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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擊手》觀後感

作者:東方連話
《狙擊手》觀後感

梁東方

很多年前到丹東,坐遊船走鴨綠江中線的我方一側,到了被炸毀的斷橋附近,還在不太遠的距離上遙望了對岸。那時候鴨綠江這一岸的高樓大廈和對岸的平房建築之間的對比就已經很鮮明。也許是基于這種鮮明帶來的自豪感,船上有人将火腿腸之類的食物裹了塑膠袋向對岸扔,被人家穿制服帶槍的人高聲制止。江還是那條江,江上的風依舊,一定也與當年大橋被炸毀的時候類似吧。

那次到丹東,也曾去抗美援朝紀念館瞻仰過。從燈光鑲嵌的幽暗中走出來的時候,感慨萬千:烈士牆滿壁的照片,都是年輕的面孔。大多數犧牲者都在青春年華的20歲左右。而能留下照片的隻是衆多犧牲者中的一小部分。

《狙擊手》觀後感

隻有在上了一定年紀以後,為人父母之後,才會慢慢體會到每一個這個年紀的犧牲者背後都有着家人怎樣的深深痛苦與悲涼。而唯一的安慰來自這樣的事實:個人的、家庭的哀痛之上,覆寫的是民族大義的旗幟。他們是為民族為國家獻出了生命的人,永遠應該被後代記住的人。記住的方式有很多,閱讀曆史、憑吊舊址等等都是,《狙擊手》這樣的電影所做的也是。

狙擊手題材電影是中外電影中一個持久題材,在貌似平靜中敵我雙方互相以命相搏,一個瞬間定生死,互相角鬥的既是技術,也是運氣,更是勇氣。在飛機大炮的熱戰時代裡,狙擊戰場上這種類似放冷箭一樣的戰鬥方式是很有單挑格鬥的意味的,它近于古老的角鬥對陣,唯一的不同是互相不能見面,一旦見面就意味着一方中彈倒下的結束。這其中的殘酷和畫面上的強烈沖擊力,造就了以之為題材的電影的長盛不衰。

《狙擊手》觀後感

志願軍的一個狙擊班,裝備落後,後勤物資有限,而敵人訓練有素的狙擊小組則事先有準備,有計劃,設計好了誘餌和圈套……在開始吃虧之後的攻心與槍法、速度和耐力的比試中,雙方互有勝負,最終班長以大無畏的精神挺身而出,同意敵人以他自己換取負傷的偵察員的條件。一步步走向敵人,最後與敵人同歸于盡。他在将炸藥包綁在身上的時候就很明确地知道,自己是在去赴死。但是他沒有任何猶豫和彷徨,沒有任何退而求其次的折中與穩妥考量,他的遺言就隻是囑咐班裡僅存的戰士,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需要注意的事項,非常具體的怎麼打、怎麼防禦的措施。

戰争是政治的極端形式,是捍衛民族國家的最高形式,雖然雙方的戰士之間未必直接有仇,但是為了各自的國家民族互相攻伐殺戮本身就已經是最直接的生命威脅之下的生死搏鬥。

就每一位具體的戰士來說,人生真正走到你死我活的這一步,任何退縮都将隻能是自取其辱,隻有大無畏的頑強才能赢得包括對手在内的他人與社會的尊重,才能不失人之為人、戰士之為戰士的無上榮光。

《狙擊手》觀後感

《狙擊手》相對較為真實地将那場物質極度匮乏之下的戰鬥用紀實風格表現了出來,甚至連一個班大多數人都是四川人,都講四川話的事實也直接做了尊重,而不是像同期某些抗美援朝電影一樣由着演員飙京腔,而不是習慣性地在電影裡做現代感十足的酷酷的姿态。

電影如果止于此,是基本符合戰争本身的真實的。但是就觀衆的觀影習慣來說,結局不能如此倉促,故事也不能不徹底。後續的敵人動用坦克大炮又撤走坦克大炮,偏偏又留下了一輛,結果坦克裡面的兩個狙擊手都被五班最後一個戰士擊斃的情節,很大程度上的确能夠滿足觀衆的這種習慣性的叙事期待。至于最後全體戰士面對五班最後一個人完成任務歸來的時候集體宣誓,則在很大程度上屬于舞台化效果的強化場面。它使電影從強烈的紀實風格中脫離開來,進入到一種展示意義上的高潮中……

記住先烈,重制他們犧牲的瞬間,定格他們大無畏的細節,振奮民族精神,培養後人的勇敢氣質,并且注意節奏感,最大限度地節制着情感宣洩,《狙擊手》這樣的電影,基本做到了。它還有一種也許創作者自己也不期然的作用,就是将同一檔期上演的某些武打導演主持的使用武打演員耍酷的同題材電影,給比得露出了神劇式的破綻。它在不經意中揭露了一個事實:任何隻以商業電影好看的原則、票房的原則、掙錢的原則,對嚴肅的民族抗争、保家衛國的深重曆史進行所謂表現的創作,其實都是可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