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組建反壟斷“夢之隊”，行業巨頭的2022年不會好過

進入2022年，美國總統拜登在他的反壟斷議程上恐怕不會手軟。

随着美國通貨膨脹率達到40年的新高，最近幾周，拜登陸續敦促美國農業部調查大型肉類包裝商，指責其提高價格，并少付農民工資；由于汽油價格飙升，他公開鼓勵聯邦貿易委員會（FTC）對大型石油公司進行調查；拜登還敦促聯邦海事委員會調查處于供應鍊核心的大型航運公司的價格壟斷行為。

換言之，拜登政府将高漲的價格部分歸咎于市場缺乏企業競争，這進一步推高了該政府2022年對反壟斷工作的重視。

富而德律師事務所全球并購業務聯席主管安偉斌（Robert Ashworth）在接受第一财經記者采訪時表示，拜登政府正鼓勵美國監管機構在反壟斷或者審查阻礙競争的行為時采取更為堅定的立場。“這可能是一家企業本身産生阻礙競争的行為，也可能是企業想要進行并購，這可能是針對科技企業，也可能是一家面向消費者的公司。總而言之，拜登政府确實是在鼓勵監管機構采取更強硬的措施。2022年，美國将出現反壟斷主題進一步強化的現象。”他說。

拜登的反壟斷“夢之隊”

2021年，拜登組建起美國近幾十年來最強勢的反壟斷團隊。

拜登先後任命莉娜·汗（Lina Khan）擔任聯邦貿易委員會主席，讓蒂姆·吳(Tim Wu)成為白宮技術和競争政策特别助理，提名坎特（Jonathan Kanter）上司司法部反壟斷部門。這三人長期以來都對科技巨頭持批評态度。

這或許标志着拜登政府下反壟斷理念的轉變。在過去的40年裡，美國聯邦反壟斷機構将其目标視為“促進消費者福利”。但莉娜·汗等人則提倡，反壟斷政策應該作為實作社會政策目标的一種更普遍的工具，以便減少失業、提高工資、減少貧富差距或以其他方式促進公平。據美媒報道，聯邦貿易委員會和司法部各獲得了5億美元的新資金，以招募更多執法反壟斷的從業人員。

在此背景下，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正在擴大其權力。比如該委員會撤銷了其2015年釋出的一項反壟斷政策聲明，因為該聲明限制了其阻止不公平競争的能力。該機構還在考慮一項針對數字平台的規則，遏制算法歧視和“商業監視”。

拜登政府稱，他們越來越擔心科技以及制藥、農業、醫療保健和金融等行業的權力集中會傷害消費者和勞工，并阻礙經濟增長。為此，去年初，拜登釋出一項行政指令，其中包含72項舉措，旨在促進各行業競争。比如，拜登訓示聯邦監管機構考慮對醫院、醫療保險、肉類加工和科技領域的企業并購采取更強硬的态度，這可能包括重新審視過去準許的合并案。

在莉娜·汗上司的聯邦貿易委員會的推動下，一系列反壟斷議程迅速鋪開。按照拜登政府的設想，該委員會試圖推翻一些奧巴馬政府時期準許的并購案。Facebook公司在2012年和2014年相繼收購了照片牆（Instagram）和聊天軟體WhatsApp公司，2021年中，莉娜·汗兩次對此提出反壟斷指控。

拜登的反壟斷團隊的“觸手”已經伸向各行各業。2021年11月底，該委員會還指令沃爾瑪、亞馬遜和克羅格等的九家大型零售商交出詳細資訊，以幫助找出“損害美國經濟競争”的供應鍊瓶頸的根源。美國農業部已經投入5億美元，幫助肉類包裝行業的中小型企業或新進入者挑戰行業巨頭。聯邦海事委員會也對少數企業航運聯盟進行了調查。根據貨運追蹤公司Freightos的資料，這些聯盟有效地控制了世界各大洋的貨物流動，并在疫情期間将價格提高了9倍之多。

安偉斌對第一财經記者稱：“可能某些原來認為是比較敏感的，或者原來不會被大家關注到的一些領域，現在也會受到相關的反壟斷機構關注。比如，一個交易會不會影響到整個就業市場，會不會影響到個人資料的安全，這些東西都會受到監管者更多的關注。是以，監管機構關注的領域可能已經不僅僅是涉及競争這一個層面的問題了，他們的關注面會更加廣泛。”

據白宮官員表示，他們對2021年的反壟斷事業感到滿意。他們說，迄今為止，拜登的反壟斷團隊成功阻止了美國大型鐵路公司堪薩斯城南方公司與加拿大國家鐵路公司的合并，也叫停了兩家大型保險公司怡安和韋萊韬悅（Willis Towers Watson）的并購，避免了消費者成本上升的情況。

反壟斷執法在2022年不會松懈

不過，拜登的反壟斷團隊的行為已經引起了商業界的不滿。

在拜登簽署行政指令，訓示聯邦貿易委員會加強對一些行業的壟斷監管時，美國商會就指責拜登幹擾了該委員會的公正性。2021年11月，由于聯邦貿易委員會寫信給數百名企業主，警告他們不要使用虛假廣告和誤導性代言，美國商會威脅要起訴該委員會的這一舉動。去年12月，美國商會負責國際監管事務和反壟斷的進階副總裁海瑟（Sean Heather）透露，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正在與歐洲的監管機構進行合作，以推翻可能的并購交易。他說，美國、歐盟和英國的監管機構正在使用一種“分而治之”的政策來起訴自己管轄範圍以外的案件。

今年年初，美國商會首席執行官克拉克（Suzanne Clark）在發言中說：“聯邦貿易委員會對兼并和收購采取了太激進的立場，導緻中小企業擔心如果它們選擇出售，卻沒有退出戰略。”

但是，拜登政府的反壟斷決心可能并不會是以退縮。美國反壟斷律師威廉姆斯（Valarie Williams）認為：“無論是否有正式的新立法，這都不會影響司法部和聯邦貿易委員會基于現有法律的反壟斷執法。在多年的不作為和輕松準許的并購交易後，鐘擺肯定已經擺動了（指情況要發生轉變）。”

調查機構The Markup總裁西德（Nabiha Syed）表示，越來越多的高管和投資者開始向反壟斷律師事務所求助，以評估立法和政治環境及其對大科技公司積極并購戰略的影響。

富而德律師事務所剛剛釋出的2021年第四季度《并購市場觀點透視》指出，董事會和交易商應該預計到，反壟斷機構更有可能啟動深入的調查，鑒于審查的問題範圍，這些調查将需要更長的時間來完成。由于美國反壟斷機構收到的合并申請數量創下新高，并且面臨着内部人員和其他資源的限制，是以延長審查時間的風險就更大了。公司在計算整個交易時間表時，應考慮到更長的反壟斷審查期，并準備迅速解決那些不屬于傳統反壟斷損害理論的問題。

安偉斌提醒說：“對于并購交易的參與者來說，他們必須要做更為全面的前瞻性的預測，了解交易的産生對市場會有什麼樣的影響。首先，審查的時間會比以前要更長，申報的材料也比以前更加複雜，涉及的機構也比較多。在此過程中，各方要知道如何利用這一段時間，比如如何融資，如何在不影響業務運轉的同時，具有前瞻性地預測并購交易的可能。一旦監管有突擊性的檢查，你要保證你送出的材料是非常誠實和透明的。這是未來并購會涉及的反壟斷的主要趨勢和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