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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璇:身世成謎的歌後,4段感情無一善終,37歲在精神病院離世

作者:黃曉吖

1950年,在電影《和平鴿》的錄制現場,主演周旋神情漠然。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半天才擡起頭來。

原來,是政府派人來給劇組人員做思想改造。

隻是一次簡單的宣講,可是在周璇聽來,這些宣講内容處處都是在針對她——因為他們提到電影,提到“靡靡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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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張到額頭直冒冷汗,直到宣講人員離開,還沒有緩過來。當電影重新開始拍攝時,她崩了:

她飾演的抗美援朝醫務工作者要給病人驗血,當劇組的道具送到她面前,她突然驚叫着跳了起來,語無倫次地喊:“驗血,為什麼驗血?他是你的孩子!”

片場頓時陷入混亂之中,周旋在衆人的指指點點下,神情麻木地被送出了片場。

大家都說:“周璇瘋了。”

一、身世坎坷,至死未見生母

周璇曾在報紙上發表文章,說她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隻知道自己出生在常熟。

她的大半生都在尋找生母。成名後,她委托了一切可以委托的關系來尋找他們,可惜的是,都沒有找到。

直到多年後,兒子周偉偶然從著名經濟學家童大林那裡得來一條線索:常州的一家報社曾發表過一篇文章,叫《周璇鄉親的悲歡》,可能是周璇的親生父母在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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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調查和與外祖父母的相認,周偉終于捋清了母親的身世:

周璇1920年出生于常州一個知識分子家庭,排行老二,原名蘇璞。

父親蘇調夫畢業于南京金陵大學,先後做過牧師、教師,知識淵博,為人寬厚,在常州頗有名氣。

母親顧美珍曾在常州武進醫院護士班進修,畢業後先做護士,後參加革命,解放後曾在國務院衛生處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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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時蘇璞被抽大煙的舅舅顧仕佳偷偷拐騙到了金壇縣的王家,改名王小紅。

養父王春榮遊手好閑,經常到煙館吸食鴉片,還與鴉片館老闆娘打得火熱。為此,養母歐陽玉珍對丈夫心灰意冷,帶着小紅離開了家,來到上海謀生。

後來養母經人介紹,改嫁給了中華皮鞋廠的廠長張正鴻,不得已,将小紅送給了北京東路850弄内一戶周姓唱小戲的人家,改名為周小紅。

養父周留根是個瘾君子,因為沒錢買鴉片,想将小紅賣到青樓,幸而養母及時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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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歲時,周小紅不堪養父的家暴,獨自離開了家。機緣巧合之下,進了明月歌舞團。

從小喜歡唱歌的她,在明月歌舞團,終于實作了自己唱歌的夢想。

一次,小紅參演救國進步歌劇《野玫瑰》,主題曲《民族之光》由她演唱,其中一句 “與敵人周旋于沙場之上”唱得婉轉動人,深得團長黎錦晖稱賞,于是黎錦晖提議把周小紅改名為周璇。

此後,周璇得名,演藝圈的朋友親切地稱呼她為“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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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明月歌舞團解散,周璇又入了新華歌劇社。憑借甜美的嗓音,很快又成為這裡的台柱子。

顧美珍老人在報上看到周璇,發現她跟小女兒蘇瑛長得特别像,懷疑她是自己的二女兒蘇璞。為了尋找她,母親曾不下10次到上海來認親,卻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見到她。

1957年,母親在報上看到周璇生病住院的消息,急切地說:“我是母親,又是醫生,女兒病了需要我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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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匆匆辦了退休手續,由兩個外孫女陪着,來上海認親。

當時上影廠的廠長接待了她們,但是為了不刺激當時患精神疾病的周璇,沒有讓母女正式相認。廠長還安慰顧美珍老人:“等周璇病好了,你們會團圓的。”

可是,團圓沒有等來,周璇就因為腦炎匆匆離開了人世。以後顧媽媽每次在電視銀幕上看到周璇,總是淚流滿面,直到去世。

二、四段感情,無一善終

周旋的第一任丈夫是曾在明月歌舞團擔任國語老師的嚴華。

嚴華像兄長一樣照顧周璇,教她國語,關心她,愛護她,使得十幾歲的周旋愛上了他。而嚴華,也愛這個漂亮,歌聲像百靈鳥一樣的女孩。

他們很快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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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華和周璇都是孤兒,兩個傷痕累累的人最終沒有組成完美的家庭。周璇猜忌,嚴華多疑,兩人的關系,在周璇因工作勞累流産之後降到冰點。

嚴華認為事業正在上升期的周璇有了外遇,他在大公報上寫公開信,指責妻子忘恩負義,攜款潛逃。

周璇認為嚴華脾氣太大,不願忍受,在其他人居心叵測慫恿下,結束了這段婚姻。

三年的婚姻雞飛狗跳地散場,每天上海小報的頭條都是關于周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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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旋想要自殺,她躺在小旅館中吞下了一瓶鎮靜劑,就像6年前被人言可畏逼走的阮玲玉一樣。

與阮玲玉不同的是,她被醫院救回來了。

周旋的自殺,讓嚴華深感震動。離婚後,當他再談及周旋,想了許久,說:“我很擔心她在吃苦。”

而周璇,在離婚之後再次談起嚴華是在多年後,嚴華再婚之時。她說:“我想世上又會多了一對恩愛的夫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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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周璇所說,嚴華再婚後,與妻子潘鳳娟夫妻和睦,攜手度過半生。隻是嚴華,這位曾經的歌者,再也沒有唱過歌。他在與周璇離婚之時,把所有與周璇的合唱都銷毀了……

嚴華離開後,周璇因為話劇《夜店》認識了話劇皇帝石揮。

不同于嚴華,石揮是富二代,有着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自信和浪漫,周旋對他是心動的。然而,剛剛離異的她,似乎很難再次進入婚姻。

兩人先訂婚,但很快分居兩地,本就不深的感情基礎,很快因為各種流言蜚語而中斷。就像一場煙火,這場擦肩而過的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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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璇的第三段感情,是與綢布商人朱懷德。當時她剛與石揮分手,他使出渾身解數來讨好她,即便周旋在感情上小心翼翼,最後還是被他的甜言蜜語追到了手,開始同居。

沒想到,朱懷德卻是個無恥之極的商人。也許,他和周璇在一起就是為了她的财産。當周璇把積蓄交給他做生意後,他就消失了。

而這時,周璇發現自己懷孕了。

1950年,新中國成立後不久,周璇生下了孩子。可是朱懷德卻不承認這個孩子是他的,要求驗血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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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璇毅然在報上發表聲明,斷絕和朱懷德的同居關系。

為了逃離這段感情帶來的傷痛,剛剛生産沒多久的周旋,立刻投入到了工作中。

在電影《和平鴿》的拍攝現場,因為驗血一事,讓她想到了朱懷德的污辱。激憤之下,她失聲尖叫起來,最後無奈被帶出了片場。

衆人都說周璇瘋了,劇組中的美工唐棣,卻深深地記住了這個幾乎絕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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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他受邀為周璇畫宣傳畫,從此和周璇陷入熱戀。

和唐棣同居之後,周旋懷了第二個孩子,唐棣卻因為詐騙罪和誘奸罪被判刑——因為周璇當時被認定是精神病患者。

即便周璇百般為唐棣求情,他還是被判了三年。

唐棣入獄後,第二次做母親的周璇不久就陷入了精神混亂的狀态。

三、被當成瘋子凄慘離世

周旋到底有沒有瘋已經無法證明,但是人們認定她瘋了。

因為擔心她瘋了錢會被别人騙走,是以,周旋豐富的财産,給所謂的周璇财産管理委員會管理起來了。

房子也被沒收,最後去向成謎。她被禁止探望自己的孩子,在精神病院被關了5年。

5 年後,她從精神病院出來,興高采烈地宣布要回歸藝術,要繼續唱歌,拍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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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生命沒有給她時間。剛剛走出精神病院兩個月,她就病倒了,最後因為腦炎在醫院離世。

終年37歲。

離世前,她念念不忘的還是尋找她的親生父母。

她将兩個孩子托付給好友黃宗英,握着黃宗英的手,喃喃地說:“我活了一輩子,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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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兒子周民回憶母親最後的日子,隻記得她緊緊地抱着他,捉着他的手,仿佛一松開他就會永遠消失。

周璇去世後兩周,石揮因流言誣蔑縱身跳入大海。而出獄後的唐棣,一直獨身至晚年。

1985年,滬劇電視劇《璇子》上映,嚴華含淚寫下主題曲《金絲鳥》:“金絲鳥在那裡鳴叫歌唱/一聲聲,一聲聲/似對我訴說哀傷/想當初栖山林迎風戲雨/藍天下沐驕陽自由翺翔/自由翺翔/歎如今望長空枉生雙翅/終日裡困樊籠寂寞惆怅/金絲鳥啊金絲鳥/我知道你心中有向往/淩雲壯志關不住/放你高飛去遠方,去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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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人回憶起這位舊上海的電影皇後,白先勇感慨:“我的童年在上海度過,那時上海灘到處都在播放周璇的歌,家家《花好月圓》,戶戶《鳳凰于飛》……”

王家衛說:“我創作《花樣年華》的全部靈感,來自于三、四十年代的上海,來自于周璇主演的《長相思》裡面的主題曲《花樣的年華》……”

龍應台說:“周璇的歌聲是天上的音籁,而不是人間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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