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他拿槍扛刀還吸毒,是黑道的“黑老大”。
30年後,他居然認一個普通老太太當幹娘,還金盆洗手成為了一個入殓師,過上了另一種與死人為伴的生活。
他是東北鼎鼎有名的“黑老大”,以前曾因搶劫、偷盜多個罪名在38年時間裡入獄5次,服刑時間長達23年。
原本像這樣一個“戰績累累”的人是不容易被社會接納的,但“媽媽送你去天國”的付廣榮卻欣然接納了對方。不僅給了他入殓師的職位,還為他娶妻,讓“黑老大”過上了夢寐以求的生活。
那麼,這個黑老大是誰?他為何要金盆洗手做入殓師呢?付廣榮又為何要幫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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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老大的成長史
這個在東北有着響當當名号的黑老大正是範三,他身份證上的名字是範連臣。1967年9月24日,他出生于遼甯省撫順市露天區。
範三的童年十分悲慘,10歲那年,他的父母因争執不斷離異,母親什麼話都沒有說,丢下他和8歲的妹妹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更悲慘的是,負責照顧他們的爸爸也不靠譜,在媽媽離開後的幾個月裡,他每天都酗酒,有時還會動手毆打範三和他的妹妹。
半年後爸爸有了新的女朋友,給兄妹倆扔下少許的糧票和零錢後就和女朋友搬走了,此後再也沒過問兒女的情況。
範三隻能帶着妹妹艱苦度日,做飯洗衣這些家務活都包在他身上。有時來不及做早飯,他隻能和妹妹就餓着肚子去上學。時間一長,兄妹二人的成績都跟不上了,範三索性辍學回家,找些能幹的零工活。
漸漸地,父親寄回的生活費越來越少,甚至連日常飲食都負擔不起。他也去找過爸爸,可爸爸卻兇狠地把他趕出家門,并說:“要錢就去找你那個媽,我現在已經有新家庭了,别再來煩我。”
可範三不知道媽媽搬去哪裡住了,他隻能帶着妹妹節衣縮食。
12歲那年的冬天,撫順市的氣溫降到零下20度,每個人都裹緊了棉衣,腳上蹬着毛絨絨的棉鞋,少穿一件衣服都會凍得瑟瑟發抖。可範三和妹妹隻有一件黑色的舊棉襖,他把享受溫暖的機會讓給了妹妹。
為了讓屋裡暖和一點,他跑到後山撿枯木枝燒火。範三背着一捆柴吃力地走在回家的街道上,他覺得身上越來越冷了,腦子已經開始不靈光了。
恍惚間,他看到前面的院子裡挂着一件紅色棉服。那件棉服就像是耀眼的光芒一樣完全吸引了範三的注意力,他的腦子裡已經想不到别的事情了,隻是在下意識地不斷靠近。
當範三翻進别人的院落取下那件棉服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偷竊。但是天太冷了,再不穿一件棉服,他就要凍死了!
在生存面前,他選擇了屈服。
第一次偷竊的範三十分緊張,他太害怕别人發現這件事情了。每當上街路過那個院落時,他都覺得有好幾雙眼睛在盯着自己,背後仿佛也有人在指指點點地說:“看,他就是小偷!”
但好在幾周過去了,并沒有人找到他要回那件棉服,範三這才放心下來。經曆這件事以後,他的膽子越來越大,每到家裡缺糧食缺生活費的時候,他就上街轉悠,提前看好哪家有合适的東西,晚上再悄摸的去偷。
東北農村
幸運的是,前幾次的偷盜都沒有被發現,範三家裡的情況也是以改善了一些。但他不知道的是,正是這些從未被人察覺到的偷盜行為,才讓他走上了一條不可回頭的犯罪之路。
1980年,範三因“偷盜手藝”高超,被當地的一個小混混大哥看上了。大哥對他承諾:“隻要你跟着我們好好幹,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還能供你妹妹一直讀書。”
這樣的條件實在太誘人了,範三沒有理由拒絕,是以他就加入了大哥的小組織,跟着地痞流氓們一起混。
然而好景不長,年底的時候,這個偷盜團夥就因為偷礦山炸藥被公安抓獲了。這時範三才14歲,公安也沒辦法給他判刑,就想着把他送到工讀學校,但由于沒人為範三支付學費,又隻能讓他回到社會上。
由于沒人引導範三如何向正确的方向走,他也沒有賴以生存的技術,是以他還是走上了偷雞摸狗的老道路。隻要能吃飽,他什麼事兒都願意幹。
影視中的混混
後來,靠着混迹江湖、拉幫結派的手段,範三成為當地流氓組織的大哥。他甚至還風光過一段時間,那時他手下有兩家塑膠廠,雇傭了四十多個勞工,再加上歌舞廳,最多的時候,一天的利潤就高達一千塊,頂的上别人好幾年的收入。
如果他能好好當一個企業小老闆,或許日後的生活會一直很滋潤。但範三是靠拉幫結派建立的工廠,是以“兄弟”有需要的時候,他這個“扛把子”必須到場。
經常是朋友一個電話,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範三也要扛着刀子去。按他的話來說就是“做大哥的不狠,不沖在前頭,哪有小弟跟你呢?”
但也正是因為這些無休止的争鬥,範三4度入獄,在牢裡的時間比在廠裡的時間都長,手底下的廠子全部垮掉了,積蓄也全花光了。
經曆過幾番大風大浪後,範三開始覺得這種舔刀口的生活太辛苦了,并且妹妹也已經成年了,不需要他的更多幫助,于是他想停下來過正常生活。
範三
可老天似乎就不如他的意,22歲時,他在遊戲廳裡和别人發生沖突,對方罵的話極難聽,并且多次羞辱他的爸媽。
父母一直是範三心裡的傷疤,他認為自己變成現在這樣,爸媽要負最大的責任。但盡管如此,他也不願意從别人嘴中聽到侮辱父母的話。
忍無可忍後,他憤怒地掏出背後的五連發獵槍,朝着對方的腿和胳膊上崩了三槍。
看到對方不斷流淌的鮮血,範三腦子裡那根線徹底斷了:完了,這次真的完了!
後來法院判決,他被判死緩,服刑20年。可範三認為這已經是很好地結果了,起碼還能活着。
“母親”幫“黑老大”重新做人
2017年,因持槍傷人、搶劫等先後入獄五次服刑,共服刑23年的範三終于刑滿釋放了。踏出監獄大門的那一刻他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擺脫過往,把後半生的道路走好。
但回歸社會卻并不是那麼順利,光是一張“無犯罪記錄證明”就難住了範三。
現在是法制社會,無論是保安、快遞員、還是外賣員的工作,都需要公安開具無犯罪證明證明。
他也曾多次跑到警察局求情,希望警察能破例一次,但公安也沒有辦法,隻能回複一句“愛莫能助”。
屢次碰壁後,範三有些灰心失意。他聽說,同時間段出獄的人都被社會邊緣化了,一部分去做了打手,剩下的人就再次走上了犯罪道路。
可範三不想再過以前那樣打打殺殺的生活,因為妹妹曾在他出獄時哭着說:“哥,你要是再進去,我這把年紀還能等到你出來嗎?咱就過普通人的生活吧,雖然是累點,但安心啊!”
好在經曆幾次失敗後,範三成功進入一家工廠打工。剛開始還挺順利的,同僚們對他的過往都不知情,他還因積極上進被上司多次表揚。
直到有一天,老闆突然把範三叫到廠子外,然後遞給他一個信封說:“我們這座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神。這是你的工資,你還是另找别的工作吧。”
按照以往的作風,範三肯定早就一拳打上去了。但這一次他忍住了,他并沒有多說什麼,接過信封後就收拾東西離開了。
或許是因為學會了隐忍,範三的生活開始變得幸運起來。2018年7月,他了解到沈陽有一個重邢釋放人員創業項目——“媽媽送你去天國”。
這是一個殡葬連鎖店,由發起人付廣榮全權負責。範三想,既然從前都是與生死為伴,那幹脆就去當個殡葬師好了,于是他前去投靠付廣榮。
當範三表明過往經曆和來意後,付廣榮并沒有看不起他,反而還安慰道:“隻要肯放得下、往前看,你還是能安心的像普通人一樣,為家庭、為社會做出貢獻。”
付廣榮的話讓這個飽受歧視的漢子紅了眼眶,範三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麼平等的對待了。他認付廣榮為幹娘,從此金盆洗手,當起了一名合格的殡葬師。
受傳統文化和世俗偏見的影響,殡葬是大多數人都不願意涉足的行業。但範三以前是犯過大罪的人,他早已将這些事情置之身外,是以,殡葬師這個職位反而格外地适合他。
在“付媽媽”的精心培養下,範三學會了殡葬師的基本流程,開始獨立接待客人。
第一次工作的範三格外的緊張,比第一次偷棉服時還要緊張,因為這是他開啟新人生的第一步,容不得一點差錯。
範三先和亡者家屬溝通,真誠道地上一聲:“節哀。後面的事情都由我們負責,您不用再操心了。”
然後他帶上手套為亡者淨身,接着為亡者穿戴好壽衣擡進棺材,再送去殡儀館火化。
第一次工作完成的絕佳,他還是以得到了家屬的高度評價和感激:“你讓我的父親走得很體面,我們全家都非常感謝你。”
範三正在工作
這麼多年來,這還是範三第一次得到普通人的肯定。他也是以堅定決心,要把殡葬師這個職業做得更好,從此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開啟新的人生
雖然中途也曾因坐過牢的經曆被幾個客人投訴過,但大部分的客人都對範三的服務品質和态度非常滿意,他也在這個過程中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感。
經過範三和其他成員的不斷努力,付媽媽的殡葬門店在沈陽開了多家分店,而他所在的門店正是處于“黃金地段”的三号店——中國醫科大學第四醫院對面。
附近少說有十幾家殡葬店,範三作為三号店的店長,壓力很大。為了争取到更多的客人,他還特意制定了一套嚴格的流程。
範三和付媽媽
每次去談業務前,範三都會穿上一身黑衣黑褲,這樣做首先是尊重亡者,其次也是為了讓家屬更好地接受他們的服務。
在對家屬安慰時,一定要真心實意,決不能流于表面。在葬禮上念悼詞時,也要注意掌握節奏,不要讓家屬太難受。
并且範三眼睛十分毒,能在一堆人中精準地找到一家的主事人,這也讓他談業務的成功率高了很多。
為了促成更多的業務,他的手機24小時不關機,每天都有十幾個電話打進來。有時候忙得腳不沾地,還要連續兩三天都不能休息。
除此之外,範三還要面對同行的聯手打壓。被逼急的時候,他恨不得沖起拳頭再上去幹一架。但一想到付媽媽之前對他的勸導,範三還是冷靜下來,選擇和平的解決方式。
範三所在的殡葬店
漸漸地,他的生活開始回歸正軌,并且找到了真愛——劉芳。
劉芳比範三小3歲,雖然已經年過50,但高挑的個頭和勻稱的身材仍讓她看起來十分有氣質。她是通過媒體對付廣榮的創業項目的報道了解到範三的,并選擇主動和他聯系。
這門親事得到了兩家人的支援,範家人尤其高興,因為已經52歲的範三至今還沒娶妻生子。而劉芳的丈夫則在多年前因病去世了,女兒如今已經大學畢業,她這才考慮起自己的事情。
2019年4月30日,範三和劉芳在民政局登記結婚,這個1米8的大高個居然忍不住哭了起來,連聲對妻子說:“我要感謝你願意嫁給我。”
範三在婚禮上
如今,曾經的黑道大哥已經變成了模範丈夫。雖然他曾犯過許多錯,但願意更正,願意向美好的未來前進,就會開啟一個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