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窗前的紙月亮

藍咖喱粉

他甚至有一個可怕的想法，如果兩張床突然離開，他很快就能搬進來。

107病房是一個兩人房，門邊1張床，窗邊2張床，每天早上檢查房間時，1張床位的老先生都會盡量豎起耳朵，聽醫生說什麼，不是聽自己的病，而是聽隔壁病人2張床時可以出院。

再看三天就是中秋節，1床的老先生越來越着急，他那麼期待病人隔壁床早出院，最好是及時趕上中秋節出院前，這樣他就可以搬到床上，那張床挨着窗戶，絕對是貴賓床！一張面向窗戶的床，對于一個隻能呆在床上的長期病人來說，那種誘惑，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

如果我能搬到一張面向窗戶的病床上，那該有多好啊！1床老紳士心想：他隻是讓兒子把床抖得高高的，他能看到窗外，他知道窗外種着月桂樹，有時2床病人打開窗戶，就能聞到幾縷月桂香。"月桂花盛開，中秋節就要來了！"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想搬過去的想法是撓撓自己的肺，每年中秋節之前，他們全家去充分睡覺，享受月亮，享受月桂茶聊天......月桂花香噴，連月光都涼，似乎因為氣味而有些柔和。

他試着拉開散亂的思緒，繼續思考，如果住在2張床位上，中秋那晚上肯定能看到月亮，天氣預報說，中秋那一天天氣很好，月亮挂在月桂樹的樹枝上，雖然是用玻璃隔開的，但是中秋怎麼會有一點感覺呢。還有，女兒看他要友善多了，現在是疫情期，每個病人隻能做家屬檢查後才被允許陪同，進去不能出去，換人的話很麻煩，是以女兒雖然每天也來看他，但隻能站在窗前， 敲了敲窗，兄妹倆嘀咕了一會兒。如果他搬到兩張床上，他可以和女兒聊一會兒。他甚至有一個非常可怕的想法，如果兩張床突然離開，那麼他很快就能搬進來！他被自己可怕的念頭吓壞了，默默地忏悔了很久，看到兩張床的狀态很好，并沒有受到他那可怕的念頭的影響，這才是内心的平靜。

大概是神也被他可怕的念頭吓壞了，前天早上，雖然他還習慣性地掐着耳朵聽，但心裡已經絕望了，卻突然聽到醫生和2張床說，我看你那名額現在也漲了，基本沒問題，然後住下去就沒什麼好玩的了， 最好回家好好照顧，然後說，住在家裡比住醫院舒服一些，明天出院，趕上中秋！

老紳士緩緩地把頭向後轉，看向坐在床邊的兒子，兩個男人的眼睛，兒子點了點頭，他相信自己終于可以走了過去。

第二天午飯後，一位忙碌的，在兒子的護士照顧者的共同努力下，1床老紳士終于搬到了2床的窗戶上，變成了2床老紳士。他一躺在2張床上，就迫不及待地等着兒子把床抖得高高的，讓兒子打開窗戶，果然，甜美的桂冠花來了，一切都像他想象的那樣美妙！他深吸了一口氣，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問道："海恩今天幾點鐘了？"海恩是他女兒的小名字。

"我告訴海恩，你終于搬到了2張床上，她太高興了，今天是中秋節，她晚上會來，帶來月餅水果，她在窗外，我們在窗外，一起看月亮！"兒子笑着回答。

下午五點鐘，醫院早早送來的晚餐，已經開始吃飯了，老先生已經躺在床上，吞咽功能逐漸退化，被一口番茄湯，一小塊番茄卡在喉嚨裡的眼睛裡，立刻造成呼吸衰竭。雖然蕃茄很快就被拿走了，但氧飽和度一直在下降。醫生會與家庭成員、插管、呼吸機和 ICU 分娩讨論治療方案。

當她的女兒海恩到達時，父親已經進入了ICU。她一言不發地走出醫院，回來時，手上隻有一卷長紙。她和哥哥找到了主治醫生，打開了紙卷，但那是一幅畫：一片深藍色的夜空，一輪圓圓的月亮，落在月桂樹的樹梢上。

"你能把這張照片挂在我父親的床上嗎？"

看着兄妹倆近乎悲傷的目光，醫生的鼻子也有些酸澀，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