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150回
許将軍莫要動怒,我自有安排。監察院的密室内,範閑看着眼前的影子,忽然間想到了之前雲之瀾告訴自己的事兒,雖然他沒有答應雲之藍的請求,但影子的身份卻不得不讓他懷疑。陳萍萍注意到了範閑的異常,當即擡頭看向他。什麼?今日之事讓你感到費解了。陳萍萍臉色并無異常地笑着,絲毫沒有因為限期十日找到長公主的下落,這道聖旨而有任何的緊張。隻是他問的這個問題,卻真的讓範閑費解了,你是說陛下明知道我帶走了長公主,但又不明說。事實上,今天在皇宮裡演的這出戲,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慶帝大緻猜到是範閑帶走了長公主,而範閑也隐隐覺得慶帝已然知道了此事。

陛下的意思很簡單,這出戲就是演給王之渙看的。他的大兒子王朔在大皇子手下當副将。二兒子王宇在二皇子身邊當護衛,無論哪個皇子上位,他都能近水樓台先得月。今天演這部戲,一方面當然是為了檢測你,另一方面自然是給王之渙看。陳萍萍的眼睛可謂毒辣,邏輯思維可謂非常的敏銳。今日在宮中看到王之渙的時候,他已經看明白了,王之渙看上去兩邊不靠,但實際上卻在大皇子和二皇子身邊早就埋下了伏筆。
他是兵部尚書,雖然沒有調動大軍的實權,但卻對慶國上下各路大軍了如指掌。他投靠任何一個皇子都将是太子極大的威脅,而他唯獨沒有選擇投靠太子。是以慶帝必須要給他提個醒兒,如此一來,王之渙就算再傻,也能看得出陛下的用意。
他是兩朝的老臣了,在朝中威望頗高。若是他投向大皇子或者二皇子,那太子的日子可就真的不好過。對于王之煥陳萍萍自然是了解的,隻是之前王之渙一直不顯山不漏水,是以陳萍萍沒太在意。但此次大皇子即将從北境歸來,整個京都的局勢一下子就要變得格外的複雜。而在這種複雜的情況中,王之渙竟然是最得意的那個人。這如何不讓陳萍萍不讓慶帝有所防備呢?在慶帝的意識裡,無論大皇子還是二皇子,他們永遠都隻能是太子的墊腳石。是以慶帝不能讓王之渙堂而皇之地投入到他們兩個任何一個門下。
兵部與其他機構不同,兵部所掌管的不僅僅是軍事資訊,而是整個慶國的軍事儲備和建設的資料。王之渙掌握着這些資源,随便他投入任何一個人的門下,都足以創造出一個令太子束手無策的對手。這不是慶帝樂意看到的,是以他必須要遏制王之渙的這種想法。但陛下調我離開京都,擺明了是要一查到底,而且給你的十日時間也擺明了是要你站隊。慶帝讓陳萍萍調查長公主的下落,隻給他十日時間。其實慶帝真正的用意并非于此。慶帝已經被範閑有所懷疑,是以這場表演中他才幾次旁敲側擊,希望能從範閑的回答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迹。但他沒能找到,并不代表他不懷疑,相反他對範閑的懷疑反而更深了。
因為範閑和陳萍萍的回答實在是太完美了,讓她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綻。你放心我能處理,陳萍萍的回答永遠都是那麼自信。盡管她并不知道長公主的下落,可是她說這話的時候,就感覺給人一種下一刻就能把長公主找出來。我知道你讓五竹去辦的這件事兒,是以我也沒打算問你。陳萍萍臉上充滿了淡淡的笑意,猶如春風拂面輕緩舒暢。這張不到萬不得已才能調用的底牌,它不能有任何疏漏,那你打算如何回應。陛下陳萍萍既然要選一個那他如何選?十日的限期一到我去陛下面前請罪即可,大不了請陛下謝了我的院長之職。陳萍萍依舊如此地輕描淡寫,好似這件事兒無關緊要一般。
這不由得讓範閑眉頭一緊,他看着陳萍萍臉上的笑容頓時思緒萬千。你是打算告訴陛下長公主的下落,隻有五竹知道。範閑能想到的,都是能夠讓陳萍萍全身而退的。隻有這個辦法,因為一旦事關五竹,即便是慶帝也無可奈何。更何況是陳萍萍啊!
如此答複陛下,陛下雖然不會拿我怎麼樣?這是其一。其二便是我覺得陛下不一定真的就想知道長公主的下落。北境大皇子失手以後,長公主地去向成謎,其實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如果真的把長公主找出來,恐怕對陛下而言,那才是個真正的麻煩。陳萍萍淡淡地說着,臉上的笑意絲毫不減,他和慶帝相處多年,慶帝的個性脾性,他是了如指掌的。如果說這天下誰最了解慶帝的話,唯有他陳萍萍,是以在他看來,慶帝也不一定就非要把長公主找出來。
你的意思是,陛下其實不想殺長公主,真正想殺長公主的乃是太後。林月坊刺殺案後,範閑就知道太後在動手滅口了,但北境一事卻又讓範閑以為是慶帝在滅口此刻聽着陳萍萍所言,這種判斷似乎又不正确了。太後要殺李雲睿滅口,難道真的不是慶帝的本意嗎?那麼真相到底如何,咱們下集再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