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端王陵園遺址,位于山西省太原市小店區黃陵街道東峰村東北、山西财經大學東山新校區用地範圍内,地處太原東山南端的緩坡地帶。2019年5月至2021年4月,由山西省考古研究院牽頭、市區配合進行了考古發掘。

早期衛星影像所見東山地區明代藩王陵園
一、山西明代藩王墓的首次系統考古工作
明代實行封藩制,明太祖朱元璋立嫡長子為太子,其餘諸子封為親王。封藩在山西的有三位:第三子朱棡被封為晉王;第十三子朱桂封為代王;第二十一子朱模封為沈王。全國範圍内,近年來發掘的有湖北省鐘祥市的梁莊王墓、郢靖王墓和河南省荥陽市的周懿王墓。本次發掘是山西地區首次系統開展明代藩王墓葬和陵園的考古工作。
發掘區全景
二、揭露國内規模最大的明代中晚期藩王墓
晉端王墓圹平面為“工”字形,南北長24米、東西寬8米,規模居明代中後期藩王墓之首。值得注意的是夫人墓(M3)墓葬結構也為前中後三室,等級僭越,是目前發現的唯一執行個體。M3墓主人為端王寵妾院氏,院氏身份低微,但非常得寵,又早于端王兩年去世,其墓葬裝飾、葬儀與繼妃、甚至王妃相當或有過之無不及。M3墓葬填土積石,且有四層之多,也是明代藩王墓中首次發現。M3墓室為條石砌築,内部經過兩次修飾,門釘描金等,均比M1、M2更加考究。
三座墓葬俯視
M3墓門
三、發現較為完整的明藩王陵園
明朝分封的親王,陵園面積以第一代晉王朱棡最大,合800畝。明英宗正統十三年,改定親王茔地為五十畝,房十五間。郡王的茔地三十畝,房九間。郡王子茔地二十畝,房三間,郡主、縣主茔地十畝,房三間。端王墓陵園南北長294米、東西寬158米,遠超親王陵園50畝的規制。
端王陵園範圍清晰、整體布局和結構基本完整。陵園北牆、西牆南段以及中軸線上的建築儲存較差,陵園東、西陵牆分别以陵園發掘區域的的東、西道路為邊界,南北呈長方形;端王及王妃、繼妃、夫人墓葬(M1-M3)位于陵園中部,坐北朝南,東西并列、一字排開;陵殿(F1),位于端王墓道之南,為五開間進深三間外帶回廊的建築。陵殿以南的中軸線上還有一座建築,應為中門,再往南為神道兩側古柏,南有牌坊,即棂星門。
端王陵園實測與複原圖
四、出土精美的彩繪漆木俑和絲織品
三座墓葬雖被盜擾,出土随葬品種類依然多樣,最為難得的是保留了較多的彩繪漆木俑和紡織品。
M1、M3中室出土90件彩繪漆木俑,有文官、侍衛、出行儀仗等。M3内木俑儲存較好,出土時位于中室兩側,位置和排列順序保持原樣。
M1和M3出土各類紡織品40片,其中尤為珍貴的是,M3保留了4件基本完整的絲織品,是研究明代冠服制度的重要實物。
M3出土絲織品
M3後室出土絲織品
M3後室發現的金錢
M3後室東壁龛内漆罐
五、印證和完善了明史相關記載
晉端王陵園的确定,印證了《太原縣志》《陽曲縣志》《榆次縣志》記載的崗頭村和端王陵園位置,為其他晉藩王陵園位置的确定提供了準确的地理坐标。
M1同時出土墓志銘和圹志,極為罕見。墓志銘記載了端王死因、去世後因無子嗣确立繼承人的過程中發生在晉王府内的政治事件,與夏言《南宮奏稿·定親王繼封并行查勘疏》《南宮奏稿·請敕内官會勘宗室隐情以正欺罔疏》記載内容相符。
M2端王圹志記載端王宮妾蔣氏生隰城郡主,補充了正史關于蔣氏記載的空白。墓道兩次開挖,與王妃殷氏和端王圹志記載的生卒時間,表明殷氏先逝即入葬,端王後去世然後合葬。印證了明史記載的天順二年後,實行親王、王妃先去世者,先行合造墓穴。後來再去世的葬者,由地方有司機構負責另行安葬的喪葬制度。
M3的墓志系端王專請當朝大員胡缵宗所撰,墓表則是大學士陸深所撰,并均為《四庫全書》全文收錄,内容與出土墓志完全一緻。此外,M3中室兩側保留了四面翣、兩列彩繪儀仗出行木俑,是明代親王葬儀的實證。
六、文物保護與科技考古深度融合
文物保護與科技考古理念貫穿考古工作全過程,創新工作模式,實作考古發掘、文物保護與科技考古深度融合,確定考古工作的科學性與高水準。
堅持文物保護第一原則,先後邀請中國社會科學院、中國國家博物館、中國絲綢博物館、陝西省考古研究院、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山西省古建築保護研究院、山西博物院、北京大學、南開大學、上海大學、中國科技大學、同濟大學、山東大學、山西大學、太原理工大學等國内高校和機構頂尖考古、文保專家,召開專家論證會、咨詢會十數次,完善發掘預案,指導考古工作,一絲不苟保護好出土文物。
根據現場發掘情況,創新模式,在國内率先建設文物保護現場實驗室,開展系統的墓室内環境監測、采樣、資訊提取等文物保護基礎工作。與中國科學院大學、山東大學、山西大學、中國國家博物館、中國絲綢博物館、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等國内高校與科研機構,深入合作,開展紡織品、漆木器、出土糧食同位素、油料等殘留物科技檢測與分析。
絲織品殘片組織結構分析
絲織品提取
絲織品上的配飾
漆棺内谷物樣品提取
M3中室出土砂器内殘留物提取
人骨鑒定
科技考古助力發掘、保護的全過程,充分運用三維掃描、航拍、全息記錄等數字化技術,科學記錄調查、鑽探、發掘、保護各個環節,對墓葬和陵園的結構、布局進行三維複原,最大限度動态複原整個陵園。
實驗室外景
墓室環境監測
墓室三維掃描
墓室内部三維掃描
封門三維正射影像
晉端王墓葬及陵園的考古工作,為提升新時期山西考古的發掘理念,提高數字化、科技化水準,實作考古工作的高品質發展,進行了積極的探索和實踐。鑒于墓葬及陵園的重要價值,考古工作結束後,将對其進行原址保護和利用。
參加發掘人員:趙輝、馮鋼、南普恒、高振華、周旸、崔新戰、桑登飛、郝麗君、劉文傑、程虎偉、白曙璋、冀瑞寶、劉洋、白彩霞、王欣、郝婧芸、武桢浈、楊洋、貢瑞霞、李全貴、薛亞麗、馮艮武、張宏偉等。
執筆:趙輝
編輯|張小築
複審|郭曉蓉
終審|李 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