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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嶽母是個哲學家

作者:齊魯壹點

嶽母是個哲學家

文/黃宏宣(南京)

我的嶽母是天底下最好的母親,她得到了所有人的喜愛和尊敬。

嶽父是個老兵,抗美援朝勝利後,他和他的部隊響應國家号召來到黑龍江,開始對大東北長年的開發建設。那時候,嶽母還在南京的老家,因為嶽父,她毅然抛棄了豐厚的家業、帶着三個孩子萬裡迢迢來到東北和嶽父團聚,從此,再也沒有分開過。在嶽母看來,“嫁雞随雞,嫁狗随狗”的傳統理念始終深深紮在心底。丈夫,就是她的家,就是她的依靠,就是她的一切!這一輩子,她對嶽父都是關心備至,不離不棄,深得大家的贊許和兒女們的厚愛。

在東北的那些年,他們過的一直很不好,住的是到處漏風的茅草棚,吃的是冰雪和野草,穿的是難以遮體的麻布衫。和嶽父一起後,嶽母陸陸續續又生了五個孩子,總共四男四女,一大家相依為命,全靠嶽父微薄的工資和嶽母的精打細算才能勉強度日。

盡管這樣,嶽母的四個女兒是從來不幹外面農活的,不管家裡多忙、多苦,多窮,四個女孩至多在家洗洗涮涮、縫縫補補,嶽母一直堅持叫兒子下田下地,男孩和母親怎麼較勁也沒有用,嶽母的觀點很明确,“兒子要窮養,女兒要富養。”正因為這樣,在當地,“張家貴族四小姐”的雅号無人不曉,妻的四姐妹也成了最華麗、最珍貴的牡丹。

在妻的八個姊妹中,妻是老巴子,得到了父母和哥姐的萬般寵愛,1989年的初春,我和妻結婚了,也第一次去了東北,飯桌上,嶽母笑眯眯地告訴我說,“從今天起,你在外面得稱自己的妻子為‘我夫妻’或者‘親愛的’,切不能叫‘我家的、内人、賤内’等不雅的稱呼,隻有叫‘我夫妻’ 或‘親愛的’,才是最合适的,顯得親密,别人也不會鑽空子。”因為嶽母的一句教誨,“我夫妻”這三個字,我已經叫三十四年了。

1992年暑假,我們第二次回到東北,那段日子,我們的女兒剛剛3歲,在嶽母的精心照顧下,小家夥長得又白又胖,臨走的時候,嶽母硬是在夫妻的短褲裡縫了400元錢,那時的400元,相當于我近二個月的工資,嶽母緊緊擁着最小的女兒,聲淚俱下,難分難舍,“兒行千裡母擔憂。窮家富路,居家不難。這一别,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聚?”那一刻,妻的哥姐也都成了淚人。那份難以描述的親情,值得用一生的情感去珍惜!

夫妻家的姊妹,是異常的團結,他們彼此從來沒有紅過臉,更沒有像周圍人家因為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打得不可開交。哪怕第一天深夜剛分開,第二天清晨見面,他們依然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着實讓人羨慕。夫妻卻悄悄告訴我,記憶中,在她幼童的時候,她的二個哥哥曾因為一個饅頭打過一架,嶽母看到扭打在一起的兒子,這邊立刻端來一竹籃饅頭,那邊居然用“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句妙語來教育他們,已讀中學的二男生聽見此言,一下子就像斷電般停了下來……妻說,這是她記憶中唯一的一次兄弟不和。

1999年底,嶽母因為過度勞累中風癱瘓了,那些年,我和夫妻每年暑假都要回東北看望她,嶽母有一個鐵制的餅幹盒子,裡面裝的全是錢。隻要妻一到家,她就把這個盒子交給夫妻打理生活,對于這份信任,妻總是感激涕零,嶽母卻說,“你們這麼遠,經濟也不富裕,還能每年趕回來,對我來說,那就是‘背着孩子拜天地——雙喜臨門’了,我當然得‘竹筒倒水——咕噜到底’了。”

你說,這樣的好母親,誰不愛呢?

美好的回憶總是難以挽留,一晃眼,幾十年過去了,現在,我的外孫也成了國小生,可敬的嶽母和嶽父都已去世,但我和妻始終十分想念他們,平時談論最多的話題總是他們的點滴生活和對我們深深的愛,他們似乎走親戚還沒有回來,似乎在回來的路上……如今,愛妻的兄弟姐妹已分居在全國各地的五個省市,再想團聚,已經很難很難。在我的記憶裡,我的嶽母曾經是那麼的年輕漂亮,那麼的賢惠,那麼的智慧,而且句句話語都是絕對的經典名言。回首再看看我和我的妻,皺紋滿面,歲月的痕迹已經悄悄爬上了我們的臉頰。

都說父母對孩子的愛比路還要長,而孩子對父母的愛隻有扁擔長。我想,正是因為嶽母的榜樣和大愛,妻和我對我們的寶貝女兒同樣是百分百的深愛,我也希望我的女兒把這份大愛世世代代延續下去……

(作品來源:望月文學郵箱)

青未了/嶽母是個哲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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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嶽母是個哲學家

攝影:周文靜(山東濟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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