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選此處可觀看完整視訊
2010年底，一段視訊曾經在網絡上瘋傳。視訊中一個不到10歲的小男孩在自家魚攤上手持菜刀，熟練地将一條條魚開腸破肚。從幫客人挑魚，殺魚，再到結賬算賬，一套動作一氣呵成。買魚的客人覺得有趣随手拍下了視訊，傳到了網上。
小男孩那與年齡不符的倔強犀利的眼神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迅速蹿紅，網友戲稱他為“殺魚弟”，他就是孟凡森。 如果要為孟凡森拍攝一部類似《人生七年》的紀錄片，10歲時，他在魚攤上殺魚、稱重、刮鱗、挖膽、裝袋的動作可能是第一個鏡頭。
然而7年後的鏡頭卻來到了濟南市山東大學齊魯醫院的中毒與職業病科。17歲的殺魚弟喝下了劇毒農藥百草枯。從童年走紅，到年少試圖服毒自盡，在孟凡森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今天咱們就來聊聊他的故事。
孟凡森，2001年3月出生于山東省蒼山縣蘭陵鎮，家裡兄弟姐妹6人，他是老大。出生時，家裡經濟條件很不好，父母給他取了個小名叫“大發”，說這名字寓意好。孟凡森的父親孟長青和母親王凡是國中同學，倆人屬于自由戀愛。王凡的父親早亡，母親改嫁，一個姐姐喝農藥自殺了。孟長青這邊，父親在他15歲那年伐木時被樹砸死，不久後弟弟又因瓦斯中毒夭折。之後，母親也改嫁了，此後孟長青開始辍學打工。17歲時，孟長青開始與王凡戀愛，但遭到了王凡母親的強烈反對。兩人幹脆私奔了，在外漂泊了一年。次年，18歲的孟長青帶着懷孕的王凡回村後沒幾個月，大兒子孟凡森便出生了。後來，夫妻倆又陸陸續續生了5個孩子。
2004年，孟長青和王凡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二女兒從山東來到蘇州打工，大兒子孟凡森則留給了孟長青的爺爺，也就是孟凡森的老太爺照顧。夫妻倆撿過垃圾，做過小工，賣過菜，打過漁，經過幾年的打拼終于在2008年開了一家自己的水産店。
孟凡森的童年記憶裡，對父母的印象十分模糊。7歲那年，舅舅結婚時，多年沒有回家的媽媽，回了趟老家。一見面便把他抱進懷裡。孟凡森說當時那種感覺特别溫暖。2010年初，孟凡森從山東老家被接來了蘇州，原因是老家親戚時常給孟長青打電話說，這孩子經常下河摸魚，太危險了，你們早點把他接走吧。年幼的孟凡森回到了父母身邊，卻難以融入這座城市。他不喜歡和陌生人講話，天天跟在父母身邊，看他們賣魚殺魚。孟長青和王凡夫婦曾經給孟凡森在農貿市場附近找了一所學校讀書，但是孟凡森總是三天兩頭曠課，跑回家幫忙殺魚，為此也沒少挨父母的教訓。
當時一家人租住在蘇州郊區的一間狹小的平房裡，晚上母親王凡帶着女兒們睡在屋裡頭，孟長青有時候就帶着兒子們睡在拉魚的三輪車上。長久以來，疲于奔命，夫妻倆人根本沒時間照看孩子，除了在老家長大的孟凡森，其餘幾個孩子都是在魚盆裡長大的。孟凡森甚至覺得，他是六個孩子中，最幸福的一個。他說，我那五個弟弟妹妹，奶粉都吃不上，都是擠一勺奶粉，放一勺葡萄糖。小時候就被放在桶裡，自己玩，自己長大，直到兩歲多才抱出來，那時候已經能自己走路了。
為了養家糊口，孟長青和王凡夫婦每天淩晨兩三點就起床撈魚。冬天的郊外，有時候能達到零下十幾度，河面結冰，水深齊胸，寒風一吹，過個兩三分鐘，撈完魚脫下來的手套就凍住扯不開了。有一次忙亂之中，孟長青甚至把自己的指甲都剁掉了，鮮血直流，但也因為想省錢，沒有去醫院就診，潦草地自己包紮了一下。有人可能會問了，條件已經這麼艱苦了，怎麼還生這麼多孩子呢？王凡說，後面幾個孩子都是意外懷上的，又不舍得打掉，腦子一根筋，就生下來了。王凡的母親，給出了另外一種解釋，說在農村，就想多生孩子，生得多，好幫家裡幹活。
● 意外走紅
2010年的冬天，放寒假的孟凡森在水産店裡幫忙。一位熟客順手拍下了他挑魚，殺魚，算賬的一幕，還說道：小朋友你殺魚真利索，像我這麼大了，連條魚都弄不好。孟凡森用倔強、嫌棄又可愛的眼神瞥了他一下，這段視訊和這張照片後來席卷全網。畫面中，孟凡森坐在濺滿污水、魚鱗和血漿的環境裡，從顧客手裡接過一條十幾厘米長的魚，反手一摔，下刀娴熟有力，十幾秒刮完兩面魚鱗，開膛破肚，再用黑色塑膠袋一裝，說道“7塊1毛”語氣幹脆利索。猝不及防的走紅讓孟凡森有了“殺魚弟”這個稱号。那一年，他不到10歲。
然而褒貶不一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湧來，一度将孟凡森一家推到了網絡輿論的中心，有人誇孟凡森勤勞懂事，但更多的是質疑的聲音：“這麼小孩子不用上學嗎？”“他雙手凍得通紅，會受傷吧？” 随着熱度的不斷升高，一些媒體記者也介入進來，他們找到孟長青，詢問為何不讓殺魚弟上學，甚至有的進一步逼問：是想讓殺魚弟長大後成為像他一般的魚販嗎？孟長青極不耐煩的回怼道：“想讓他去殺人！”
農貿市場裡的一家噴繪列印店鋪自告奮勇，為孟家魚攤做了一塊廣告牌，紅色的底布上赫然寫着“殺魚弟”水産幾個大字，并配上了一張孟凡森的正面照。水産店成為了農貿市場的地标，生意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2011年，孟凡森父子參加了東方衛視的一檔親子節目《加油！老爸》。節目中，穿着白色兔子服的嘉賓孩子們，對着父子倆頻頻追問，“你是不是利用兒子在賺錢？” “你是不是想讓兒子和你一樣成為殺魚專業戶？”孟長青顯得有些局促，反倒是一邊的孟凡森，連忙解釋說道：是我看到爸爸媽媽太辛苦，手上都是傷疤，才主動分擔一些，幫忙殺魚的。
節目的最後，孟凡森哭着說，其實他沒有不想上學，也沒有故意逃課，隻是不想看到爸爸這麼辛苦。還說從今天起一定好好讀書，讓父母過上好日子。
然而，快節奏的網際網路時代，從來都不缺新晉網紅的誕生。很快，殺魚弟的熱度急劇下降，孟凡森一家逐漸淡出公衆視野。那塊“殺魚弟”的招牌，也在兩年後的一場強風中被刮壞，換成了後來的“山東蘭陵大發水産”。光環褪去的孟凡森依然站在魚攤上，手起刀落，利索地殺着魚，他也不再提起在節目中立下的“好好念書”的誓言。根據孟凡森的妹妹所說，哥哥文化課一直不好，跟不上老師的節奏，常常在走廊罰站。作為外來務工的子女，在蘇州當地上學，每個孩子需要交1200元左右的借讀費，父母勸了孟凡森好多次，讓他不要浪費他們辛苦賺來的血汗錢，可孟凡森的成績依然在倒數徘徊，沒有起色。孟長青夫妻覺得或許把他送回老家的寄宿學校更合适，可回到老家後，孟凡森不但因為逃學、曠課被多次警告，更是常常去網吧打遊戲，無奈孟長青和王凡又隻好把他接回身邊。
2014年，勉強讀完初一的孟凡森徹底辍學了。那一年他14歲，已經長到了一米七幾，肩膀寬厚，身型壯實。青春期的孟凡森還一度迷上了古惑仔，偷偷拿了幾百元錢，去紋身店，在胸口紋了個圖案。孟長青曾經幾次詢問兒子，是不是真的喜歡賣魚殺魚，還是更願意出去打工，做點體面的活兒。起初，孟凡森計劃着等将來有了對象，結了婚之後就出去找活幹，後來又改口說，“爸爸，我還是先在家裡殺魚吧，外面那麼亂，萬一被騙了咋辦呢？”孟長青最終還是眼看着兒子被困在了魚攤上。
● 一時沖動
2018年7月31日傍晚，蘇州郊區農貿市場的主街道上熙熙攘攘。像往常一樣，來往的車輛的鳴笛聲，與小販讨價還價的叫賣聲混雜在一起。17歲的孟凡森穿着深色短褲，光着膀子，走進馬路對面的水産攤替父母收錢。這家水産攤上午由于貨品不足，向孟凡森一家要了100多斤黑魚。每斤黑魚的原價是11元5毛，因為兩家都是山東蘭陵老鄉，經常互相照顧生意，孟凡森的父親孟長青許諾按照低于原價2毛的價格将黑魚賣給對方。可是孟凡森并不知情，他在收錢時與對面水産攤的老闆發生了争執。孟長青聞聲趕來，見到兒子就吼道，“你來幹什麼？誰讓你來結賬的？搞不清價錢也不知道打電話問我！” 孟凡森也毫不示弱，沖父親嚷嚷道：又不是我的錯，為啥怨我？”父子倆推搡着動起手來。孟凡森把父親胳膊内側抓出了一條血印。衆人将父子倆拉開。
孟凡森怒氣沖沖地回到了自家店鋪，坐在攤位上抹眼淚，沒一會兒徑直朝後面的倉庫走去。孟凡森的二妹跟着來到倉庫，想着安慰一下哥哥，可隻見孟凡森手裡拿着一瓶冰紅茶飲料瓶，裡面的液體卻是綠色的，隻剩下了三分之一左右。妹妹感到事情不對，趕緊叫來了母親王凡。王凡問道，你喝的這是什麼水？怎麼是這個顔色？
孟凡森一開始支支吾吾不想回答，過了一會，他才沉默着拿出了一個100毫升的百草枯的瓶子，裡面的溶液隻剩下一半了。得知兒子服毒後，孟長青腦子嗡地一下，立刻把兒子抓上電動車，連闖了幾個紅燈将孟凡森送到了蘇州市立醫院。在洗胃、催吐、利尿等一系列搶救措施後，孟凡森依然感到嗓子和内髒的劇烈灼燒。孟長青和王凡守在兒子身邊，三天三夜沒敢合眼。
8月4日中午，孟凡森被轉到了山東大學齊魯醫院中毒與職業病科，繼續救治。主治醫生菅向東回憶說，孟凡森送來時，已經處于病危的狀态，屬于重度中毒，腎、肺功能衰竭現象還在加重，處于尿毒症期。他告知孟凡森的父母，未來的4至5天非常關鍵，孟凡森可能因為器官衰竭，導緻多種并發症而猝死。但是百草枯中毒所引起的尿毒症期與真正的尿毒症不同，是腎功能受損的一個階段，也有完全治愈的可能。菅醫生透露，過去幾年的資料顯示山東大學齊魯醫院的百草枯中毒救治率達到了61.8%。這讓近乎絕望的孟長青夫婦又燃起了希望，他們說即使砸鍋賣鐵，也會積極配合治療。
8月8日早晨，被痛苦折磨了8天的孟凡森終于有了些胃口，他吃下兩塊小面包，喝了一杯豆漿。孟長青幾天來憋着的嘴角這才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他說兒子如果救不回來了，他也不會活了。菅醫生說，是孟凡森服藥前吃的晚飯救了他一條命，因為吃飯之後，對百草枯毒性的吸收不如空腹時強。
可是孟凡森為什麼會一時想不開試圖服毒自盡呢？難道隻是因為受不了父親的訓斥？或者是因為那200多塊錢賣魚的差價嗎？
孟凡森事後才承認說，那百草枯是他一個月前就偷偷買了。2017年春節，回老家過年時，他偶然聽到村裡人講有對夫妻喝百草枯死了，從此便記得“百草枯很厲害。”孟凡森說父母天天吵架，早上吵晚上吵，他實在受不了了。事發當天，他和父親爆發争執之後，人在氣頭上，想着喝下去就清淨了。
終日忙着經營水産店，賺錢糊口，孟家人生活緊張、重複而枯燥。剛過了午夜12點，孟長青便要開着貨車準備出門去進貨。淩晨三四點鐘，王凡起床，開始準備出攤。早上6個孩子們随便吃口早飯，坐1個半小時的公共汽車去上學，留下孟凡森待在家裡幫忙。每天下午收攤後，到睡覺前的幾個小時是孟長青和王凡夫妻一天中唯一能給予孩子們的時間了，平均到每個孩子身上不到1個小時。如果不幸夫妻倆吵了架，那一切就會變得更糟糕。常年辛苦，積勞成疾，孟長青患上了腰間盤突出和關節炎，王凡也在2018年查出了腎炎，事多心煩，倆人常常發生争執。有時候一天能吵上五六次，孩子們有沒有吃飯，一生氣也顧不上管了。
孟長青在農貿市場裡是出了名的暴脾氣，經常和同行發生摩擦，是以也得罪了不少人。孟凡森個性内斂，不愛說話，但脾氣卻像極了父親，争吵起來常常是屋裡屋外都可以聽見。長期生活在這樣雞飛狗跳的環境中，孟凡森的五個弟弟妹妹也漸漸變得叛逆。孟長青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人的命，天注定！根本改變不了！這話也曾經被孟長青死去的父親，孟凡森的爺爺挂在嘴邊。這句在孟家“傳承”了整整三代人的口頭禅，就猶如雷同的命運一樣，揮之不去。
● 一間魚鋪，兩代人的命運
17歲殺魚弟喝下百草枯的新聞，再一次将孟凡森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網友們幾乎一邊倒地指責孟凡森的父母，有的說超生是原罪，有的說是對原生家庭的絕望逼得孟凡森喝下了毒藥，甚至還有人扒出了幾年前孟凡森被父親家暴虐待的新聞。
2013年初，孟凡森的左眼受傷，眉骨處腫着，流血的傷痕清晰可見。當時有媒體報道說，這是被他父親孟長青打的。每每提起此事，王凡都哭笑不得，她說那次是幾個孩子回老家過年放炮，炮竹開始沒炸，孩子們走近去看，結果兩三個都炸傷了。老大傷了眼睛，老四炸傷了手，都沒少流血。不過王凡也承認，家裡面孩子多，有時候管教不過來，就會采取棍棒教育。孟凡森企圖自殺後，孟長青和王凡夫妻倆也開始反思這些年的生活，他們發現确實很少關心孩子們在想什麼。
2011年，應邀參加節目時，主持人問孟長青，“兒子最喜歡吃的是魚頭，魚身，還是魚尾巴？” 孟長青的答案是“魚頭”，而孟凡森的答案是“魚尾巴”。七年後，在醫院的病房裡，有記者問孟長青：“你兒子的偶像是誰？”孟長青說是古惑仔裡的山雞，可孟凡森卻說是林正英。
孟凡森的原生家庭無疑是存在問題的，缺乏溝通，父母無休止的争吵，都對孩子們性格的養成産生了極大的影響。孟長青挂在嘴邊的那句，人的命天注定，更是無形中将自己消極的生活态度傳遞給了孩子們。但你又不能說孟凡森是在一個無愛的家庭中長大的。在服毒後搶救期間，母親王凡和孟凡森的幾個弟弟妹妹泣不成聲。父親孟長青呆坐在醫院的走廊裡，病危通知書都下來了，就是不肯簽字，他無法接受兒子就不回來的現實。當醫生提出可能要進行肺移植手術時，孟長青想都沒想，馬上說，要換自己的肺。幸運的是，最終孟凡森醒過來了。孟長青第一時間沖進重症監護室，脫口就問兒子：“你現在還有哪兒難受嗎？”邊說邊掉眼淚，孟凡森也被觸動了，他說他從來都沒有見到父親這樣過，他現在才知道父親還是挺關心他，挺關心這個家的。
孟凡森的家庭問題并非個例，這些問題背後包含了種種無奈。也許比百草枯更苦的是底層人們的生活窘境。俗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終日為生計忙得向陀螺一樣的孟長青夫妻無暇去估計青春期孩子們心理上的變化。事實上，在孟凡森喝農藥前的幾個月，王凡就曾經跟丈夫提到說，兒子最近總是悶悶不樂，什麼也不說，隻是幹他的活。孟長青當時無心理會，隻是說道，這樣的日子，誰能高興的起來，我高興嗎？
在蘇州的醫院搶救時，孟凡森一家花了快5萬塊。後來讓救護車幫忙轉院到山東又花了8000，在山東大學齊魯醫院救治期間又有好幾萬的開銷。蘇醒後的孟凡森告訴父母他後悔喝農藥了，原因竟然是他擔心為了給他治病，把家裡的錢都花光了。
孟家8口人的居住條件就是他們50多平方米的水産店鋪。用兩張粉色簾子隔出兩間卧室，兩個男孩睡一間，4個女孩睡一間，孟長青夫妻倆睡在客廳。家裡沒有一張可以用來寫作業的桌子，隻有幾把凳子。客廳裡有一台電視，牆壁早已被污水浸的大面積起層脫皮，地面上各處散落着玩具。，牆角的整理箱裡塞滿了髒衣服和被子。孟凡森和五個弟弟妹妹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
有人責怪孟凡森的父母不該讓兒子辍學，可這樣的情況在孟凡森生活的蘇州化肥新村農貿市場并不罕見，孟家的經濟條件也不算是最差的。農貿市場裡的大部分孩子都和孟凡森一樣，來自外地鄉鎮，跟随着父母輾轉多地，在這座被譽為“天堂”的城市落足，然而他們卻很少有機會真正看到這個城市美麗的一面。孟凡森家的水産店在這個農貿市場幹了有十幾年了，客源穩定，每個月能有4000多元的收入，可是房租加上生活開支，再加上幾個孩子的學費，一年到頭，日子依然過得緊緊巴巴。
有記者從齊魯醫院孟凡森的病房裡出來後感慨，如果不是頂着曾經“殺魚弟”的名号，孟凡森的經曆在這裡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他旁邊床上的長臉少年，總是一臉冷漠地望着周圍的一切，胸前隐隐透出紋身，被送來前他吃了老鼠藥。對面床的少女，來自新疆，喝了百草枯，因為服用時沾到了嘴部皮膚，不得不終日戴着沉重的呼吸面具。與這些病人的家屬交流，也許你總會不由自主地問出一個似乎愚蠢但又沒有答案的問題：他們為什麼這麼做。可是對于齊魯醫院中毒與職業病科的醫生來說，他們每年要面對400到600例像孟凡森一樣的患者，比起問為什麼，他們更多的是囑咐患者，回去後不要再喝了。
網絡上鋪天蓋地對殺魚弟父母的指責，讓我想起了《了不起的蓋茨比》書中的一句話：在你想評判任何人時請記得，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有如你一樣優渥的條件。誰都知道應該讓孩子在好的家庭環境中成長，應該帶他們出去見見世面，給予他們足夠的關心。但現實生活中，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有條件去做那些應該做的事情，畢竟對很多人而言，活着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殺魚弟昙花一現的流量褪去後，生活還得繼續。無疑的一點是，父母的眼界确實從某種程度決定了孩子的未來。服毒事件剛剛平息後沒多久，2019年1月，孟長青和孟凡森父子又因涉嫌故意傷害而被蘇州警方刑事拘留。原因僅僅是因為他們在卸貨時，發現一輛停在傍邊的車，影響了卸貨進度。孟長青急按喇叭，讓車主挪車。雙方為此展開争吵，進而更新為肢體沖突，孟凡森聞聲也加入了打鬥，直到民警趕到。讓人無奈的是生活的一次次重擊并沒能改變他們待人處事的方式。但值得慶幸的是孟凡森還年輕，他未來的人生還很長，死裡逃生後的他是否能走出和父母不一樣的路，就交給時間來見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