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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炬手李劍葉:舉着自己設計的“飛揚”火炬,感覺很不一樣

2月2日,2022年北京冬奧會火炬傳遞活動開啟,本次火炬傳遞活動在北京、延慶、張家口三個賽區進行,為期三天,總計約1200名火炬手參與這一活動。冬奧會火炬手來自各行各業,大多在本系統、本領域取得傑出成績或作出突出貢獻,具有相當的代表性和先進性。

新京報貝殼财經采訪了火炬手之一、阿裡巴巴首席工業設計師李劍葉,2月2日他在北京完成了他的火炬接力。同時他也是本屆冬奧會“飛揚”火炬的外觀設計師。

火炬手李劍葉:舉着自己設計的“飛揚”火炬,感覺很不一樣

李劍葉在北京冬奧公園火炬接力。受訪者供圖

緊張、激動、完成使命

給其他火炬手上科普課

新京報貝殼财經:這次你作為北京冬奧會火炬手跑的是哪一段路程?什麼心情和感受?

李劍葉:我是第142棒,在北京冬奧公園接力跑的,跑了有幾十米的路程,感覺時間挺短的。今天在冬奧公園總共有300多人參與火炬傳遞。

我覺得能參與進來還是很激動的,特别是因為基本上都是我們自己設計的“飛揚”火炬,拿着自己設計的“飛揚”來跑,還是有比較不一樣的感覺的。我前面這一棒的火炬手是女子重劍的世界冠軍孫一文,後面這一棒的火炬手是北郵的教授張平院士。

跑之前我還有一點緊張,因為确實沒有參與過這樣的一個火炬接力。也有一些簡單的教育訓練,講一下怎麼樣去交接火炬,交接的時候可能還有一些小小的慶祝。很多火炬手從來沒有見過實物的“飛揚”,我還給他們“上了一課”。跑完之後感覺完成了一個比較有使命感的事。作為阿裡巴巴的火炬手,我覺得意義還是很不一樣的,因為其實在整個火炬手裡面來自科技網際網路界的人士應該是比較少的。

新京報貝殼财經:你是什麼時候給他們上這個課的?

李劍葉:是到了冬奧公園入口那個地方,大家的火炬都分發到手裡,然後大家都會拿出來觀賞,都覺得非常好,同時他們會問為什麼會設計成這樣,以及都用了什麼材料等。我就給他們講“飛揚”設計的含義,材料和結構是什麼樣的等。

新京報貝殼财經:你平常有哪些運動習慣?這次火炬接力之前,你做了哪些準備工作?

李劍葉:我喜歡羽毛球、足球(主要是大學時候每天都踢),火炬接力之前還一直很忙,隻能見縫插針的多散步和慢跑。火炬接力的前一晚,我特地穿上火炬接力服裝和鞋帽,在集結地北京會議中心内慢跑;同時在交接準備的時間裡和前後棒商量交接的慶祝儀式。

新京報貝殼财經:你了解的奧運火炬代表着什麼?以及傳遞火炬的意義是什麼?

李劍葉:火炬傳遞是奧運會由來已久的傳統,很多屆奧運會都有這個儀式,通過這種儀式傳遞希望和光明。特别是在現階段疫情以及各種困難的情況下,傳遞光明、希望、力量和快樂是很有社會意義的。

火炬本身的設計也是國家文化,城市主辦地風貌,以及當地人民精神面貌的呈現。曆屆的火炬,大家都會關注和讨論。以2008年的火炬為例,它本身卷軸的概念,以及祥雲紋樣等元素,都有一些中國傳統文化在裡面。而今年冬奧會的火炬有更多科技感元素,比如3D編制的碳纖維的外殼。還有氫燃料的使用,它是零碳排放。是以能夠讓整個奧運更綠色,更科技。我覺得“飛揚”本身也是有點兒面向未來的,比較有未來感和活力的這樣的一個新特點。

新京報貝殼财經:這次跑完接力之後,你如何處理你手裡的這支火炬?

李劍葉:跑完這次接力,我會好好珍藏這支意義特殊的“飛揚”火炬,這是這一次如此特殊的設計項目、設計經驗的完美鑒證。

新京報貝殼财經:你關于這次北京舉辦冬奧會有哪些感想?有哪些觀看計劃?談談你所了解的奧運精神?

李劍葉:我覺得主要是全球疫情的當下,人們需要一場聚會、一場盛會去重新出發,這也是我了解的“一起向未來”的内涵,這場盛會同時向世界展示一個真實的、高速發展的中國,也向世界展現了獨具文化魅力的主辦城市-北京。

有關冬奧賽事我比較關注的是中國的短道速滑隊,特别是最近湧現的90後00後的運動員,這些年輕人将展示新一輩中國人的活力和風采。

而我了解的奧運精神就是在公平團結的競争氣氛中,不斷提升自己超越自己,為自己和世界帶來歡樂和感動。火炬的設計過程也是在不斷突破和超越自己的創意、想法,最後到達一個前所未有的創新高度,完美的契合了奧運精神。

火炬手李劍葉:舉着自己設計的“飛揚”火炬,感覺很不一樣

阿裡巴巴設計團隊設計的“飛揚”火炬。受訪者供圖

“雙奧之城”理念打動組委會

火炬更像是一個“禮器”

新京報貝殼财經:你既參與過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幕式,又正參與2022年北京冬奧會,也是一個“雙奧人”,“飛揚”的設計怎麼樣更好的展現傳承?以及北京的雙奧之城?

李劍葉:最開始我們入圍的那個方案,是一個飄帶卷曲而上的動态形态,中間我們做了一個陶瓷燃燒的芯,那個形狀和08年奧運會的主火炬塔有點類似,後來發現我們入圍是和這一點有關系的,因為在所有的征集方案裡面,展現雙奧之城理念的設計是比較少的。

後來組委會特别要求我們把這一點給展現出來。是以我們在主體上做了一個祥雲到雪花的漸變,其中祥雲也是從一個非遺工藝裡面提取出來的,雪花則是剪紙狀的,也是正好因為冬奧會在春節辦,春節期間我們會貼很多那種剪紙類的東西,是以這些都是有這個含義在。

我覺得一個是主體形狀和08年主火炬塔有關聯,第二個就是圖案上的傳承和創新。然後顔色也有關聯,08年的主火炬塔和祥雲火炬也都是銀色和紅色,“飛揚”用的也是銀色和紅色,不過現在是紅色漸變到銀色,看起來會更現代。

新京報貝殼财經:火炬主體中空開放的設計蘊含着什麼理念?飄帶形象代表着什麼?其他還有哪些理念?

李劍葉:中空開放其實有兩個次元。首先中空開放等于我們的火炬不是那種傳統的筒形火炬,我們是把燃燒放在兩個飄帶的夾層中,火炬上面本身也是打開的。這種開放的形狀就比較契合《道德經》裡面講到的“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中國人比較關注空這個次元,包括中國傳統的審美裡面,寫書法的時候講究布白,中國畫可能有很多空曠的部分,而“空”和“實”這兩個部分組合起來,其實是完成了中國式的一個審美,把中國式的審美更加抽象化了。

很多人看到這個造型會有很多想象,像書法,像紅旗漫卷,又像賽道,或者說能看得出來,它比較有速度感,冬奧的項目一般會更快,是以我們會把這種更動感的感覺放到整個火炬中來。

飄帶這個元素作為這次冬奧會整個的視覺景觀,很多地方都有,包括冬奧會的會徽,也是像彩帶飛舞的感覺,另外還有冰絲帶。飄帶這個東西和原來的一帶一路、連接配接開放或者溝通等也都是有關聯的。

火炬在整體的動态上和08年也不太一樣,它是有點螺旋向上的樣式,也是代表着這個國家民族發展上更上一層樓,08年比較平和一些,這兩個火炬的精神面貌是有點不太一樣。

主體的銀色和紅色象征冰火相約,激情飛揚、照亮冰雪,也溫暖了全世界。自下而上,内外雙層結構如絲帶飄舞,最後和飛揚的聖火融為一體。動感、飄逸的紅色線條圍繞着火炬上下貫穿,象征着激情的冰雪賽道,表達了人類生生不息、向往和平、追求卓越的期望和奧林匹克運動的力量。

另外,火炬交接時,兩支火炬的頂部可以緊密相扣,就像握手一般,這個既是設計上的巧思,又象征着不同文明的交流和互鑒,讓世界更加相知相融的北京2022年冬奧願景。也希望人類可以聯手面對像新冠疫情這樣的挑戰,一起攜手戰勝逆境。

新京報貝殼财經:你是一個非常專業的設計師,從摩托羅拉到飛利浦,還有更早之前的一些汽車工業的設計,包括後面到錘子科技任職,設計過很多産品,那麼設計冬奧火炬被選中之後和之前設計工業産品的感受有什麼不一樣?

李劍葉:我覺得火炬這個産品更像是一個“禮器”,而我們平常做的産品就是一個用品,禮器和用品之間還是很不一樣的,它承載的文化含義會更多一些,包括它必須要在像冬奧會這樣一個國際盛會上面展現現代中國的一個精氣神,是以這兩類産品的設計難度以及看重的點還是挺不一樣的。傳統工業設計更多會注重商業上的一些考慮,包括産品的差異化、成本、功能怎麼樣去實作等。

當然火炬本身也有很多體驗功能上的要求,比如說當時組委會要求火炬能夠耐10級大風大雨,能夠燃燒5、6分鐘,同時我們也希望它能夠耐摔等。作為一個禮器,它能夠被解讀的東西要特别多,它不能是一個比如說很簡單的形狀然後能燃燒就可以了。所有人看到它的時候,要想象到它是在中國的一場盛會。其次,我們也是希望它們比08年的時候更年輕、有活力更自信一些,因為現在的中國從08年到現在經過了14年的發展變化,現在這種民族文化自信的狀态和以前是會不一樣的。

比如像春晚裡面《隻此青綠》這樣的節目,在08年的時候很難去想象。現在是對中國傳統文化更了解、更熱愛,而且能夠把它拿來做一些更現代化的一個處理。

火炬手李劍葉:舉着自己設計的“飛揚”火炬,感覺很不一樣

阿裡巴巴首席工業設計師李劍葉。受訪者供圖

反複打磨了好多輪

從一片樹葉找到靈感

新京報貝殼财經:從最開始你們是如何參與到整個火炬設計中去的?

李劍葉:集團市場部有個同僚,是08年奧運會的從業人員之一,對奧運會這塊的事比較敏感,他之前看到冬奧的組委會在面向社會公開征集火炬的設計,就問集團裡面有沒有設計團隊有能力和意願參與這件事情,然後就找到了天貓精靈,我帶的是有天貓精靈設計團隊和阿裡雲設計團隊,天貓精靈主要有工業設計這一塊的能力,是以基本上這個團隊的同學參與了,然後一路下來前後差不多有一年多的時間。

2020年4月份冬奧組委會開始公開征集設計方案,5月份我們開始投入工作進來,到了9月22日的時候,我們接到通知說團隊的方案中标了,之後更多是跟航天科技集團以及中國石化去合作有關火炬裡面的燃燒、材料,生産這些東西。差不多到9月多的時候,是工程實施的這一部分。到了12月份是定了樣品。到了2021年的2月4日,也就是冬奧會倒計時一周年的時間點,釋出了“飛揚”,從那之後,其實還有很多量産的一些工作,以及配套周邊的産品活動燈、活動台等,都是我們團隊來做的。總共應該有1200名火炬手,這1200隻火炬量産的完成時間點差不多應該是在2021年的六七月份,基本上就是花了一年多的時間。

新京報貝殼财經:你剛才提到2020年5月份開始着手準備,然後遞交了5個方案,9月份的時候被通知方案中标了,當時你中标的時候那一刻的心情是怎麼樣的?

李劍葉:當時也比較巧,正好在杭州,整個小組在開會,看上半年每個人的工作總結彙報。其中一個同僚正在彙報,他做的大量工作其實都是和“花卷兒”(冬奧會火炬項目)項目相關的,然後我們另外一個同僚就在釘釘上和我們說,我們的“花卷兒”出鍋了。

當時還是很激動的。我就跟正在彙報的同僚說,不用再彙報了,這個結果說明在工作上還是很出色的。當時是下午,我們就說晚上整個團隊一塊去吃飯唱歌,場地也訂好了,結果又接到電話通知,說第二天要去和中石油以及航天科技集團開會,我們就又連夜從杭州趕往北京。

新京報貝殼财經:在召集團隊做設計的時候,怎麼樣能夠推陳出新,中間有哪些難忘的一些故事,或者一些核心的突破?

李劍葉:剛才這個片段也反映了當時整個項目的節奏是非常快的,工作量非常非常大。我們其實是憑着自己的一些經驗和一些想法從第一輪進入第二輪,但是之後因為好幾家機關都是非常有實力的,是以第二輪的時候,組委會要求我們在原來那個方案基礎上再有一個突破,做出更好的方案,這個時候其實挺沒有方向的。我們慣常來說一直做的都是工業設計,一些産品上面就不會有那麼多文化層面的考慮,是以我們花了很多時間去做了一個文化梳理,從各個次元去梳理2022年冬奧會中國可能對世界傳遞的一個資訊,展現的面貌是什麼樣的。

先是會确定一些關鍵詞下來,大概有了一些想法之後,就産生了比如像中國哲學啟發出來的“中空”這樣的概念,燃燒方式也确定了氫氣。但是這些概念有了之後,到了形态階段,就是造型上要怎麼樣才能夠比較合适,以及有中國美感,這個階段是比較痛苦的,形态反複打磨了好多輪,每次去彙報,組委會那邊也都覺得是好像還不夠好,然後就否定,然後就回來重新弄,第二天再去,有很多熬夜加班。最後是到了8月底的時候,也就是差不多快倒計時的時候,我們才從一片樹葉上找到了靈感,然後就把整個形态做得相對來說更自由,更奔放,有那種生生不息生長的感覺。到了9月初定了下來,認為這個方案是OK的,我們才往下做模型,模型遞交了之後,9月22日出了結果。

新京報貝殼财經記者 孫文軒 編輯 陳莉 校對 李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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