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兩項是冬奧會唯一一個又滑雪又摸槍的項目，在曾被歐美選手壟斷的這片領域裡，中國運動員正在打開突破口。北京冬奧會，中國隊曆史上首次在冬兩11個小項滿額參賽。昨晚收尾的男女短距離比賽中，程方明、闫星元和唐佳琳均進入前40名，獲得之後追逐賽的資格。曾經的弱項如何迅速提升，并整體進步？隊員們感悟，與比約達倫外教團隊的合作功不可沒。
圖說：比約達倫執教中國隊圖IC
冬兩傳奇受邀執教
冬季兩項起源北歐，是越野滑雪和射擊相結合的運動，被譽為雪地上的“冰與火之歌”。身背小口徑步槍，每滑行一段距離完成一次射擊，最先抵達終點者為優勝。
北京冬奧會冬季兩項共産生11枚金牌。前晚，短距離小項在張家口賽區古楊樹場館鳴槍。女子7.5公裡的較量中，4名女将出戰，唐佳琳最終以23分3秒5的成績，排在89名選手中的第35位，獲得追逐賽的參賽資格。褚源蒙和孟繁棋分列第61和62名，丁雨歡排名第76。昨晚男子10公裡賽完，程方明和闫星元雙雙闖入追逐賽。這些運動員突破的背後，是中國冬兩與世界先進水準的接軌。
2019年9月，比約達倫受邀，攜妻子、也是白俄羅斯冬兩名将的多姆拉切娃來中國隊執教，這是他退役後執教的第一支隊伍。對于這個名字，熟悉冬季項目和冬奧會曆史的朋友都知道，他曾在單屆冬奧會上包攬4枚冬季兩項金牌，40歲時還能代表挪威隊赢得奧運金牌，将榮譽總數定格在8枚金牌共13枚獎牌上。說起這名外教，中國運動員印象最深的，就是描繪他神奇生涯的兩句話：“滴酒不沾，與槍同眠。”
圖說：曾經在賽場上的比約達倫 圖IC
每晚安排技術分析
唐佳琳創造了自己在冬奧會上的最好名次，賽後這位三朝元老透露，因為7.5公裡一共就滑三圈，而自己過去短距離成績并不突出，是以賽前還是有一點壓力的，想着開場就不能落後，拼盡全力。弟子們的壓力，比約達倫非常了解，每天晚上隊裡都會安排總結會，通過訓練和比賽的視訊分析，讓隊員知道自己哪些技術細節上需要調整。唐佳琳說，“因為教練覺得，如果隻是賽前一天給你們看視訊，總結的内容可能會被遺忘。”
圖說：唐佳琳創造了自己在冬奧會上的最好名次 新民晚報記者 李銘珅 攝（下同）
她舉例，之前長距離項目上，自己上坡能力差一些，教練叮囑她下坡時要多争取時間，“但我腦子裡光顧着下坡的技術要求，上坡就忘了。”短距離的競逐中，唐佳琳兼顧好上下坡的技術，發揮出了自己的水準。
孟繁棋是第一次參加冬奧會，她的感受是教練糾正了自己一些比賽的理念——比如賽前盡量減少熱身活動，“長距離前一兩圈還有個緩的過程，7.5公裡從第一圈就得百分百用勁，一直堅持到最後。”
一次呼吸一次擊發
觀看冬季兩項比賽，第一感覺就是折騰。一段上坡下坡極其耗費體力的滑雪，途中得進入射擊區，拿起步槍瞄準靶子射擊。短距離項目，選手兩次射擊共10發子彈，脫靶一次，就要被加罰150米的滑行距離。但這個時候，因為劇烈的運動，心率達到每分鐘180跳，别說射中靶心，就算射到靶上，也不易做到。從這次短距離比賽看，中國選手在射擊上表現不錯。唐佳琳和孟繁棋均在卧射脫靶一次。程方明和闫星元也僅分别射失一發。弱項不弱，這是怎麼做到的？
圖說：孟繁棋
絕大多數運動員從滑雪迅速轉化到射擊時，需要深呼吸兩次才能進入狀态，但比約達倫當運動員時隻要一次。孟繁棋按照教練的要求，進入靶場，呼吸一次，到擊發子彈時屏住，“呼一次，打一發，這樣來控制心率。平時也會練，晚上自己躺着，閉上眼睛想象自己就在射擊。”從教練那裡，孟繁棋還學會如何辨識風向調整射擊。
不少小技術，中國運動員如今處理起來更為精細，比如趁着拐彎時多吸幾口氣，增加肺裡的含氧量。“之前我們隻注重命中率，現在還注意做好出靶場時一個快速蹬動的動作。”唐佳琳解釋，射擊用時少，冬兩成績跟世界先進水準就更接近，“看看今年的資料，我們隊員完成射擊的速度要比前兩年提高很多。”
心理醫生是你自己
技術之外，比約達倫團隊在心理上為中國運動員搭建起更寬松的環境。闫星元說：“我們的教練，他的心理醫生就是他自己，包括賽前的調整，他認為運動員是最了解自己的，他會把一些他認為比較好的經驗傳授給我們。比如這次冬奧會，他建議我專注于自己的滑行，不要被其他對手影響。做好自己就行。”
過去唐佳琳一進靶場就緊張，雖然想盡辦法控制自己，結果卻根本沒放松下來。教練教了她一個方法：“他一直跟我說‘Piano’（鋼琴）——你把射擊想象成彈鋼琴，手指像敲琴鍵那樣去扣動扳機。”
看得出來，大家變得放松和自信了。孟繁棋在槍套上戴了個中國結，希望給自己帶來好運，“我覺得女孩射擊很酷，我還是比較喜歡。反正身體動起來然後再去射擊這種感覺挺刺激的，蠻有意思。”
圖說：唐佳琳在練習中
回顧中國冬季兩項的進階，過去可能有一個運動員提高較大，但整個隊伍不在一個水準線上，現在大家都在慢慢提升，整體水準往上走。國家集訓隊領隊劉浩表示，這是因為隊伍訓練的邏輯性增強了，訓練方法更加科學，“通過兩年的時間，隊員與比約達倫的磨合漸入佳境。”
問唐佳琳，還會再征戰下一屆冬奧會嗎？她沒有确定，但作為老将，她對中國冬兩的未來充滿信心，“教練告訴我們，滑行和射擊，你可以一項一項輪流着提高水準，慢慢彌補。隊裡99、00年出生的這批隊員，現在射擊命中率都挺高的。她們的潛力非常大。”（新民晚報特派記者 金雷 張家口今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