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文/高波

2019-03-10 20:57:00
一整個冬日,我的眼球都被你悄然吸引了去,片刻也不忍疏離。在衆多冰冷到失去光潤的物體裡,你在寒冽的北風中,幻化出一抹柔情,一剪溫潤,一幀甜蜜。那個播放在冬天裡的希冀,任憑雪花飛舞,有一顆堅實的種子播撒在心底裡,那一粒又一粒襁褓中的花蕾,就在枝頭俏立。獵獵北風一吹,招搖着我的心幟。我的眼神充滿了愛撫和關切,恨不能攬你入懷,幫你抵禦寒冷,給你一些些微的暖意。也想把你捧在手心,也想把你含在嘴裡,有時竟急得團團轉,不知拿你怎麼好呢。
我親眼看着你,一天一天地豐滿,豐滿成一顆顆珠玑,我開始細數,細數着一粒粒珍珠,然後,小心地把你存放在眼膜和瞳孔攝下的膠片裡。唯恐你,一個不經意的轉身,離我而去。
冬天季節的漫長,讓我有了更深層的體會,在寒冷中更需要愛的蘊藉,愛的撫慰。我隻緊緊地把你偎依,希望給你更多的愛戀與呵護。人家說,我是一個花癡,真希望自己變成一隻蜜蜂,在花間徜徉,在花間嬉戲,對花作文,與花賦詩。
我愛花,愛入骨髓。總喜歡把花養在心裡,用心去澆灌,去滋養,讓花在心底裡盛放,吐綠,把整個心空變成蝶舞蜂忙的世界。隻任柔情在花間流瀉,在花間棧歇,在花間迷離,然後,伴着馨香,靜靜老去。
這些梅花,在我眼神和心神的滋養下,在我殷勤的撫慰裡,一天天綻放。起初,豌豆粒那麼大,展開薄如蟬翼的外衣,在風中搖曳,像唱歌的蛐蛐,不停地振着翅羽。這羽翅越咧越開,一個個小小絨球,便從花的胎衣中裸露。像一隻隻蝴蝶,振翅探須,栖落在梅花枝頭。
花開花落,花飛花謝,曾經引起多少感懷,多少傷悲,多少歎息。其實,人是有私心的,我也毫不例外。我希望我的心空,鮮花常開,一枝一枝,一朵一朵,盛放成最美的姿勢,然後定格,成為永恒。不為采摘,隻為欣賞,不為亵渎,隻為相依。貯存,克隆,沉積,複制,永遠保留在心的最深處。保留一個清純的心靈棧歇之處,乏了,累了,偏安一隅。
最惹人喜愛的是那完全盛放的梅,在皴裂樹皮的春寒中,灑脫不羁,笑傲江湖。玉琢冰雕,粉妝姿容,清純典雅,醉透心靈。再疲憊的身心,在你面前,精神也會為之一振,煩躁和憂愁,疲弱和無奈,都會跑得毫無蹤迹。
為了看梅,我經常起個大早。晨光中,燈影下,一樹梅,宛若一樹梨花,純淨如雪,玉樹瓊枝,晶瑩剔透,盈盈欲滴。那些别在枝間的梅花,像白色的,粉色的,紫色的,我的眼前幻化成分不清顔色的蛱蝶,在枝條間輕輕昂須探視,悠然梳理。駐足花旁,似乎能聽到花的幽蘭般喘息和呢喃般細語。
那些尚未盛開的蓓蕾,密密的,像漫天灑落的星星,在迷離的晨光中,形成星的漩渦,泛着銀亮亮的光,閃亮心空,撒下一片蠱惑。
那雪一般令人悸動的純潔,在令人嫌惡的單調的冬日土灰色裡,顯得尤為珍貴,尤為另類,恨不能從眼底拷貝,原樣原色,原汁原味,一絲不變地存放在心底。
這些梅中最令人驚豔、最令人詫異、最令人迷醉的莫過于綠梅了。在梅的王國裡,她一枝獨秀。在風中搖曳成一張張少女清純的面龐。那清純的眼睛還眨呀眨的,撩人魂魄,超脫風塵,清雅脫俗。
我喜歡調換着角度來看梅。這叢綠梅,從北面看,是一個個綠色的絨球,實體的,似乎有着相當堅硬的質地。而朝向西南再看,卻像一盞盞明亮的白燈籠,柔軟得像綢緞,成了亮綠色。
原來,奧秘就在這裡,梅花還有着根深蒂固的向光性,向陽的一面,煥發出更加旺盛的生命活力。我樂意成為照亮你的一束光,在晦暗蒼白、嚴峻肅殺的冬日環境裡,開成人世間最美的風景。
在梅的王國裡,粉色的梅,張揚;紫色的梅,羞澀;白色的梅,脫俗;而綠色的梅,簡直就是精靈。
我愛梅,愛你的淩寒傲放;我愛梅,愛你的铮然風骨;我愛梅,愛你的清純典雅;我愛梅,愛你的超凡脫俗。
願世間所有的好花,都遇到惜花如命的君子雅士;也願癡情的愛花人,擁有自己心儀的花,從此花兒不再兀自芬芳空飄零,人兒不再孤形吊影自歎息。願世間所有的美麗與真情都被溫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