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被時間遺忘的人》:城堡，陷入自我深淵（一）

被時間遺忘的人

［英］裡克·傑寇斯基

《被時間遺忘的人》是英國作家、學者，世界最傑出的出版人之一的裡克·傑寇斯基的首部小說。

小說以第一人稱講述了失去妻子之後的主人公堕入了自我的深淵，而這個“自我”與世界斷絕了一切聯系，也沒有時間的流逝，在這個世界裡，一切都是塵封不動的，隻有主人公一人擁有孤單而排外的意識，妻子就是自己與世界的溝通者，失去了這個溝通者，自己就被遺落在時間的黑暗裡。

作者用回憶時間順序來揭露主人公成為社交抗拒者、厭世者的原因，妻子患癌痛苦不堪，自己動手送了妻子一程，從此以後，沉默、悲哀與抗拒席卷而來，在時間的黑暗處裡，在自我否定的深淵裡，能擁有最後光明的出口是勇氣、互相了解與包容的愛。

一、城堡，陷入自我深淵

我通過網際網路找了一位寡言少語又不需高待遇的勞工庫珀，給他布置了五個任務：拆掉銅信箱、重新安裝一個不管怎麼按都隻會響一聲的門鈴、安裝一個可見範圍角度為兩百度的貓眼、更換門鎖和鑰匙和不着痕迹地拆掉門上用來敲門的銅環。

為了避免麻煩，我僞裝成聾子，細細地觀察這位寡言少語的勞工庫珀上班。

庫珀不是一個好奇心重的人，而且上班很準時，甚至還讓我暴露了我的聾是裝出來的，不過這有什麼關系呢，這個勞工對我的利用價值僅僅是完成那五個任務而已，完成後，他就該從我的世界裡退場了。

我希望這扇門能夠起到作用，把一切都鎖在外面，門的裡面隻有我自己。然後我隻給自己留一個看世界的視窗，或者監視外界的小洞。

是的，這是我真正雇傭庫珀完成五個任務的真正原因——把一切都鎖在外面，留下我自己。

第二天我解決了信箱裡的信，并且寫信告訴我學生時期的好朋友喬治，告知他自己已經重置信箱，不要再來打擾，表達自己希望與外界斷掉一切聯系的訴求。

緊接着，我取消了固定電話，換了新的手機号碼，訂購食物……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再也不需要出門了。

“如果得了什麼重病或者心髒病，我會拒絕打急救電話，情願就這麼死去。如果房子着火了，我就跟它一起化為灰燼……”與世隔絕的好處是再也不會有陌生人，或者任何人來打擾我，這是我的城堡。

無論是誰按下門鈴，門鈴都隻會響一聲，而我權當聽不見，任由自己呆在黑暗中，想着死後上天堂與下地獄的差別，又突然想到了女兒露絲的婚禮。我曾經試圖在婚禮前阻止她，可是人往往都是這樣的，明明很擔心，可還是會選擇結婚，那我就不管了。

還有好多關于露絲的事兒，她小時候是多麼可愛，還有鄰居家的長耳狗，吵起來的聲音巨大無比，還有我在學校當老師時發生的一些小插曲……

我思考着人生，思考着黑暗，黑暗是眼睛瞎了看不到光明嗎？黑暗是患有幽閉恐懼症的人在隧道裡感覺到的絕望嗎？黑暗是小說裡被緊扣在棺材裡活埋般的吞噬嗎？不，不對，沒有人了解。

可是當我不絕望的時候，我就開始無聊了。

人真是沖突，世界真是不公平。

我生活在露絲和妻子蘇西的生活裡，卻又是孤獨地活着，而且越來越孤獨。

我辭退了露絲為我聘請的保姆，雖然她做得非常好，可是我并不需要，也許我有一點點需要，可是我又并不需要，這怎麼說呢？總之我辭退她了。

這個國家也是，一點兒也不成熟。

喬治甚至還給我來了一封不太友好的信件，他看穿了我假裝沒有收到信的把戲，我與世隔絕了幾個月，雖然他關心我，但是我還是很生氣，我不會容忍喬治對我的關注，任何人都不行，我甚至把露絲寄給我的信扔掉，我憤怒地提筆給喬治寫了回信，要求他不要再寫信給我了。

真煩，鄰居的狗真吵，我要買全世界最辣的辣醬來懲罰它……

我的城堡，我的城堡，隻有我才能往外窺視，任何人不得前來打擾，這是我的城堡，獨屬于我的世界，我要孤獨至死，與任何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