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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分走了春晚紅包的流量?

誰分走了春晚紅包的流量?

虎年春晚,人們搶紅包的熱情似乎下滑了。

今年京東以15億元拿下總台春晚的紅包合作,官方資料顯示,春晚期間,全球華人參與京東APP紅包累計互動量達691 億次。這一數字雖然很高,但相比往年明顯下滑。

官方資料顯示,2020年總台春晚,快手發出10億元紅包,紅包互動量達639億次;2021年抖音接棒,春晚當晚發出12億元紅包,互動總數703億次。

今年資料不如往年,既是由于平台體量差異明顯——短視訊平台日活顯然高于京東,也有各公司的搶紅包玩法不同,導緻使用者動作頻次存在偏差的因素,更不能排除排春晚本身節目品質參差的原因;但春晚紅包新鮮感逐漸散去,也是值得注意的變化。

與總台春晚直播關聯,通過主持人口播等方式引導使用者搶紅包,一直是網際網路平台與春晚合作的标準模式。這套模式由微信、支付寶開創,并在随後七八年裡進化至爐火純青。

今年總台春晚,京東拿出15億紅包和商品,京東紅包與品牌紅包齊發,設定實物獎,随春晚共七輪互動,誠意不可謂不足。

誰分走了春晚紅包的流量?

騰訊視訊2022央視春晚截圖

然而,2015年微信、2016年支付寶與春晚合作後掀起的“全民搶紅包”盛況已經很難再現,事實上,從百度開始,贊助春晚對于網際網路巨頭就很難再說是一門劃算的生意。總互動量跌回700億次以下,是熱度持續消退的直覺展現。

此外,在微網誌、微信等社交平台上,不管是對年前支付寶集五福等活動,還是對除夕夜京東紅包的讨論度,都算不上熱烈。

尤其是95後、00後的年輕人,相較于看春晚、搶紅包,還有許多“熱鬧”等着他們。作為網民大頭兵的年輕人,在除夕夜将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娛樂方式上。

字母榜和6位90後年輕人聊了聊,其中4位觀看了總台春晚,但“沒仔細看”,隻有1人參與了總台春晚與京東的互動活動。其餘2位沒觀看春晚,都在打遊戲:一個玩元宇宙代表遊戲VRChat,一個玩《王者榮耀》。

此外,參加手遊春節活動,在微信發祝福語搶福袋,領取專屬紅包封面……有太多充滿年味的娛樂方式,分流了春晚紅包的注意力和流量。

春晚紅包曾經吸引了大批年輕人,如今這套玩法走過八年後已經顯露疲态。但春晚流量依舊強勁,網際網路公司需要找到春晚紅包之外的流量挖掘新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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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手機遊戲,是許多年輕人除夕夜的主要消遣之一。此外,每年春節都是遊戲公司的重要活動節點,玩家消費熱情高漲,能夠拉一波流水。今年春節,遊戲廠商的競争格外激烈,在客觀上對春晚紅包玩法形成分流。

除夕夜,平時愛打兩把手遊的人早就被安排得滿滿當當。比如《王者榮耀》官方在除夕夜推出五款限定皮膚,加上返場的皮膚,除夕0點合計上線9款皮膚;再如《原神》的春節活動名為“飛彩镌流年”,從1月25日持續到2月12日,全球同步。

此外,遊戲公司格外重視春節期間的二次創作,紛紛推出自家的“春晚”。

1月21日,《原神》“新春會2022”登上B站熱搜榜首,收獲51萬點贊。騰訊遊戲在1月27日到30日在視訊号進行“遊戲春晚”,共有10款遊戲參與,除了自家的《王者榮耀》《和平精英》《英雄聯盟手遊》等,也有《原神》參與其中。

誰分走了春晚紅包的流量?

除了玩遊戲,不少年輕人仍然在看春晚,隻不過看的是“二次元春晚”。

B站在除夕夜播放“拜年紀”,相當于平台自己的官方春晚,包括三小時原創節目。最初該活動名為“拜年祭”,從外到内都以二次元為主,随平台破圈,B站于去年将活動改名,并在内容上做出妥協,開始增添更多符合大衆口味的内容。截至今日早10點,2022年拜年紀的播放數為1862萬,有15.7萬條彈幕。

此外,B站動員UP主進行除夕直播。其中遊戲分區表現最強勁,B站當晚直播總排行榜的第一名和第三名均被遊戲直播占據,搭配抽獎、紅包等福利,俨然一個個小圈層春晚。

相比之下,對于搶紅包、集五福等活動,年輕人的熱情在減退。

字母榜接觸的6位年輕人中,依舊有5位早早參與了支付寶“集五福”的活動,但并沒有在社交媒體做分享。受訪者表示,今年的集五福相較往年更容易,除夕夜開獎拿到的紅包金額也比去年少。

“挺沒意思的。”談起春節紅包時,不止一位受訪人如此表示。

一名參與了京東春晚互動的24歲受訪者也表示,除了品牌優惠券以外,自己領到的“無門檻優惠券”均在2元以下,隻能在平台購買商品使用,不可提現。

一位使用者向字母榜表示,他在春晚期間嘗試參與京東春晚互動,在跟随主持人口播後搖出小米品牌減100元優惠券。但是去往指定商品頁面操作後發現,數個商品本身處于新春活動中,總計可領取150元優惠券,該活動優惠券比除夕搖到的優惠力度還大一些,且兩種優惠券不可疊加。

不過,盡管不愛搶紅包,但微信此前大力推廣的紅包封面仍然受到不少人的追捧。尤其是一些大品牌的限量款,由于同時搶封面的人太多,甚至出現伺服器當機的情況。

這也從側面反映出,使用者感興趣的不是紅包裡面的三五塊錢,而是圍繞紅包的新鮮感和社交滿足。本質上不值一文的紅包封面被瘋搶,隻是延續了多年前紅包剛剛亮相時的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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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的注意力被手機遊戲、二次元春晚、紅包封面之類的内容分流,讓春晚紅包曾經的魔力進一步消退。

2014年是春晚紅包元年,微信通過這一玩法将電視大屏觀衆引導至手機小屏,轉化為微信支付的新使用者。第二年,微信紅包大獲全勝,除夕當天首發總量超10億次。

在馬雲發出“偷襲珍珠港”的感歎後,支付寶花費巨資,拿下2016至2018年的春晚紅包合作權,并祭出“集五福”的神來之筆,同樣大獲成功。

春晚紅包讓微信支付完成拉新KPI,使用者規模實作從百萬量級到數億量級的躍升;又讓支付寶改善了社交關系鍊的短闆,阻擊了來勢洶洶的微信支付。時至今日,兩大支付工具分别占據國内移動支付市場半壁江山,春晚紅包效用匪淺。

效仿者蜂擁而至。2019年起,百度、快手、抖音和京東相繼坐上“鐵王座”。然而,在微信和支付寶之後,還沒有人能夠成功複刻當年的神奇。各大公司釋出的春晚紅包戰報格外華麗,但大都沒能實作戰略目标。

百度在2019年成為春晚紅包合作方,總金額高達10億元。百度釋出的資料顯示,除夕當晚,百度APP的DAU(日活躍使用者)從1.6億增至3億,效果立竿見影。

不過,大部分使用者“薅羊毛”之後并沒有繼續留在百度。紅包活動結束後,百度APP的DAU掉頭向下,最終回歸春節前水準。

到了2020年,快手接棒百度,成為新的春晚紅包合作方。據36氪等媒體報道,為避免重蹈覆轍,快手格外強調此次合作的内容品質,目标是保證留存,并将“節後三個月DAU平均值達到3億”作為重要目标。

但事與願違,快手财報資料顯示,2020年第三季度,快手平均DAU為2.7億,距離3億仍有不小距離。相比之下,抖音同年8月的DAU已超6億,進一步拉大與快手的差距。

誰分走了春晚紅包的流量?

騰訊視訊 2021央視春晚截圖

即使是抖音,也沒能真正玩轉春晚紅包。

2021年初,拼多多臨陣退出,抖音倉促接手春晚紅包合作,春節期間紅包金額升至20億元,包含春晚期間發放的12億元。事後抖音釋出資料稱,春晚紅包總互動次數超700億次,直播間累計觀看人次超12億。

然而,抖音并未借機在支付、電商等新興業務闆塊實作突破。尤其是剛剛上線1個月的抖音支付,盡管有春晚紅包的強力加持,卻并未突出重圍,沒能對微信支付和支付寶的地位構成實質挑戰。

另一方面,在網際網路公司高度内卷的驅動下,春晚紅包的贊助金額水漲船高,從數億元膨脹至20億元以上,效果卻難以再現當年的轟動,成本效益正在下滑。

企業越來越難以取得理想戰果,使用者也玩得越來越累。

七八年前,使用者隻需要搖一搖手機,或者盯守微信群,就能搶到數目不菲的紅包。但在經過多次疊代後,如今的春晚紅包玩法已經非常繁複。

以今年春節為例,在搶紅包時,使用者除了要準點守候外,還要通過收集虛拟卡片、玩遊戲闖關等方式增加幾率。而在提現環節,各大平台紛紛設定各類門檻,包括累計一定金額才能提現、次日才能提現等。使用者一頓操作,結果隻分到三五塊錢,吸引力大幅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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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化留存效果難料,使用者參與熱情消退,春晚紅包似乎已經到了曲終人散的拐點。參與者已經在有意識地做出改變。

首先是紅包總額大幅收縮。

2021年春節,網際網路公司的紅包大戰高度内卷,互相攀比。據不完全統計,各大平台總計送出紅包181億元,創下曆史新高。但今年春節,這一數字銳減為80億元左右。

此外,今年大多數公司不再強調紅包總額,隻有京東和快手分别喊出15億元和22億元的總規模。而在去年,各大公司争相将紅包總金額放在自家APP的Logo上,力争壓過對手一頭。

其次,除了總台春晚外,網際網路公司在地方台春晚投入更多資源,避免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抖音去年是總台春晚的紅包合作方,同時也贊助了遼甯、北京、湖南等多個地方台的春晚。今年抖音沒能拿下總台春晚,但仍然保持了對地方台的投入。快手同樣把各地衛視作為重要陣地,1月底宣布與11家省市衛視春晚達成合作。

不過,在争取地方台合作時,抖快的政策明顯不同。

抖音的合作重點是一線地方台。據傳媒資料服務商“鲸平台”統計,抖音過去兩年牽手的遼甯和北京衛視連續5年占據地方台春晚收視率前兩名,約為1.5%~2%;東方衛視、湖南衛視等也有1%左右的收視率。

誰分走了春晚紅包的流量?

快手則是以合作數量取勝。2021年春節,快手與10家二線衛視春晚達成合作,今年升至11家,包括安徽、山東、福建、廣東等地的地方台,甚至還有鄭州電視台。這或許是快手在資金難以匹敵抖音的情況下,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其他網際網路公司中,天貓冠名了河南春晚,并通過同屬阿裡系的優酷進行獨家全網首播;拼多多冠名了總台網絡春晚;B站則另辟蹊徑,在除夕夜播出長達3小時的自制節目“拜年紀”。

最後,各大公司在進行春晚合作時,更加追求直截了當的效果,與前幾年“花錢賺吆喝”的品宣邏輯大不相同。

以抖音和快手為例,兩大短視訊平台都安排了優秀創作者登上春晚,幫助頭部大V進一步擴大影響力。比如去年突然爆紅的抖音部落客“張同學”,在遼甯春晚上與知名演員郭冬臨搭檔演獨幕喜劇;快手也把十多位達人送上了各地春晚的舞台。

電商平台的做法更加直接,試圖将贊助轉變為一場大促。京東在拿下總台春晚紅包合作權後,在春節前策劃了新一屆年貨節,并喊出“過年不打烊”的口号。天貓則把文創産品虎年“團圓春碗”搬上了河南衛視,為天貓超市的老字号生意造勢。

微信則試圖通過春晚給視訊号直播添一把火。它拿下了“豎屏看春晚獨家合作平台”,還推出了春晚專屬紅包封面,當晚直播間觀看總量達1.2億次。

各種“凹姿勢”的背後,是網際網路公司對于如何用好春晚紅利的新探索。

春晚作為國内收視率最高的電視節目之一,仍将是網際網路公司的兵家必争之地。但在投入重金後,怎樣做好流量的承接、轉化和留存,一直是各大公司的必答題。

在此過程中,春晚紅包曾經作為一支奇兵,一夜之間讓全國人民都學會了移動支付;但在一次又一次的“返場”之後,這套玩法顯得有些陳舊,效果也不如當年。新玩法雖然不少,但尚未有佼佼者脫穎而出,網際網路公司的探路之旅仍将持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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