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年，專門回收古董鑽石的鑽石交易公司 Perpetuum Jewels 的創始人 Jay Moncada 曾向WWD 表示：“在過去的 150 年中，美國一直是最大的珠寶消費市場，同時也是最大的鑽石進口國，是以下一個大型鑽石礦藏就藏在美國人的珠寶盒中。”
如今看來，這個預測在鑽石珠寶消費市場一片向好的背景下，正在逐漸被實作。
2 月 7 日，貝恩咨詢公司與安特衛普世界鑽石中心聯合釋出了《2021-22 全球鑽石産業》研究報告。貝恩公司在報告中指出，鑽石行業在 2021 年用超過人們預期的速度實作了觸底反彈，而且整個産業鍊各部門的利潤都已經恢複到了疫情前的水準。
值得注意的是，貝恩公司在報告中着重強調了鑽石行業的可持續發展趨勢，并指出許多鑽石珠寶品牌在 2021 年為了應對這股漸成主流的行業趨勢，不僅提出并制定了各自的可溯源性計劃，還紛紛推出使用回收和二手珠寶鑽石制作的全新産品線。比如 Tiffany & Co. 就推出了一條由回收黃金制成的新産品線；Signet 則釋出了一系列回收黃金和二手鑽石産品。同時，一些零售商還通過上線新服務和資本收購來銷售二手珠寶，比如建立于 1999 年的珠寶鑽石零售平台 Blue Nile 就上線了 myGemma 産品線，向消費者提供一系列優質的二手鑽戒和珠寶首飾；而開雲集團則在去年收購了二手奢侈品電商平台 Vestiaire Collective 5% 的股份。
Signet
由此可見，在珠寶鑽石消費持續增長以及可持續發展理念逐漸成為市場共識的背景下，二手珠寶市場正迎來更快速的發展期。
近年來，可持續發展理念已經成為了一個全球性的主流議題。在珠寶消費領域中，可持續發展在人們的消費行為上面發揮着重要的決策作用。據麥肯錫的預測，到 2025 年，全球市場中将有20%～30% 的進階珠寶銷售受到可持續性發展理念的影響。
是以，珠寶行業在可持續發展上面也做出了許多努力，比如全球最大的珠寶商潘多拉在去年五月份就宣布将不再使用天然鑽石，轉而完全采用人工鑽石，并宣稱此舉是公司可持續發展戰略中的重要一步。
潘多拉珠寶
然而被标榜為更具可持續性和完全透明化的人造鑽石，實際所産生的碳排放和碳足迹卻要比天然鑽石多得多。雖然來自于實驗室的人造鑽石不會有天然鑽石在礦采過程中的不道德問題，但生産一顆人造鑽石同樣需要消耗大量能量，且需要全球不同國家地區的分工生産，其所産生的碳足迹也比天然鑽石更長。除此之外，人造鑽石還會對非洲國家如以鑽石出口為經濟支柱的波紮那造成沖擊，如就業問題。
是以從可持續性來看，人造鑽石是否比天然鑽石更環保，确實有待商榷，但同樣屬于天然鑽石範疇的二手鑽石珠寶卻顯然是比人造鑽石更好的選擇。
首先二手鑽石珠寶符合時尚循環經濟的發展趨勢。二手回收鑽石珠寶在重新打磨切割、設計，再次流回市場的這個過程所産生的碳排放、碳足迹要比開采天然鑽石以及生産人造鑽石少得多。
其次“待開采”的二手鑽石珠寶資源非常豐富，這可以彌補天然鑽石産量下降所造成的市場缺口。貝恩公司在《2021-22 全球鑽石産業》研究報告中就指出，在疫情仍未結束的背景下，未來五年鑽石原石産量僅能以不超過 2%的速度增長。在 2022 年，鑽石原石産量雖然可以達到 120 多萬克拉，但市場需求增長和産能下降之間的供需沖突将導緻毛坯鑽石價格的持續性上漲。全球鑽石開采量的持續下滑，也倒逼許多珠寶品牌将目光投向了二手珠寶鑽石。
Perpetuum Jewels
是以在天然鑽石開采量逐年下降的背景下，持續增長的珠寶消費也意味着留在全球消費者手中的鑽石珠寶将變得更多。正如 Jay Moncada 向 WWD 說的那樣，“下一個大型鑽石礦藏就藏在美國人的珠寶盒中”， 換句話說，在一套成熟規範的回收機制下，全球範圍内的二手回收珠寶鑽石數量将非常可觀。
與時裝包袋轉售市場不同的是，時裝包袋會因為使用痕迹、使用時間而産生折價損失，但二手珠寶鑽石卻不會。首先，珠寶鑽石的性質十分穩定，其中鑽石更是人類目前已知的最堅硬物質。是以，它們可以在市場中流通幾十年、上百年甚至都不會出現任何磨損痕迹，是以回收而來的二手鑽石珠寶依舊會按照顔色、淨度和大小來作為定價标準。
在珠寶消費市場持續緊俏的帶動下，人們在轉售鑽石珠寶時往往會因為高于購入價的轉售價而獲得意外驚喜，是以人們也更願意出售自己的鑽石珠寶給回收商，消費者的角色也會是以變成一個二手珠寶鑽石市場的“私人供應商”，源源不斷地為這個市場提供珠寶鑽石貨源。
在原料供給以及滿足可持續消費理念這兩點上，二手珠寶鑽石無疑都非常契合當下的市場趨勢。
事實上，二手鑽石珠寶并不是疫情之後的産物，相反它的曆史十分悠久。
在東西方文化中，鑽石珠寶一直都是财富的象征，它具有不用經過教育和普及就能達成的某種價值共識。加上鑽石珠寶天生具有極其穩定的特性，是以它能夠作為一種物質财富被代代相傳。
在歐洲，許多皇室貴族都有收藏珠寶鑽石的傳統，這些珠寶鑽石通常被作為禮物或是權力象征在家族中代代相傳。而在流傳的過程中，他們也會根據不同的需求對這些珠寶鑽石進行重新設計和改造，賦予其新面貌。
黛安娜王妃和凱特王妃都曾佩戴同一頂劍橋情人結王冠
在中國，國人也向來有将金銀珠寶視作傳家寶，進行代代相傳的傳統文化。在東南沿海地區，長輩們會拿出自己祖傳的黃金首飾、珠寶玉石作為兒孫們結婚時的禮物。而年輕晚輩們也會将這些“繼承”而來的珠寶首飾拿到一些珠寶商手中，進行重新設計——金子依舊是那塊金子，鑽石依舊是那顆鑽石，隻是它已從媽媽手中的手镯或耳飾搖身一變成了一條更時髦、更年輕的項鍊。
是以從這點上來看，二手鑽石珠寶的消費以及對“舊珠寶”進行重新設計，實際上擁有非常堅實的群衆基礎。相比于人造鑽石需要先“教育”消費者，仍具有稀缺性、天然性和奢侈性的二手鑽石珠寶反而更容易被消費者所接受。因為長期以來，二手鑽石珠寶的價值認同都存在于人們的傳統認知中，“鑽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的美好想象在這些二手鑽石珠寶上得到了完美展現。
“鑽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的美好想象在這些二手鑽石珠寶上得到了完美展現
天然鑽石協會就十分看好二手鑽石的市場趨勢。“我們專注于鑽石的永恒價值，無論是在經濟上還是情感上。我認為這會将其帶回到消費者意識的最前沿，并證明鑽石獨特性的價值主張，人們想要的可持續性而不是一次性的、沒有永恒價值的東西。”天然鑽石協會首席執行官 David Kellie 向 WWD 如是說到。
天然鑽石協會北美董事總經理 Kristina Buckley Kayel 則表示：“二手鑽石的趨勢已經流行了一段時間。現在的年輕消費者喜歡定制化，具有獨特性的産品，是以許多珠寶品牌都在關注這一趨勢。”相比新開采的鑽石，二手鑽石對年輕消費者來說更具有吸引力。首先它們因為“前任主人”所賦予的時光和故事而具有了特殊的情感價值，其次在回收之後，它們将擁有更多新的款式設計，進而滿足年輕一代的個性需求。
加上疫情導緻的居家隔離，“困在”家中的人們也是以被動擁有了更多的時間去“重新審視”自己擁有的、或是從家族繼承而來的那些舊珠寶。而讓這些舊珠寶重煥生機的最好方式，就是将它們送到專業的精品珠寶品牌商手中，通過定制化設計使之擁有符合當下審美的設計，賦予其新生命。
對此，珠寶行業分析師 Hedda Schupak 指出，為消費者提供“祖傳珠寶”的再設計服務，對于小型或獨立的珠寶品牌商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商機，因為它們相較于大型珠寶品牌，能夠更加靈活地根據消費者需求對這些舊珠寶進行重新設計。同時，Hedda Schupak 也表示，這種定制化設計的費用并不會低于購買一件全新珠寶首飾的價格，但随着人們可持續消費意識的提升以及千禧世代消費者的崛起，舊珠寶定制業務将會變得越來越普及。
有業内人士指出，一旦年輕消費者擁有更多的消費能力或從長輩手中繼承了更多的珠寶鑽石首飾，他們将會成為推動二手珠寶鑽石消費的最大動力。盡管在價格上，二手鑽石不如人造鑽石那般具有優勢，甚至有時價格還會高過新開采的鑽石，但憑借獨特性以及背後的故事性，依舊對年輕消費者有着極強的吸引力。
David Kellie 認為美國市場的回收鑽石消費趨勢将是增長最明顯的，其次是歐洲、英國和中國。“随着鑽石訂婚戒指這一概念被更多的年輕人所接受，中國市場對鑽石飾品的需求量将保持上升态勢。但回收鑽石的趨勢可能會相對延遲，因為目前中國市場整體上對二手回收珠寶的接受度還不高。”
但值得關注的是，在 2025 年将達到 348 億元市場規模的中國二手奢侈品市場中，作為目前其中一個占比較小的細分品類，二手珠寶配飾的增長空間依舊巨大。
而從品牌端來看，目前入局二手珠寶的品牌大多為獨立設計師品牌，像 Catbird 和 Brilliant Earth 這樣主要面向千禧一代消費者的珠寶品牌已經在以自己的方式，從消費者手中回收他們的閑置鑽石。
在 2015 年就在産品中加入二手回收鑽石的 Catbird 創意總監 Leigh Plessner 向 WWD 說到：“我認為人們隻想購買到自己喜歡的和滿意的珠寶，至于材質是回收的還是人造的，其實已經排在款式設計之後了。我們做出這些改變是為了讓人們知道我們正在以最好的方式來推動行業向前發展。”
Catbird
至于像卡地亞、寶格麗這樣的行業巨頭，卻仍未将自己的供應鍊觸手伸到二手鑽石珠寶領域中。未來這些巨頭是否會加入二手鑽石珠寶這一行列，共同推進這一領域的完善和發展，目前還有待觀察。但一些品牌的做法或許可以作為未來趨勢的參考，許多擁有悠久曆史的珠寶品牌都會在市場中尋找它們過往的經典作品，并向這些珠寶的所有者進行回購，進而對自己的品牌檔案進行補充，這種做法不僅在某種程度上符合了回收鑽石的概念，同時也能幫助品牌建立起更完整的品牌文化。
二手鑽石珠寶是否會改變行業遊戲規則這個問題在當下看來，或許還無解。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硬奢消費持續走俏的推動下，二手回收鑽石珠寶的市場空間将繼續擴大。依舊具有奢侈性和稀缺性的特質，仍将滿足消費者對珠寶的想象，而一些二手珠寶背後的情感價值以及經過重新設計之後被賦予的新生命則将是吸引越來越消費者湧入二手珠寶消費市場的推動力。WWD
撰文Jason
編輯N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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