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緻敬簡光洲:報道“三聚氰胺”第一人!第一個點出了三鹿的名字

作者:知鑒明史

2008年,是特殊的一年。

一邊,是北京奧運會圓滿落幕,大家歡呼雀躍、喜不自勝。

一邊,是多地出現幼兒患腎結石病症的消息,蓋在30萬家庭悲劇上的一塊遮羞布即将被揭開......沒錯,這就是轟動一時的三鹿奶粉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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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其他媒體唯唯諾諾,不敢發聲之時,最先勇敢地揭開這塊布的,就是當時東方早報的記者——簡光洲。

報道發出後,簡光洲和其背後的東方早報都遭遇了巨大的壓力。但當别人詢問他是否後悔過點名報道時,他卻堅決地表示,“不後悔!”簡光洲說,隻要一想到那些天真無辜的嬰孩,還沒以健康的身體去看過這個世界,就被三鹿奶粉害得一出生就要面對終身洗腎、甚至失去生命,他就覺得: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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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在群情激憤之下,三鹿破産,董事長田文華被判無期徒刑。而最初報道此事的簡光州也被評為了“2008中國嬌子新銳榜年度新銳人物”。這個結果看起來多麼美好,壞人得到懲罰,好人得到誇贊。

然而,我們從今天再看過去,卻驚然發現,當年的受害者們還在受病痛折磨,正義的英雄在12年留下一句“理想已死,我先撤了”後離職,而害人無數的董事長,卻獲得三次減刑。

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三鹿奶粉事件,仍被折磨着的30萬幼兒

直到今日,我們提起三鹿奶粉,都還是不寒而栗。有人用它玩梗,有人用它代指中國乳業的不可靠。不論如何,所有人對這個已經倒閉的牌子的印象都不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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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2008年前,三鹿奶粉卻在中國飽受贊美,甚至擁有着中國乳業龍頭的地位,更是被《福布斯》雜志評選為“中國頂尖企業百強”的乳品行業第一位。

從地位崇高,到人人喊打。大廈傾塌,也隻在一夜之間。

其實,早在04年,三鹿的安全問題就出現過征兆。當時發生的是阜陽劣質奶粉事故,許多嬰兒臉盤巨大但四肢短小,還有12個嬰兒不幸死亡。不久後媒體就公布了有問題的45家奶粉黑名單,而三鹿奶粉赫然在列。

但三鹿高管随即召開新聞釋出會稱此事為疾控中心人員失誤所緻。幾天後,在三鹿的要求下,疾控中心為此進行道歉。多方釋出檔案要求各地繼續正常銷售三鹿奶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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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三鹿到底是否已經與三聚氰胺有關我們不得而知,不過從這件事也能看出,如果三鹿當時能從中警醒加大旗下産品的檢測力度,将錢花在品質檢測而非公關宣傳上的話,也許後來的30萬孩童就不會慘遭悲劇。

進入21世紀後,國内的乳制品市場需求不斷增大。踩上這趟順風車的三鹿一時風光無限。。三鹿也趁熱打鐵推出18元一袋的奶粉,滿足國内中低消費層次大多數人的需求。07年三鹿集團的收入達到100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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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2008年5月,三鹿向四川災區捐贈了價值880萬元的奶粉。而2天後,使用者名為“789oo88oo88”的網友在天涯論壇發出一篇題為“[汶川地震]這種奶粉能拿來救災嗎?”的文章來揭露三鹿奶粉的品質問題。自從07年使用三鹿後,他的女兒就出現了小便異常的問題。

一個星期後,由于文章熱量高居不下,三鹿的地方經理找到該名網友,以給予其約2476.8元的三鹿奶粉的條件要求其删除文章。一周内,該網友就申請删帖,并改口為自己買到了假冒僞劣商品。一直到10月份事件已經爆發後他才稱自己是遇到了黑媒體被抹黑,他确實收了東西,但并不否認三鹿奶粉造成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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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開始是在6月28日,甘肅省一醫院的泌尿科主任張偉注意到醫院在短期内接收了許多腎髒結石的嬰幼兒,這是明顯的反常現象。在聯系專家進行調查後,其實大家心中的重點懷疑對象都是三鹿奶粉,但因為沒有權威性的證據,是以并沒有人敢說出這一事實。在此期間結石患兒的數量瘋狂上漲,終于,張偉下定決心自行調查三鹿奶粉。他是醫生中第一個敢肯定地說三鹿奶粉和此次事件有關的人。

不過,在此之後,媒體們雖然對問題奶粉事件進行了報道,但無人敢曝光奶粉的廠家。即使外界群衆已經強烈地要求公布,但當時的媒體界還是保持了一緻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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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簡光洲站出來,直截了當地點明:有問題的奶粉廠家,就是三鹿!

當日,衛生廳表示将嚴查此事。三鹿承認,公司自檢發現在當年8月6日前的部分奶粉受到了三聚氰胺的污染。

最後,這次事件被定性為“重大食品安全事故”。12月,三鹿正式宣告破産,多人被查處和判刑。

董事長田文華在法庭上落下了眼淚,不知道是不是在為這次事件感到悲傷或痛苦。但她的悲傷與痛苦,又怎麼比得上30萬家庭的悲傷與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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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衛生部統計,這次事故共導緻29萬餘名嬰幼兒出現泌尿系統異常疾病,其中,6人死亡。

這接近30萬的孩子,部分幸運的在治療後成功康複。但多數孩子終身都難以恢複,腎髒疾病時時刻刻折磨着他們。這是因為三聚氰胺毒性極大,根據專家研究顯示,三聚氰胺在嬰兒體内的最大耐受量為每公斤奶粉15毫克。而當時,三鹿三聚氰胺含量最高的一款奶粉,達到了6196.61毫克每公斤。

即便如此,絕大多數患者隻能拿到2000元的賠償款,甚至當初9億多元的賠償金并沒有公布具體的賠付總金額。沒人知道這2000元對一個被毀了的家庭是怎樣的杯水車薪,也沒人知道還有多少家庭連這2000元都沒有申請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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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2022年,還有許多當年的受害者離不開頻繁的腎透析,每天的生活都受到影響。可是,當年的罪魁禍首之一,卻在獄中被多次減刑。

三鹿高管無期被三次減刑

在三鹿宣告破産之時,許多涉事人受到了處罰。其中,直接在奶中造假的三個奶農張玉軍、高俊傑及耿金平被判死刑,其他的涉事奶農也被判了不同的有期徒刑。多名官員被撤職。三鹿集團高層管理人員王玉良、杭志奇、吳聚生則分别被判有期徒刑15年、8年及5年。三鹿前董事長田文華被判處無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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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在獄中表現良好,田文華被三次減刑。第一次直接從無期徒刑減為有期徒刑十九年,第二次被減去一年九個月,第三次又減去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

讓我們再回顧一下三鹿事件的始末中,田文華到底做了什麼。

有人說,如果沒有出三鹿的事,現在的田文華應該能與董明珠相提并論。

隻看08年以前的田文華,她也能被拿來放進各類雞湯故事中,用來激勵各種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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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出生的田文華出身貧寒,家在河北農村的她,因為家裡的條件被迫放棄學醫,轉而當了獸醫。68年,她被配置設定到了石家莊的一個牛奶廠(三鹿前身)做最基礎的工作。15年後,表現優異的她被提拔為副廠長,并成功争取到了當時國家的“奶粉配方母乳化”的研究課題,就此使三鹿得到了快速發展。4年後,田文華徹底成為三鹿的最大主人,并使得三鹿成為國内首屈一指的大廠。

到這裡,田文華還是一個成功的女企業家,甚至可以說拉動了經濟增長,還幫助了許多奶農的就業。但後來,也許是急于上市,被利益蒙蔽了雙眼,田文華丢了初心,釀成了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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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起初,三聚氰胺的濫用,田文華也許是不知情的。因為當時私人奶站衆多,奶農為了利益不斷往奶裡摻水,導緻了奶内蛋白質含量不過關。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一些喪良心的奶農就開始往奶内添加三聚氰胺。在發現争搶便宜奶源的國内廠家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後,他們就越發猖獗,最後造成了三鹿超标100多倍的慘痛資料。

是以起初,三鹿的公關團隊也采取過将鍋全部推給奶農的做法。

但打臉來得很快,2008年12月31日,檢察院指控,早在07年12月。三鹿就收到過嬰幼兒尿液出現紅色沉澱物的投訴。副董事長劉承德也承認,08年年初開會時,高層就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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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三鹿自己也采取了一些措施,調查了患者情況和奶源成分,這個時候的三鹿已經發現了奶粉有問題。但也許是為了上市,他們沒有告知大衆,更是在相當長的時間内沒有向政府報告。

而在7月的高層會議上,這些被資本迷惑的人們,隻做出了一個決定:封鎖媒體。

也就是說,田文華也許并不是直接導緻悲劇發生的人,但她的默不作聲和遮遮掩掩,無異于一雙将無數家庭推向深淵的罪惡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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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之後,國産奶粉的地位再次一落千丈,國内無人敢買,國外直接嚴禁中國出口。三鹿事件将整個中國乳業拖進了泥潭。事後,一線城市内隻有不到15%的人還願意購買國内奶粉。

當年的正義人又何去何從

當年的英雄又去了哪裡呢?

報道出來後,一時東方早報與簡光洲滿受大衆好評,簡光洲也憑此獲第十九屆中國新聞獎一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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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簡光洲意氣風發,他的正義得到了回報,他所堅信的記者的職責也沒有背叛他。

在接受采訪時,被問道自己認為這篇報道最重要的意義在哪裡。他堅定地回答,是在于讓所有人知道,中國還有正義的力量在。哪怕有黑暗隐藏着,我們也能找出這些黑暗。這個國家還有良知。

可以看出,這時的簡光洲全然相信着他的正義。不過,在最後,他自己也補充道,報道發出來時,他曾以為隻有三鹿一家企業出現了問題,沒想到之後的調查卻查出來整個乳制品行業潛藏的危險。他本人也沒有預料到三鹿事件對中國食品安全生産造成的沖擊有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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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這也許也是導緻簡光洲最終辭職的導火索之一。在暗中,可能有人是以記恨上了他,沒人知道他到底是否受過威脅。

除此之外,當年的榮譽也變成了壓在身上的千斤頂。那時候的人認為他是最後的良心記者,把他捧到了天上,每天都是各方催促他做新聞,找新事件。這時候的簡光洲也非常努力,2009年,深入網戒中心采訪調查20餘天後,他發表了多篇關于電擊治療網瘾的報道。可是瘋狂的家長聽不進去簡光洲的解釋,他們不相信電擊的危害,無視孩子的痛苦,隻是憤怒而埋怨,叫嚣“誰能治孩子誰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并且後來的文章又招來了楊永信反對者的指責,罵簡光洲有失偏頗,偏袒楊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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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光洲兩邊不讨好。也許這就是記者的宿命,當你說不出群衆想要的結果時,哪怕你說的是真相,招來的也隻有謾罵。

最終,2012年8月,簡光洲向東方早報提出辭職,離職時留下了一句話:“理想已死,我先撤了,兄弟們珍重!”

辭職之後的簡光洲,開始了自己的創業之旅,雖然看似遠離了新聞行業,但是她依然時刻關心着每一個社會熱點。如今的他,不僅有着穩定的工作,而且還有一個幸福而美滿的家庭。

作為一個有良知、有信仰的記者,簡光洲用自己的堅持為社會帶來無數的真相。其實,我們的民族、我們的國家,從來不缺少正直之人,他們可以是我們身邊每一個人,也可以是我們自己。

正如魯迅說的那樣:願中國青年都擺脫冷氣,隻是向上走,不必聽自暴自棄者流的話。能做事的做事,能發聲的發聲,有一分熱,發一分光,就令螢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裡發一點光,不必等候炬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