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89回
事實上,除了範閑外,慶帝也正有此想法。陳萍萍跟着慶帝身邊混了這麼多年,自然是了解慶帝的心意的。而這個想法,慶帝又不能自己說出來,必須要有個人向他上書。是以陳萍萍一句話道破,把話題引了出來。範閑則是裝作不知道,因為他不能表現出自己對北齊的親近。慶帝忽地看着範閑問道,朕聽說今日王之渙找過你。

回陛下尚書大人今日的确找過臣,也是詢問臣關于此一戰的看法,範閑并沒有隐瞞,直接回答道,你怎麼說?臣告訴王之渙大人。慢一點吧,但臣與陳院長得慢一些有點不同。範閑果斷地撇清了他這個慢一點兒和陳萍萍說得盡量慢些的關系。如何不同?臣說得慢一點,乃是盡量以最小的損失奪取最大的勝利。臣剛從北齊歸來,北齊小皇帝與太後争權,已進入如火如荼的階段。而此次掌握邊境大軍的便是剛剛投靠北齊太後的上衫虎。
隻要我們盡量拖慢整個戰役,那北齊皇室必然争鬥不休。北齊小皇帝絕對不會眼睜睜看着上衫虎手握兵權,範閑與王之渙說的都是我們拖得起,北齊拖不起。詳細的解釋一番後,就是現在這番話,範閑當然知道慶帝是在試探他,故此慶帝聞言卻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饒有深意的看了範閑兩眼,好像并不喜歡他的這個回答。
而且你也知道北齊還有個苦荷,陛下并非怕苦荷,隻是不想大宗師介入兩國的紛争。此一戰,如果像你說的這段巨蕩,苦荷難免參戰,到時候誰來敵。再者你要知道邊境領兵的那是大皇子。苦荷若是參戰,大皇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這個責任又由誰來說,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陳萍萍微微搖頭,顯然是被範閑地回答,頗感失望。
範閑聞言聳肩,臉上露出無奈之色,我怎麼知道苦荷會不會參戰,我隻是根據之前的戰役提點意見。好吧,再說了,我又不會打仗。你既道要打,但又不能真打,那有何辦法能辦到?慶帝沒有,就陳萍萍對範閑的指點做出評論,而是眉頭微皺地看着他。陳萍萍聞言,一時間皺眉,這時範閑卻上前拱手道,陛下,臣。還有一個辦法。
你講,慶帝想也沒想就點了點頭。既要兩國都有理由退軍,那麼就需要一個兩邊都能接受的契機。比如說北齊聖女歸國,北齊陳兵邊境的原因之一乃是為了抵抗我南慶的進攻,但其中也不乏向大陸讨回聖女的因素。倘若讓海棠朵朵傳回北齊,而我軍又沒有發動真正的進攻。想來北齊也看得明白,自己也就退軍了。
到時候北齊退軍之前,以示軟弱,我們再向北齊要求割地賠款豈不是名正言順,範閑話音落下,臉上滿是得意之色,但其他兩個人卻均是皺眉。你要放海棠朵朵歸國,慶帝顯然不太贊同這個提議。比起聖女既來到了京都,要想回去隻怕沒這麼簡單。抓捕北齊聖女猶如攻下北齊一郡,若就此放她回去,豈不是太便宜北齊了,陳萍萍也不同意,總覺得應該就海棠朵朵這件事在争取到一些利益才行。
放她回去後,不是可以要求北齊割地賠款嗎?範閑問道,這一仗又沒有真打,憑什麼要求北齊割地賠款?當初我們攻陷北極。其以無力抵抗,這才議和。可現在上衫虎執掌邊軍,戰鬥力強的何止一倍。他若如你所言,當真退軍還好,一旦不,這難免爆發大戰。陳萍萍稍微一分析,立刻就指出了範閑剛才那個提議裡的疏忽之處,割地賠款肯定是不行的。
但讓海棠朵朵歸來,為兩國邊境的戰事畫上一個句号,可是并無不妥。這件事兒你看着辦吧。務必讓海棠朵朵受制于我。南慶慶帝看向陳萍萍,臉上滿是不容置疑之色,可以讓海棠朵朵歸國,但即便她回去了也不能為北齊所用,必須用南慶牢牢将其掌控,可要掌控一個九品高手談何容易。況且這個九品高手的師傅還是苦荷。臣立刻去辦,再不容易,陳萍萍還是接了下來。有些事兒不是容易不容易的事兒,而是必須要去做的事兒。
正如當年千裡奔襲擒拿肖恩,那是何等之難。可陳萍萍還是去了。留了一雙腿也完成了任務。慶帝微微點頭,而後擺手,示意兩人可以退下了。範閑推着陳萍萍走出殿外,剛剛出了走廊,陳萍萍便轉頭看着。發現他略顯陰沉的眸子裡,帶着一絲怒火,臉上肌肉微微抖動,看上去極為陰森懾人。
你為何要讓海棠朵朵歸國,你可知你此舉定然會引起陛下的猜疑。是啊,故事講到這兒,我們都會有同樣的疑問。範閑身邊本來可以信賴的人就不多。這個時候他為什麼要送海棠朵朵回北齊呢?咱們下一集再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