰鬥,阮元最為看重的還是華不注悠遠曆史與厚重文化(“三周人與車聲遠),還有其獨特造型的美感與之引發的人文價值取向(“北離岱麓獨成峰”)。另外,深谙濟南曆史文化的阮元又揭橥了華不注的另一少有人知的美景,即華不注的“明湖倒影”之美,“不是明湖開曉鏡,鄂跗誰照碧芙蓉。”華不注的倩影映照在碧波蕩漾的大明湖中,猶如一朵碧綠的芙蓉花在照着鏡子一般美豔呢!
詩與畫的互相映照,厚重曆史與美麗現實的錯綜交織。
阮元由此也回答了讀者,他何以在山東兩年來多次登臨并回味華不注的原因,所謂“兩年山下記行蹤”是也!
作者:侯環
來源:風香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