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朋友,亦或可以稱作是一個同門師兄弟,學業期間卻是沒什麼交集,畢業之後先後漂泊到一個城市才慢慢熟稔。幾次偶然的推杯換盞後,有一次便被邀請去他家中去做客,那也是個租賃的房子,他執着地對我反複說這不是他的地方。那個局促的空間有序而雜亂地擺放了大量的東西,核桃葫蘆、手串把件兒,銅絲鐵藝的工藝品,也有微縮的七八十年代的小物件,更多的是叫不出名字的玩意兒,說我可以在這兒玩上一整天,眉眼有一些得意,告訴我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我那個時候是很願意去他家中的雜貨鋪淘換一些時間,他會盤着核桃放一些我以為陳舊的打着闆哼哼哈哈的戲曲或相聲,倒騰一些帶發條的玩具,也會像一個年輕的六七十年代老年人滄桑的吹着浮茶擺上一盤臭棋,眯着眼假裝很深沉的告訴我有時候可以感覺到回溯的自己,我以為我知道他的意思。
直到很久以後再去的時候,發現他的收藏品裡多了一些筆觸很粗糙的字畫,齊整的宣紙卷散亂地卷放到一起,他告訴我他要結婚了,是個會寫毛筆字兒的女孩兒,他的家中還多了一個水草缸,不是很漂亮,養着幾隻很難觀察到的小蝦,他長久的注視着熒光照射的玻璃缸,說其實還有一條半透明的孔雀魚,它膽子很小,一般藏起來看不到,良久告訴我他要離開這兒,這留兒不住他,然後轉過頭笑了笑,說大概是沒錢想買個房子。恩,就可以買個大魚缸。
他終于也離開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