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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女兒講文學,她的回答和提問卻常令我陷入沉思

父母陪孩子閱讀最常出現兩個困惑:一個是選什麼書來讀,一個是怎麼讀。選什麼書來讀是一個資訊的篩選問題,如果這本書孩子不喜歡,可以再換一本。而相對來說,怎麼讀則更棘手,很難找到标準的、可以手把手教之的方法。

盡管我們都知道給孩子選書和讀書要照顧到他的了解能力和興趣偏好,但是發生在每個家庭裡的閱讀過程仍然是充滿私密性和個性化的。在父母口頭交流的閱讀經驗中,往往是對自己作為閱讀陪伴者的感受的描述,而難以再現閱讀現場中父母因為潛意識裡的某些觀點而在細節上對孩子造成的實際影響。比如,當父母心裡想着“今天讀這本書是為了利用寒假學到一些知識”時,那他在跟孩子的對話中可能會強調是否記住了知識,反而會引起孩子的反感。也就是說,父母對閱讀本身的了解,是反映在“怎麼讀”這個具體操作上的。

今天這篇文章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來自《爸爸的文學課》的作者王亮的自序,原題為“我為什麼要寫這樣一本小冊子”。這本書裡一共有40個短篇,是王亮給女兒講文學時父女之間的對話,直接呈現了他陪女兒閱讀的現場,也就是發生在一個家庭裡的私密場景。這裡沒有參考書,沒有标準答案,沒有提前預設目标,隻有想到哪裡就講到哪裡的随意,以及令孩子産生讨論欲望的“爸爸的故事”,甚至可以把李白的《月下獨酌》(其一)換成歡快的氣氛。

給女兒講文學,她的回答和提問卻常令我陷入沉思

《爸爸的文學課》,王亮 著,樂府文化 | 北京聯合出版公司,2022年1月版。

自序中表達的是王亮對親子閱讀的觀點,正文中則是這種觀點的展現。為了更全面地呈現這位爸爸的教育理念,我們也從正文中選擇了一篇内容放在第二部分,它的标題為“細節賦予文章生命”。也許很多人沒有想過,即使你的閱讀理念是正确的,但給孩子閱讀時的語氣、速度和提問的方式也會影響交流的效果。

給女兒講文學,

她的回答和提問卻常令我陷入沉思

我女兒5歲時,我給她買了一套“世界文學大師繪本”,其中有一冊是科塔薩爾的《熊的話》。我和她一起讀這個故事,讀完後,她迫不及待地跑到衛生間,湊近水管去聽“管道熊”有沒有動靜。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每次洗手都會說“管道熊”又舔她了。起初,我怕誤導她,在她問我“‘管道熊’是真的嗎?”時有些吞吞吐吐,但很快,她的自問自答就完全打消了我的顧慮,“怎麼可能有一頭熊,隻是水啦!”——但這并不妨礙她享受“管道熊”舔她的樂趣。是以,當過幾天她又如此問我的時候,我果斷地告訴她“管道熊”是真的存在的,當它感冒時,我們家的管道就會堵住(當時,我家的下水道的确有些堵塞)。然後是隻有我們兩個才懂的,快樂的歡笑。

給女兒講文學,她的回答和提問卻常令我陷入沉思

《熊的話》,[阿根廷]胡裡奧·科塔薩爾 著,[西班牙]埃米利奧·烏韋魯阿加 繪,範晔 譯,99讀書人 | 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2015年4月版。

大概從這個時候起,我開始有意識地與女兒一起進行共讀活動。起初,和大部分家長一樣,我主要是讀給孩子聽,幫助孩子克服閱讀障礙,使她可以流暢、自如地聽故事。作為一名“文學中年”,在閱讀過程中我時常“技癢”而忍不住夾帶一些私貨,單純的讀就漸漸變成了邊讀邊講。後來,為了吸引孩子的注意力,我嘗試着将共讀活動變成“幻想遊戲”,讓女兒去“還原”故事發生時的情景,想象自己扮演某個角色會如何一類。通過這種方式,增加孩子的參與感和體認感,進而增進她對某個故事、某篇文章的了解。

随着女兒年齡的增大,除了鼓勵她獨立閱讀之外,共讀活動的重心漸漸由讀變為讀後讨論,在共同閱讀某個故事、某篇文章之後,交流自己的看法與觀點。這點上,我覺得蒙台梭利女士的一席話說得很好:“我們是那些剛剛進入人類思想世界的旅行者的向導。我們應該成為聰明的有修養的向導,不說廢話,清楚簡明地講解旅行者感興趣的藝術般的工作,并尊重他,讓他盡興觀察。我們的主動權在于引導他觀察生活中最重要、最美好的東西,使他不至于把時間和精力耗費在無益的事物上,使他整個人生旅程都獲得歡樂與滿足。”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和我的孩子一起學習生活,認識世界。

除了如何讀,我也開始考慮讀什麼的問題。一開始,就是圍繞女兒的國文課本,比如一些古詩。除了學校裡講的那些内容,我嘗試着以不同的角度進行闡釋,激發女兒去體驗、感受這些古詩裡蘊含着的審美意味。課本裡的内容有限,我開始把選擇的範圍逐漸擴大:起先,我心目中的共讀書單都是些大部頭,比如《尼爾斯騎鵝旅行記》《柳林風聲》《綠野仙蹤》這一類的。自從女兒上學後,我發現她的時間相當緊張,在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适當休息、玩耍後,她的精力已不足以支撐她來閱讀——有幾次,我讀着故事她就睡着了。

于是,一些比較短小、可以靈活運用碎片時間的作品,比如詩歌、小散文、故事就成為我重點考慮的對象。在這類材料的選擇上,我甯願選擇那些“合适的”材料,而非絕對“好的”和“應該的”材料——在我們的教育專家、文學家們甩給家長的書單上,我們經常可以看到諸如“青少年必讀”“教育部指定”“新課标推薦”之類誇張的營銷用語,仿佛不讀這些書,青少年的資格都無法保有,會被流放到外星球一般。實際上,沒有什麼是“必讀”的,硬把一些孩子無法了解、接受的經典名著塞給孩子,和不給他任何精神食糧同樣野蠻、不負責任。至于什麼是“合适的”,這是個因人而異的問題,因每個孩子的生長環境、家庭氛圍、教育背景以及更重要的——天賦悟性的不同而不同。就我個人而言,這個答案至少意味着兩層意思:一則是我讀過的,是我曾喜歡過,并仔細琢磨過的;一則是不超出我女兒的生活經驗與了解範圍。

這項活動曠日持久,我的存貨也有見底兒的危險,為了不給女兒吃夾生飯,我除了繼續搜腸刮肚,也被迫“開源”起來:我給自己的閱讀書單添加了不少關于教育、科普、兒童文學、兒童心理學乃至兒童哲學類的圖書,就連以前瞟都不會瞟上一眼的漫畫類圖書,我也開始偶爾涉獵。除閱讀外,我也關注了一些從事教育實踐活動的一線教師,閱讀他們的教案,聆聽他們的講座、視訊。有一段時間,凡遇人,三句話後必轉至教育問題,幾讓親朋好友避之唯恐不及。

這讓我受益匪淺,開闊了我的眼界,也讓我得以跳脫出一個單純文學愛好者的視角來思考閱讀與教育的問題:在當代,頗為尴尬的一幕是作為孩子閱讀引導者的父母,不少人在走入社會後基本放棄了閱讀,其閱讀的範圍不會超過專業參考書、微信段子和網絡小說。當圖像、視訊等成為人類擷取知識和資訊的主要管道,當成年人選擇了更直覺的捷徑,卻讓更加依賴感官體驗的孩子去走一條艱難的遠路,就很難具有說服力。

給女兒講文學,她的回答和提問卻常令我陷入沉思

王亮女兒的繪畫作品。

閱讀活動的衰落在當代或是一個不可逆轉的事實,在這個快速變動着的世界上,閱讀活動最終将走向哪裡,很難說清楚,也非一位普通家長所能把握和左右。更為切實的做法是不再對閱讀活動持迷信态度,一方面不斷儀式化、神聖化閱讀活動,盲信諸如“開卷有益”之類的話;另一方面卻在行為層面誠實地與閱讀活動漸行漸遠——選擇适合孩子的圖像與視訊材料與之分享也未嘗不可,相比于原始材料,不少圖像與視訊的改編版本更具現代氣息,也更适合小朋友閱讀與觀看。

如果有一個機構或部門可以開展一項閱讀考級活動,比如像鋼琴10級一樣搞個閱讀10級的認證,那我相信,閱讀教育在中國将會獲得更為持久的生命力,至少在拿到相關證件之前。這種凡學習必要有結果、證明确是當下焦慮的父母們的思維慣性,仿佛不能通過考核,或是不能達成某項目的,學習就沒有任何意義。而閱讀,尤其是閱讀那些作為故事講述的童話和繪本,說實話,如果去除識文斷字和這些文字負載的意義,比如知識或倫理道德觀念之外,确實不能再提供更多。

文學閱讀本質上是無用的,它隻是作者發出的一份不具名的請柬,邀請匿名的讀者與他一起去看、去聽、去觸碰、去感受、去想象、去思考——這種觀念怕是不會被那些焦慮的中國家長所贊同和了解,它确實也和這個處處追求實際、效率、效益的社會氛圍背道而馳,但就像羅素的反問:“如果人們不知如何利用閑暇與健康,那麼擷取它們又有什麼意義呢?”而他提出的警告更加值得每一位持如此觀念的家長自省:“扼殺童年期的幻想就是使兒童成為現狀的奴隸,成為拴在地上的生靈,進而不能指望他們去創造天堂。”

在祛除附着在閱讀上的迷信氣息,摒棄閱讀的功利目的之後,閱讀活動究竟還剩下些什麼?關于這點,我喜歡英國文學評論家約翰·凱裡的一個說法,他認為閱讀活動之是以可以在當代世界中存續,乃源自其相對視訊和圖像的一種“不完美的缺陷”,即視訊與圖像幾乎是“完美的”,你所看到的和其想表現的幾乎沒有差别,但閱讀不行,它必須經過一個破譯和解碼的過程。實際上,這個過程就是思考和審美的過程。

具體到文學閱讀教育,我覺得在幫助孩子完成識文斷字、掌握文意等基礎性工作外,更重要的是進行文學啟蒙教育——這不關乎考試,和将古典文學作品倒背如流沒什麼聯系,也無關什麼為人處世态度之類——其實很簡單,語言是活的,由之構架的國文、文學也是活的,有生命力的,孩子天然是對生命力敏感的(比如孩子都愛小動物),家長、老師所做的應該是去引發和拓展他們已具備的這些天賦,讓其中的樂趣和魅力自然顯現出來,進而增強他們的綜合分析能力、整體認知能力以及審美想象力。

如果這麼說還顯得“塵緣未了”,依舊執着于追問閱讀的目的和功用,那麼弗吉尼亞·伍爾夫的追問則更加貼切地表達了一位普通讀者的心聲:“誰讀書又是為達到什麼目的呢,不管這目的多麼可取?我們的某些追求難道不是因為它們本身的美妙和樂趣嗎?閱讀不就是這樣的一種追求嗎?”

最終,我教女兒學習文學,成為一件讓我們彼此都愉悅放松的休閑活動:當我結束一天的工作,精疲力竭地回到家,杯盤草草之餘,與女兒一起讀一讀、談一談詩與文,聊一聊由這些詩文牽連出的往事,足以讓我抖落渾身的疲勞與厭倦,重新感覺生活的美好與惬意。

特别是孩子獨特的、認識事物的方式——上面提到的“管道熊”小故事我曾在不同場合與人分享,在一次某大學校友組織的讀書會上,當我讀完這個繪本之後,周遭成年人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除了沉默之外,我的周圍滿是肅穆、疑惑的目光。為了緩解氣氛,我試着問他們“管道熊”究竟是什麼?很多人報以尴尬的微笑,直到我自問自答公布了答案,有幾個人才長舒了一口氣,說“我想也是這樣,隻是覺得不會這麼簡單”。

舊事重提,并非為炫耀我女兒的了解力,而是這件往事不斷提醒我反思:一個成年人是多麼容易被各式各樣的觀念、理論以及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理由所左右、束縛。與成年人的瞻前顧後、處心積慮不同,孩子們用一種更為直覺的方式來認識與把握未知的經驗與世界,有時她們反而比我們更容易接近問題的本質。哲學家加雷斯·B.馬修斯認為:“大多數成人會依照習俗正常來認定什麼是真的起因;與兒童相比,我們成人在認識上隻有虛假的優勢。”

在我讀與講的過程中,女兒的提問或回答經常出乎我的意料,有些竟令我措手不及,進而豐富和增進了我自己的了解與認識。不知不覺間,教與學的位置颠倒互換,一些文字、經驗與往事,在女兒那裡,被她蓬勃旺盛的生命力重新鍛打出絢爛的火花,單向度的“傳授”,變成了平等的對話與交流。

我覺得沒有什麼比将孩子視為與我們人格平等的人去對待他、尊重他更好的教育了。而要做到這點,絕非易事,與我的孩子一起學習文學,算是這教育的一部分。我從不想把我的孩子教育成詩人、作家之類,一來我不具備這樣的能力,二來在目前的現實語境下,這二者作為職業都絕非明智之舉。但文學不是,從來都不是隻為那些專業人士所預備和存在的,它永遠指向範圍更為寬泛的大衆——我們因為一項共同的愛好而有一個共同的名字,讀者。

細節賦予文章生命

——與女兒讀《叢林之書》·一

周五女兒不舒服,提前把她接回了家。因為生病,作業自然是延後了,這幾天讓她頭疼不已的《數學幫幫忙》也臨時取消,取而代之的,是她喜歡的讀故事環節。周五加周末兩天,時間比較充裕,我就找出吉蔔林的《叢林之書》來和她一起讀。

給女兒講文學,她的回答和提問卻常令我陷入沉思

《叢林之書》,[英]魯德亞德·吉蔔林 著,段冶 譯,果麥文化 | 天津人民出版社,2017年12月版。

我讀吉蔔林是讀研以後的事兒了,頗感相見恨晚。那時,除了上課,我基本都在雲大圖書館裡讀書,一讀一下午。每天讀完,也不着急回宿舍,踱到宿舍區的小超市,買一罐啤酒、一包魚皮花生,在園區空地一個花壇邊兒來上兩口。這時,園區内的幾隻流浪貓就會識趣地跑來,喵喵地叫。按慣例,我把魚皮花生的“魚皮”分給它們吃——我記得讀吉蔔林那天,回去的時間要更晚,因為我一口氣讀完了他的兩本小冊子《叢林之書》與《白海豹》。到花壇那兒時,天色已經很暗了,我把魚皮花生剝好,丢到那幾隻貓面前——平生第一次,我注意到黑暗中貓科動物們琥珀色、幽幽發亮的眼睛。那光讓人不寒而栗,恍惚中,仿佛黑豹巴吉拉突然從黑暗中析離而出……

我給女兒讀這些比較長的故事時,不求速度,也不追求字正腔圓——我覺得朋友圈裡天天發的那些,讓孩子像央視播音員一樣朗讀,除了練練國語,對深入了解作品沒有任何幫助。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擅長朗讀,國語也說不上标準。在開始讀故事時,我會慢一點,讓女兒漸漸跨進文本的世界,尤其是一些名字,開始時,我會停下來,再問她一遍,這些名字都是誰啊?如果她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不懂的詞句,提問,那麼閱讀随時可以中斷,解釋,然後繼續。

在一些需要想象、了解或需要調動感官去體驗的地方,我會繼續降速,給她時間去感受,必要時可以停下來。比如在讀到描寫黑豹巴吉拉出場時的句子“他的嗓音卻是順滑的,好似樹枝上滴下的野蜂蜜”時,我會停下來,讓女兒自己想象,樹枝上滴下的野蜂蜜是什麼感覺,那種感覺所形容的嗓音又會是什麼樣。比如形容蟒蛇可阿“在樹枝上無聲滑行,寂靜得好像苔藓生長”,我讓她想象苔藓生長的聲音會有多麼小,又告訴她即便是這麼小,也不能說沒有聲音,那樣就不對。

比如讀到莫格裡将火罐打翻在草地,騰起大火時的那段特寫:“那男孩赤身站立,火光之中,他長長的黑發在肩頭拂動,而那燃枝的火焰映得無數影子跳躍與顫抖着。”我停下來,問女兒能不能看到?她回答說能。我問她,你覺得為什麼這裡不直接寫狼群,而要寫它們被火光映襯下影子的“跳躍與顫抖”?女兒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我讓她想象下晚上她和媽媽一起玩手影遊戲的情景:在四周一片昏黑的襯托下,白牆上的手影是不是比我們所想的更加清晰和生動?它的輪廓是不是更簡單,看着也更“鋒利”?它的張合、晃動,是不是比手本身幅度更大,更明顯?她一下子明白了,咯咯地笑了起來。我又稍稍給她解釋了下,這裡這麼寫,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烘托那簇熊熊燃燒的火焰,因為它,所有的事物有了火焰跳躍的動感。

在一些地方,我會加速來讀,甚至故意不喘氣,比如巴吉拉、巴魯、可阿與斑達洛戰鬥的情景。我想讓我女兒感受那種戰鼓喧天、大雨驟降的緊密節奏,讓她和蝙蝠芒格、野象哈蒂他們一起,圍觀這次戰鬥。事實證明效果還挺不錯,她真實地“進入”了這次戰鬥,中間還因為緊張,不由自主地叫了聲爸爸。

在讀完第一章後,我提了兩個問題,一個是莫格裡在成功擊退希爾可汗和狼群後,為什麼卻哭了?——讀到莫格裡心碎痛哭那一段,女兒眼中也含着淚,她懂那種感受。她的回答是因為他要離開家了——我覺得這是一個無懈可擊的回答。我又問她為什麼老虎希爾可汗會那麼想吃掉莫格裡?女兒說因為他想報仇——這個回答也說得過去,不過和我想的不太一樣,我覺得是因為他不敢直面自己的懦弱——不過這個對于女兒這麼大的小朋友來說,了解起來可能有些吃力,是以就沒有繼續。她和我說那個胡狼台巴齊好像狐假虎威裡的那隻狐狸啊!我想想,确實。

昨天晚上讀第二章,讀之前,我讓她先把昨天的故事簡單複述一遍——在她磕巴、不得要領地嘗試了兩三次後,我教給她一個講故事的簡單辦法,就是要以“從前……”來開頭。這下,她從以前聽過的故事裡汲取了靈感,給我用“從前”的方式,簡單複述了第一章的内容。

第二章我同樣問了兩個問題,一個是戰鬥時巴吉拉、巴魯和可阿都分别在幹什麼,他們如何進行戰鬥?女兒對這節印象特别深刻,可能是因為滑稽,她尤其喜歡巴魯坐下,将斑達洛們“往懷裡攬,……然後開始有節奏地敲打,像槳輪拍水似的啪啪作響”這段,邊說還邊模仿着做,特别開心。第二個問題是斑達洛為什麼那麼招人讨厭?女兒的總結是“他們總是大喊大叫,往别人頭上亂丢東西,還把莫格裡給抓走,人家又不願意去!”——這聽上去,很像是她們學校行為規範的叢林版本。我又幫她加了兩點,一點是斑達洛是不是有些自私?他們總是想着自己友善,卻從來不考慮别人的感受。另一點是他們不但不遵守叢林守則,還肆意破壞。

那天晚上,幫她洗澡搓背時,她像往常一樣躲閃和喊疼,隻是今天多加了句台詞:“媽呀,我背上的毛都被薅走了一半兒。”——看來,她比傷痕累累的巴吉拉還要慘。

作者 | 王亮

編輯 | 申婵

導語校對 | 盧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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