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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殺手那些年

作者:張三的故事Story
我做殺手那些年

石榴殺的第一個人是酒樓老闆,一個四十來歲的肥胖男子。

石榴的利劍穿過他的肚子,沾着油脂的血水濺了她滿臉。

他死的太慘了,眼睛都沒閉上,鼓脹脹的眼一直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樣子帶到陰間。

石榴害怕極了,于是用尖刀把他的雙眼剜了。

眼珠子用汞、香湯和黍酒處理後不再腐敗,用銀絲串起來,作成光澤迷人的黑珍珠項鍊。

名叫“瞳子”。

在整個無生門,隻有石榴一個人有資格戴瞳子。

掌門将她視為百年難遇的良才,她就是為做殺手而生。

普通人開始做殺手,最難的是戒除内心的恐懼,而石榴的心裡,根本沒有恐懼。

無人門弟子都是民間挑選的有資質的孩子。

每個出師的弟子都經曆了九死一生,期間慘死大半,這根本無關緊要,無生門人見的最多的就是死人。

孩子們都沒有名字,他們之前的名字沒有人會記得,出師後掌門會給他們一次選擇名字的機會。

石榴隻記得家裡的院子裡有一棵石榴樹,每到秋天碩大的石榴壓彎了枝條,成熟的紅透的石榴裂開了嘴——像開了瓢的腦仁。

“你這樣不行,少掌門會生氣的。”師兄香蕉說。

“為什麼?”初出茅廬的石榴每天都會問一百次為什麼。

“這樣太殘忍了,他都死了,你還要取他的眼睛……”

石榴手裡握着胖男人滑溜溜的眼珠子,像泥鳅一樣,她舍不得放手。

香蕉跺着腳說:“算了,我回去和少掌門解釋吧。”

他對石榴無辜的眼神完全沒有抵抗力。

“那我們去吃東西吧,我肚子餓了。”

“我們還是先想法子從這裡逃出去才是。”

他們正身處酒樓的閣樓之上,幸而此時酒樓正是飯點熱鬧非凡,并未引起人注意,若有人發現胖男子失蹤,找過來,他們就很難脫身。

香蕉想跳窗出去,但見窗臨市井,從此處跳出必得引人注意。

石榴卻拉着他“蹬蹬”地下了樓,盯着烤爐上一架架的烤鴨流下了口水。

“師兄,我真的餓了,要不吃東西一步也走不動了!”

“這位姑娘好眼力,這是本店特色,香草烤鴨,隻要二十文錢,要不要嘗嘗?”小二立馬張羅了起來。

“嗯嗯,來一隻吧!”

“好嘞——”

小二手腳麻利地把鴨子片好,送到桌上,安頓他們二人坐下,“客官還想要點什麼?本店好酒好菜,任您挑選!”

香蕉急得直跳腳,他出任務多次,這是第一次帶師妹,也是第一次收工後大搖大擺在死者的店裡吃東西。

“師兄,你牙疼嗎?來嘗嘗這個肉,真好吃啊!”

“師兄,你怎麼臉紅了?你還沒喝酒啊。”

無奈,香蕉隻好拿起筷子來一起吃,吃完趕緊走。

“啊——”

不出一刻鐘,尖叫聲就從閣樓傳了出來,是去取貨的女傭人。

“殺人啦——殺人啦——”

尖叫起一浪高過一浪,客人們聽聞此聲,都吓的面白如紙,紛紛起身往外跑。

卻有一隊精兵迅速将酒樓包圍,一個披堅執銳的将士橫着走進來:“本酒樓發生命案,在座各位都有嫌疑,誰也别想走。”

香蕉更是面白如紙,他沒想到官府反應竟這樣快,原因無他,他們此次做案早就被官府盯上,并已在酒樓四周設陷。

同時他又暗自慶幸,若方才跳窗而出定會被抓個正着,此時混在衆人之中,倒還有個可脫身的機會。

又見石榴仍大吃大喝,仿佛天底下隻有吃東西與她有關。

香蕉暗歎這豬隊友帶不動,那将士已在酒樓裡來回踱步。

衆人都被定格了,隻有他四下觀望,從每一個人臉上細細掃過。

一桌一桌,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每個人臉上最細微的表情都被他看在眼裡,他随手指了幾個人,那幾人就被手下帶走了。

他們鬼哭狼嚎地求饒:“老爺饒命啊——我沒殺人,我怎麼可能殺人——”

見他帶走的都是壯漢,香蕉略略寬心,他這樣的白面書生和師妹這樣的年輕女孩應該不會被視為殺人兇手。

然而那将士已将目光鎖在了他們二人身上。

“你們為什麼帶劍?習武之人?”他看見了他們身上的劍。

“對,習武之人。”石榴大大喇喇地橫在他面前,“兄弟,要切磋切磋嗎?”

“帶走。”

“喂喂,老爺,我們……我們……”香蕉急的話也說不出來了,一旦進了衙門可就真的麻煩了。

官兵們正拉扯他們,突然從裡間傳來一陣咳嗽聲。

“秦捕頭,這二位可是在下的朋友,他們犯什麼事了嗎?”

一個手執玉扇的男子慢慢走了出來。

他一身寶藍配金黃滾邊長裰,面容清俊卻羸弱不堪,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白公子。”秦捕頭趕忙行禮。

白家是皇商,雖為商,卻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權勢之大比之朝廷重臣也不遜分毫。

白家公子白墨雖體弱多病,卻頭腦精明,如今也當了半個家,故沒人敢小觑。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快放人?”

秦捕頭給石榴和香蕉整整衣衫連連道歉:“小的有眼無珠,得罪得罪了。”

石榴的目光卻定在白墨身上。

“多謝白公子,否則我和師妹可就蒙受不白之冤了。”香蕉慌忙作揖。

秦捕頭帶着“犯罪嫌疑人”走了,其它顧客受了驚擾,也都走了。

而酒樓的人個個人心惶惶。

“若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行告退了。”香蕉拉着石榴就跑。

“等等。”白墨慢悠悠地說。

香蕉陪笑:“白公子,還有何事啊?”

“你這個師妹,我想認識一下。”

石榴一向大大咧咧,沒想到在白墨面前卻不自在得很。

白墨又上氣不接下氣地咳了一陣,直把蒼白的臉咳成了通紅。

石榴細細盯着他。

“你……你怎麼這麼看我。”

石榴在方才殺那個肥胖男子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内心的欲望。

利刃刺穿肌膚,一劍斃命,這行雲流水般的過程,讓她癡迷。

而眼前的白公子,白白嫩嫩,豆腐一樣——這切起來,得有多爽。

白墨會心地笑了,整整頭發:“不知方才公子與姑娘可曾吃飽,不如在下再治辦一桌酒席,與二位開懷暢飲可好?”

香蕉不知白公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也不敢違拗,隻得硬着頭皮答應。

三人重新擺酒設宴。

正吃酒閑聊,卻見男丁們擡着掌櫃的屍體,像半扇死豬一樣。

“等等。”白墨叫住他們。

他用一方錦帕捂住口鼻,湊到屍體旁仔細看了看,并把蓋在臉上的白布掀起來,盯着臉上的兩個血窟窿。

回到座位,依舊與他們兩人談笑風生。

我做殺手那些年

三人吃到天黑,白墨送他們一直到城門之外。

夜色映襯之下,白墨的臉更加白皙,石榴看着他,使勁壓抑着内心的沖動。

夜風寒涼,白墨又止不住咳嗽起來。

“白公子體弱,還是早些回去吧。”香蕉說。

然而他這句話等于沒說,白墨與石榴正深情凝視,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兩人越走越近。

石榴使勁咽咽口水,近到咫尺,她猛地抽出尖刀。

利刃閃過,刀鋒逼到白墨光滑如玉的脖頸。

他很高,比石榴高一頭還多,他的手剛好按到她的後腦勺上。

“石榴,你瘋了!”香蕉大喊。

“刀不錯。”白墨淡淡地說。

石榴的腦袋被他輕輕按着卻動彈不得。

“是用來,剜什麼東西的吧……”

他刻意強調了“剜”字。

石榴微微松了勁,可白墨卻不管不顧,按着她的頭将她抱到身旁,輕輕吻了她的額頭。

與此同時,她的彎刀劃破了他的脖頸,彎彎的血迹像一條項鍊。

他卻毫不在乎:“今天玩得很開心,我們後會有期。”

看着白墨消失在黑夜裡,香蕉吓的都快虛脫了。

“你可别再這麼玩了,亂殺人使不得的!少掌門會殺了你!”

“别天天少掌門少掌門了,少掌門誰也沒見過,或許他死了也說不定。”

“别費話了,師父還等着我們回去複命呢!”

“師兄,你看看我頭上有什麼東西嗎?”

“什麼?”

方才被白墨親了一下,石榴不自在極了,總覺得腦袋沉沉的。

“什麼也沒有,趕緊走吧。”香蕉說。

“哦。”饒是如此,石榴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卻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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