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西方作家的作品被改編成影視劇的次數最多呢?
答案是威廉 莎士比亞。

據統計,他的作品被改編成電影的次數多達410到1500次。
改編莎士比亞作品通常分兩種。
一種完全忠實于原著,通過影像的方式再現原著所表達的主題和意義。
長期浸淫莎翁戲劇舞台的勞倫斯 奧利弗則是百分百原著擁護黨。
1948年自導自演的《王子複仇記》就是忠實于原著改編的标杆。
從台詞,表演到攝影都盡可能不破壞原著的風格,但又充分利用電影獨特的角度去挖掘原著表達主題的深度。
第二種是故事或主題取材于原著,但結合導演的世界觀去重新組織和再創造,變成更為風格化的作者電影。
奧遜 威爾斯屬于大刀闊斧的創新黨。
1948年,奧遜 威爾斯改編自莎翁戲劇《麥克白》的同名電影則更偏向德國表現主義風格,通過舞台無法展示的連續鏡頭來探讨人物的内心沖突和精神世界。
他在原著基礎上的大膽革新讓很多導演紛紛效仿。
1957年,日本導演黑澤明借莎翁《麥克白》的外衣改編的電影《蜘蛛巢城》也是依托原著做大膽創新的成功案例。
1985年的《亂》根據莎翁戲劇《李爾王》改編,但卻融入了日本戰國時期風雲變化中一代枭雄的生死觀。
1961年的好萊塢經典歌舞片《西區故事》取材自《羅密歐與朱麗葉》,講述了六零年代拉美裔美國人跟本土白人之間的跨種族愛情故事。
對莎翁作品進行現代化改編成為了九零年代的一股潮流。
1996年,巴茲 魯赫曼将《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鑲嵌在九零年代現代美國的語境中去講述。
最近一部改編自莎翁戲劇的美國電影《麥克白的悲劇》在美國電影頒獎季出盡風頭。
如果要将其做一個簡單劃分,它明顯屬于忠實原著的嘗試。
多版麥克白,孰優孰劣?
1948年,奧遜 威爾斯版本的《麥克白》是最早的電影長片改編版。
在B級片制片廠共和影業的支援下,拍攝僅花了23天,拿西部片剩下的布景來搭建極簡主義風格的影片背景,但奧遜 威爾斯打造了一個如夢似幻的《麥克白》。
畫面更為陰暗詭異,具有德國表現主義風格。
原作隻是一個跳闆,用來表達欲求和新的可能性才是奧遜的終極目的。
1971年,羅曼 波蘭斯基執導的《麥克白》,台詞通俗化,人物表演模式化,以及讓主人公直面死亡的主題使其成為了一部好萊塢風格的簡單情節劇,《麥克白》中人物的心理沖突和主題深度其實被大大削弱了。
1979年,伊恩 麥克萊恩主演的《麥克白》是評分最高的一版,在影片的極簡風格的背景下,伊恩和朱迪 丹奇的表演非常出彩,互相成就,靠演員魅力的表演支撐起整部戲。
2015年,邁克爾 法法斯賓德主演的《麥克白》基本照原著來拍,但背景采用實景,自然的環境和光線,人物表演更為寫實,不過整體表現中規中矩。
前面四個版本都是白人演員出演,唯獨最新的版本,導演選擇了黑人男星丹澤爾 華盛頓扮演,既有颠覆莎士比亞戲劇中全部為白人角色的套路,也似乎在踐行好萊塢“黑命貴”的政治正确路線。
不單單是喬爾 科恩采用黑人演員做男一号,其他優秀的好萊塢電影導演都嘗試過。
克裡斯托弗 諾蘭執導的《信條》請來丹澤爾 華盛頓的兒子約翰 大衛 華盛頓做男一号,羅伯特帕丁森甘當綠葉配角。
本傑明 克利裡跟出演過《綠皮書》的黑人男演員馬赫沙拉 阿裡合作了電影《天鵝挽歌》。
話說回來,喬 科恩的改編是最接近莎士比亞原著的一版。
無論是古英語的台詞表達,風格化的視覺呈現還是各種隐喻的表達都高度貼近原著。
看不懂,都怪古英語的錯?
讓現代觀衆觀看一部莎翁時代背景,從頭到尾都講古英語台詞的電影,的确需要極大的耐心。
都說這部電影晦澀難懂,其實導演并沒有根據現代人的審美喜好,将莎士比亞時代的用語改成符合現代人說話習慣的标準。
斌哥觀看這部電影時,感覺又回到了上英美文學課讀莎翁選段的時光。
這種完全忠實于莎翁戲劇的電影讓人真正領略英語的純正魅力。
台詞的風格其實是該片的一大看點,許多現代英語中的詞彙就是從這些古英語詞彙演變而來的。
介紹這部影片之前,不妨來普及一下這些古英語詞彙知識,降低欣賞門檻。
電影中有一句台詞是“The king hath happily received the news of thy success.”
“hath”就是現代英語的動詞“have”(有)的第三人稱單數形式“has”。
“thy”是現代英語的形容詞“your”(你的)。
台詞中出現的“a new-born babe”中的“babe”是指現代英語中的“baby”。
“It raineth every day.”這句話中的“raineth”是指現代英語中常用的“rains”(下雨的三單形式)。
英語會話中常用到的交際句式“Did you...?”轉譯成古代英語就成了“Didst thou...?”
以此類推,“could”變成古英語就是“couldst”。
“Are you...?”變成古英語表達的句式就是“Art thou...?”
還有現代英語表達中通常将“not”放置在實義動詞前,到了古英語中卻放在實義動詞後了。
如“我不知道”這句話用現代英語表達為“I don’t know”, 到了古代英語中則變成了“I know not”。
除了這些古英語詞彙之外,英語當中的許多文學修辭手法如明喻和暗喻等也俯拾皆是,其作用還是表達人物各種情緒和心理狀态。
如果剝開這一切外在的形式,這部影片展示的故事核心非常簡單易懂。
講述一個殺戮和複仇的故事。
故事大意就是女巫三姐妹預言麥克白(丹澤爾 華盛頓飾)将會成為國王,于是他夥同妻子(弗蘭西斯 麥克多蒙德飾)刺殺國王鄧肯,但他德不配位,最終被麥克德夫斬殺,鄧肯兒子成為蘇格蘭國王。
複用舊好萊塢的叙事手法,管用嗎?
古代的權力鬥争向來血腥,導演卻在處理這些流血沖突情節時采用了一種反現代好萊塢電影的叙事手法,從頭到尾都克制血腥鏡頭的表達。
就連刺殺國王鄧肯也是通過流到地上的一灘血的特寫來展示結果。
經典好萊塢時期(1932-1965年)的影片因為受海斯法典的影響,不能赤裸裸地表現任何流血暴力甚至性的鏡頭。
1934年的喜劇電影《一夜風流》中窮記者彼得(克拉克 蓋博飾演)同富豪千金女埃倫(克勞黛 考爾白飾)同處一室必須用布簾隔開床位來淡化性的描述。
更别說《亂世佳人》中瑞德船長(克拉克 蓋博飾)酒後對斯嘉麗(費雯麗飾)進行強暴的一場戲也是通過第二天清晨斯嘉麗醒來後躺在床上愉快的哼唱這樣的換場鏡頭來淡化暴力的渲染。
但是現代好萊塢電影已經不受海斯法典的限制,為什麼導演還要采用這種隐晦的表現手法呢?這或許跟導演個人的審美觀有聯系。
至少在攝影風格的營造上達到了效果。
如同舊好萊塢的黑白片,沒有一處彩色的修飾,黑白兩色占壓倒性的優勢。
宮殿裡白色的牆壁,窗台,柱子,樓梯和地闆,這些白色代表永恒的社會秩序。
一身黑的女巫,大群飛翔的黑色烏鴉,麥克白黑色的肌膚,這些黑色指向邪惡的欲望。
漆黑的夜晚,月光照射進宮殿,黑色陰影錯落有緻的分布,這些都是人物内在複雜心理的外在投射。
導演借用黑白色暗示所謂的真相并非簡單的非黑即白,而是處在黑白交錯地帶,深不可測的複雜人性,混沌不清,難以辨識。
電影的攝影手法無懈可擊,每一幅畫面的構圖都精緻優美,講究對稱。
可惜的是這個有些平淡的故事缺少說服力的戲劇沖突而讓人物塑造流于形式。
人物大段大段的獨白交代内心欲望,對白的碰撞卻相形見绌。
形式大于核心,喃喃自語代替了戲劇沖突,導緻整個故事顯得扁平幹癟。
論電影形式美,喬爾 科恩不輸韋斯 安德森和王家衛,論講故事和深度,也不輸諾蘭和馬丁 斯科塞斯。
但這部作品停留在麥克白的權力膨脹和趕盡殺絕的行動次元,缺少支撐他這麼做的内在性格刻畫,跟其他人物之間缺少強烈互動也是該片的一大瑕疵,難免有淪為為了做而做的空洞表達。
經營夫妻店的典範
作為好萊塢的電影夫妻檔,經營夫妻店實屬正常。
舊好萊塢時期有勞倫斯 奧利弗和費雯 麗,理查德 伯頓和伊麗莎白 泰勒。
近的有蓋 裡奇和前妻麥當娜。
精誠合作,其利斷金。
兩人掏錢共同搗鼓出了這部片子。
之前的七次合作也相當默契給力,不僅口碑贊,票房也好。
合作年份 電影作品
1984年 《血迷宮》
1987年 《撫養亞利桑納》
1990年 《米勒的十字路口》
1996年 《冰血暴》
2001年 《缺席的人》
2008年 《閱後即焚》
2016年 《凱撒萬歲》
有些電影,妻子做女一号,還有一些電影就純屬妻子幫襯丈夫,至于戲多戲少倒是其次。
夫妻店的好處就在于,自己制作,自己把控預算,不用大制片廠指手畫腳,天天逼着趕進度。
另一個好處在于角色可以自己挑,想要合作的拍檔也能自己選,不存在為了好的角色擠破頭向制片人和導演争取的煩惱。
這樣明确的分工協作事半功倍,不僅制作周期可控,演員表演顯得更有底氣,最終的成品品質也得到了保證。
看完這部電影,作為觀衆,斌哥要給該片打7.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