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中的我》第四章第三節
觀察了有十幾分鐘,後面一點動靜也沒有。可我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倚在樹後一動也不敢動。
馬路對面傳來汽車喇叭的聲音,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三層樓房的前面。因為離得遠看不真切,像是一輛奔馳轎車。轎車停穩後,從前排副駕駛的位置下來一個身材嬌小的身影。根據此人的身高和走路的姿勢我斷定,是呂嫣然。她下車後沒有停留,徑直走進樓門。
就在此時,在我左前方十米左右的地方,忽然站起一個人。雖說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從模模糊糊的身影來看,無疑是錢儒君。他伸長脖子看着那輛車,又向前走了幾步。當他确認就是呂嫣然乘坐的車後,沒有繼續向前,而是停下觀望。
幾分鐘後,從駕駛的位置又下來一個人,是個身材中等的男人。這個人沒有停留,也進了樓門。這個人我不認識,否則根據走路的姿勢便會知道是誰。
錢儒君擡手看了一眼手表,躊躇片刻,卻沒有跟進去。我推斷,要是呂嫣然一個人的話,他一定會跟進去。又過了幾分鐘,他搖了搖頭,失望似的向北離去。
猛然我意識到,錢儒君在我的左前方,那身後的響聲是誰發出的?我難以确認,是乘涼的人,還是躲在陰影中的情侶發出的?
我看了看手表,差一刻鐘十點。今晚來的目的已經達到,我起身準備回家。幾乎在我起身的同時,我身後不遠處又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
這個聲音離我很近,也就幾米遠。我确定這不是乘涼的人或情侶發出的,而是藏在我身後。我不動他也不動,我隻要一動,他跟随着也動,像我的影子一樣。
我沒敢回頭,起身向東走去。我準備看看這人是誰,是否真的在跟蹤我。
如果真是有人跟蹤我,也沒有道理,這個計劃隻隐藏在我心裡,沒對任何人講過。這種想法也許不太準确,我曾經向唐經理流露過,想報複呂嫣然。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理由跟蹤我。
往東走了十幾米,猛然轉身,沒有發現有人跟蹤。又轉身向北,上了棧橋,去往湖的北岸。我準備到了棧橋的中段,就立刻轉身往回走,如果真是有人跟蹤,折返的我就可看清他的面目。
我走得悠然自得,漫不經心。到了橋的中段,突然轉身。出乎意料,我身後還是一個人也沒有。不得已,我加快腳步繼續向前。
下橋後,我快速躲到一棵大樹後面。與此同時,一個黑影急匆匆上了棧橋。我連忙蹲下身子。這個人走到棧橋的中段,停了下來,向我消失的方向張望,那神情似乎是确認我去了那裡。
毫無疑問,我被跟蹤了。
黑影觀望片刻,向我藏身的地方快速走來。棧橋的終點有路燈,雖說我看不清他的面貌,然而我确認這個人從來沒見過。可是一個陌生人,為什麼要跟蹤我哪?難道真得是我多疑?我準備再等等看。
過了棧橋後,這個人放慢了腳步,優哉遊哉地經過我藏身的地方。他沒有停下來,也沒有東張西望,像路人一樣,漸漸消失在夜幕中。
我汗流浃背,也不知是天熱,還是緊張。又等了一會兒,黑影沒有回來。我不由感歎一聲,直罵自己多疑。
回到住處時已過了十二點。四周的窗戶都變暗了。摸黑拿出鑰匙打開門,忽然有個輕飄飄的東西打在手上,繼而又落到地下。打開燈看,是一封信,老式的牛皮紙信封,鼓鼓囊囊,不知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信沒有封口,伸手進去一摸,觸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拿出一看,是一朵已經枯萎的紅玫瑰。這朵玫瑰不但花瓣是紅色的,連莖部也是紅色的。
我看出了端倪,玫瑰原本不是紅色的,是黃色的,是送信人特意用紅色的顔料塗成了紅色。可是,為什麼要把莖部也塗成紅色的哪?
把信封倒過來輕輕一抖,掉下一張折疊的不是很整齊的紙。展開一看,是一封信。令我觸目驚心的是,上面的字也是紅的。
“請你立刻離開那個女人,否則你會後悔的。我這不是吓唬你,是警告。逼急了,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我認識你,你卻不知道我。是以,你要是出了意外,沒人會想到是我幹的。
“我跟了她快兩年,因為你的出現,我不但被辭退,連當初對我的承諾都沒有兌現。你必須馬上離開她,要是還和她在一起,我隻能用刀子說話了。順便請你轉告她,如果她還是把我的警告當做耳旁風,到時候連她一起收拾。”
看完信,我甚至能聯想到,寫信人由于惱羞成怒而扭曲變形的臉。
信上沒落款,也沒有日期。再拿起信封看,上面沒有收信人的姓名位址,也沒有注明信是來自何處,更沒有郵戳。很明顯,這是寫信人親自到我的住處塞到門縫裡的。
端詳信上的字型,寫得很難看,像一個國小生寫的,一筆一劃不但生疏,而且還幼稚笨拙。思索片刻,我啞然失笑。
這無疑是一封恐吓信,威脅我盡快離開呂嫣然。由此可見,寫信人并不知道我已經辭職,以為我還和呂嫣然在一起。
信上說我不知道他是誰,簡直是侮辱我的智商。說什麼已經跟随呂嫣然快兩年了,因為我的出現被炒了鱿魚。這個人是誰,他已經明白無誤地告訴了我。
寫信人今晚在臨湖路我見過,就是錢儒君。這個人看似聰明異常,卻在信中把自己給出賣了。
我的推斷沒錯,錢儒君在找呂嫣然讨說法。他可能還不知道,呂嫣然目前的經濟狀況早已捉襟見肘,紅鋼的出現讓她自顧不暇,他再來湊熱鬧讨說法,隻能使事情更加複雜。
這正是我希望的。呂嫣然無力兌現當初對錢儒君的承諾,那麼錢儒君必然懷恨在心。
信中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嘛:“如果她還是把我的警告當做耳旁風,到時候連她一起收拾。”從這句話中可以得出,他已警告過呂嫣然,而呂嫣然沒有兌現承諾,讓我傳話,再次警告。償若呂嫣然還是置若罔聞,他就要下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