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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歲婦女傅玉芳,臨終對清潔工丈夫說:我叫文繡,曾是大清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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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繡

1953年,北京西城辟才胡同裡,一位43歲的婦女去世了。這位婦女叫做傅玉芳,但她臨終前卻一直跟丈夫說:“我叫文繡,曾是大清的皇妃。”

此時距離清朝滅亡過去了40多年,怎麼還會有清朝的皇妃?妻子明明叫傅玉芳,怎麼又叫文繡了?丈夫對她臨終時說的話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這位婦女沒有撒謊,她确實是末代皇妃,傅玉芳隻是她的學名,她的本名叫做額爾德特·文繡。她是中國曆史上第一個主動跟皇帝鬧離婚的妃子。

縱觀全球,1978年英國的瑪格麗特公主成為英王室中第一位離婚的成員,2013年日本皇後美智子通過宮内廳宣布死後将不與天皇合葬,被視為平民皇後無聲的反抗。相比之下,淑妃文繡早在20世紀30年代就敢跟皇帝離婚,這一壯舉不可謂不前衛。

43歲婦女傅玉芳,臨終對清潔工丈夫說:我叫文繡,曾是大清皇妃

14歲的文繡做了皇妃

1922年11月底和12月初的深夜,兩位妙齡少女分别被人用轎子擡進了紫禁城。她們一個14歲,一個17歲,尚在懵懂之中,就已經成為末代皇帝溥儀的一妃一後。文繡為妃,婉容為後。

盡管此時溥儀已經退位,但是皇帝大婚應有的風光,還是絲毫不差的。

1912年2月12日,清朝最後一位皇帝溥儀退位,統治中國260多年的清王朝宣告結束。民國政府讓清朝皇帝溥儀保留尊号,溥儀及後宮暫住紫禁城,享受由民國政府提供的每年400萬兩的供養,退位的溥儀在紫禁城裡當起了“關門皇帝”。

這場隆重的婚禮花費了40萬元,當時皇室的财政已經捉襟見肘,所有經費是清室把40多箱宮裡的珍貴文物抵押給了英國彙豐銀行才籌到的。不論怎樣,這場婚禮終于風風光光地辦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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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容和溥儀

皇後婉容家庭背景雄厚,文繡雖為貴族,但家族早就沒落。她長得不怎麼漂亮,身材微豐,鼻子略有點“蒜頭”,臉龐也不夠秀氣,站在美麗又纖弱的皇後婉容身邊更顯得粗笨。皇後婉容自以為容貌比文繡美麗,以正宮自傲,向溥儀張狂、撒嬌,争寵奪愛,處處要壓過文繡。

婉容主張一夫一妻制,反對皇上納妾,于是時時刻刻藐視淑妃文繡。文繡隻能獨居長春宮,愁眉伴孤燈,連吃飯都是一個人。

43歲婦女傅玉芳,臨終對清潔工丈夫說:我叫文繡,曾是大清皇妃

婉容

文繡姿色雖亞于婉容,卻是個有才氣的女子。文繡的祖父錫珍,屬滿洲鑲黃旗,曾任吏部尚書。文繡7歲不到就入國小讀書,她天資聰穎,在學校裡,國文、算術、圖畫和音樂都學得極好,深得老師的喜愛。文繡很懂事,白天上學,晚上還要幫母親做針線活,又甚愛讀書,夜夜在油燈下苦熬,把自己讀成了近視眼。

溥儀在《我的前半生》中,提到文繡寫過一篇文章《哀苑鹿》:“春光明媚,紅綠滿園。餘偶散步其中,遊目騁懷,信可樂也。然野畜不畜于家,如此鹿于囿内不得其自行,猶獄内之犯人,非遇赦不得出也。莊子雲:甯其生而曳尾于塗中,不願其死為骨為貴也。”典雅的語言,看得出文繡的古文功底不錯,也流露出她向往精神自由的個性。

第一個與皇帝離婚的皇妃

1924年11月5日,進宮做妃子還不到兩年的文繡,趕上了馮玉祥“逼宮事件”。強令溥儀與後妃及宮内人等立刻全部遷出皇宮外,去到醇王府居住。文繡聞悉“逼宮”的消息,決定以死殉清,用剪刀紮喉嚨,幸被太監攔阻,險些釀成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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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2月24日,溥儀一家及親信們離開北京,遷到天津日租界的宮島街,在張彪從前的别墅———張園住下,後來又搬遷到日租界協昌裡的靜園。

住在張園的日子,文繡備受冷落,她說:“溥儀和婉容住在二樓,我住在樓下溥儀會客大廳旁邊的一間房内。雖然我們住在同一棟樓房裡,無事誰也不和誰來往,好像馬路上的陌生人一般。婉容成天擺着皇後的大架子,盛氣淩人。溥儀又特别聽信她的話,我被他們兩人冷眼相待。我和溥儀的感情也一天比一天壞了。”失寵的文繡非常痛苦和寂寞,患上了神經衰弱和失眠症,經常讀書到天亮。

勢利的太監和侍女見文繡沒有溥儀的寵愛,對她冷眼相待,服侍很不盡心。婉容身邊的太監仗着主子得寵,表現得很猖狂,甚至敢對文繡直面冒犯、惡言相加。遷到靜園以後,溥儀對文繡的控制很嚴,不準文繡随便踏出靜園一步,文繡完全被溥儀軟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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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民國政府頒布了《中華民國民法典》,明确規定允許自願離婚。一次文繡見到友人玉芬,見多識廣的玉芬提醒文繡:“現在是民國時代了,溥儀又被攆出宮來,他不再是‘小皇上’了,也要守法。你可以根據‘男女平等’的法律條文,請律師寫狀子,告溥儀虐待妻子,和他打離婚官司,向他要贍養費。”

沒有愛情,在各種大事小情上受着溥儀和婉容的限制和壓制,生性倔強又有了新思想啟蒙的文繡終于下定決心和溥儀離婚。

1931年8月25日,文繡得溥儀特例允準,由胞妹文珊陪伴,在太監趙長慶的監護下,乘坐溥儀的汽車去天津市區遊逛散心。溥儀哪裡想到,這次閑逛就是文繡解脫悲慘命運的開始。文繡乘車離開靜園後,即指令司機将汽車開往天津民國飯店,下車後住進了37号房間,随即告訴太監趙長慶:“你先自個兒回去吧。”趙太監摸不着頭腦,文繡拿出一封早已寫好的信件,要趙長慶交給溥儀,并轉告說:“我要向法院控告皇上,決定同他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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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玉芬和文珊出面跑動,文繡聘請了張紹曾、張士駿、李洪嶽三位律師,向法院提出訴狀:“控告溥儀虐待文繡,使其不堪忍受。溥儀生理有病,同居九年,未得一幸。決意離婚,索要個人日常所用衣物和贍養費50萬元。”

就在文繡逃出靜園的第二天,《前清廢帝家庭之變》這樣醒目的标題就出現在天津各大報刊的顯要版面。當時的《國強報》以《溥儀妃子離婚》為題,說這是“數千年來皇帝老爺公館破題第一遭的妃子起革命。”是以後來有人将文繡鬧離婚稱為“淑妃革命”。支援文繡的人很多,大家奔走宣揚,将溥儀置于非常尴尬的境地。整個事件發展過程中,輿論起到了相當關鍵的作用。

人們就這個話題展開男女平等的讨論,批判當時社會普遍存在的一夫多妻制,一時間文繡博得舉世同情,人們稱贊她的勇氣及革命精神,她的這一舉動造成了驚世駭俗的社會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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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繡與婉容

文繡最初要求給予贍養費50萬,後來讓步到15萬,最終達成定數5.5萬,但必須一次性付清,而且要在最短的時間裡辦好手續。離婚後,溥儀确實付給文繡5.5萬元,允許文繡帶走穿用的衣服和日用品。還要求文繡,回北平母親家生活後,不得做出有損溥儀聲譽的事情。

文繡與溥儀離婚,可算是捅破了天的奇事,愛新覺羅家族統治中國200多年來,從未有過皇後或皇妃敢于提出離婚挑戰,文繡是第一個提出者,又是唯一的成功者。溥儀為了維護臉面,在同文繡簽訂離婚協定的第二天,就下了一道谕旨:廢淑妃文繡為庶人。遭遇了如此有損面子的事,溥儀無論如何還是要為自己挽回一點顔面的。

從出逃靜園到正式簽署離婚協定書,文繡沒有和溥儀再見過面。就在文繡和溥儀辦完離婚手續19天後,溥儀獨自登上日輪,逃亡東北,去了他的僞滿洲國,他急于投靠日本去東北“興複大業”。而文繡,則去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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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繡貧困的後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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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繡與溥儀離婚時隻有22歲,她從天津回到了北京,但此時的她已經無處可去。母親蔣氏早在幾年前就已去世,被賞賜的四合院被家族的一個親戚私自賣掉了。妹妹文姗此時也與夫家脫離了關系,姊妹倆隻好租房居住。

離婚時,文繡拿到了溥儀給的5.5萬元贍養費,但支付完律師的酬金、中人的傭金、離婚期間飯店房費及各種人情費之後,此刻的文繡手中隻剩下2.6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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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32年,文繡終于開始了新的生活,她恢複了傅玉芳的學名。在北京府右街私立四存國小謀到了一個教室的工作,專門教授國文和圖畫。她不再做好吃懶做的寄生蟲,開始自食其力。雖然生活不再奢靡,但她的心情卻是愉悅的。

文繡字寫得很漂亮,國文基礎又好,學生們都非常喜歡這位老師。本來日子過得波瀾不驚,誰料幾個月後,有人知道了她的皇妃身份,很多報社記者跑來采訪她,還有好事之徒故意騷擾,要一睹皇妃的風采,亂哄哄的圍觀者使學校的教學秩序大亂,也将文繡置于非常尴尬的境地。1933年底,文繡不得已辭掉了工作。

抗戰全面爆發之後,北京淪陷,僞警察、保長接二連三地敲詐她,幾年下來,文繡的生活變得更加困頓了。為了生存,她做過很多工作,糊包裝紙盒,到驸馬大街的街頭巷尾叫賣香煙,到瓦工隊裡當苦力,終因經不起重體力勞累暈倒在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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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勝利後,36歲的文繡經人介紹在華北日報社當了報紙校對員,重新過上了自食其力的生活,文繡珍惜這份工作,非常認真盡責,深得社長張明炜的器重,張明炜知道文繡的身世,對她非常同情,将自己的表弟劉振東介紹給她。劉振東曾在李宗仁部下任少校軍需官。

1947年,文繡與劉振東結婚了,此時的她已經36歲了,婚後夫妻感情融洽,文繡過上了一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歲月。

1949年初北京和平解放,劉振東當過國民黨軍官,内心恐慌,想要逃往台灣,文繡勸他留下來,坦白交代了曆史問題。兩年之後,因劉振東表現良好,北京市政府解除了對他的監督管制,配置設定到西城區清潔隊當勞工。為了友善上班,劉振東偕文繡搬到西城區辟才胡同西口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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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容與溥儀

劉振東由軍官變成了勞工,文繡的生活随着他身份的變動,由富裕變得簡樸,夫妻倆相濡以沫,共同度過了平凡而幸福的平民生活。文繡身體一直不好,患胃病、心髒病,為了生計她曾托人介紹去當保姆,但人家見她滿臉病容都不肯聘用。

1953年9月18日,文繡因心肌梗塞死在家中,文繡離世時,劉振東始終守在她的身邊。文繡去世的時候隻有43歲。他們一生無子。事後由劉振東所在清潔隊幫助釘了一具木闆薄棺,将文繡安葬在安定門外的義地裡。

她比婉容幸運

43歲婦女傅玉芳,臨終對清潔工丈夫說:我叫文繡,曾是大清皇妃

或許和婉容比起來,文繡已經算很幸運了。靠着她自己的抗争與努力,換來了一個屬于正常人的平凡生活,最終成了自己命運的主宰。

那皇後婉容呢?

婉容和溥儀一起做了日本人的傀儡,她不甘心這樣下去,曾兩次托人設法幫她逃離東北。1932年5月,她得知李頓調查團已到達大連,便寫了一封密信讓人親自交給顧維鈞,請他幫助她從長春逃走。另一次是1933年8月,僞滿洲國立法院院長趙欣伯的妻子赴日本看病,婉容托她幫忙去日本看病。結果兩次出逃都以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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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儀

毫無自由的苦悶,加上溥儀身體的問題,她便和溥儀的侍衛私通,被溥儀打入冷宮,婉容終日抽大煙麻醉自己。日本戰敗投降後,溥儀出逃,卻将婉容丢棄了,最終早已神志不清的婉容瘋癫地客死他鄉,死後屍骨查無所蹤。

溥儀後來回憶起文繡,感慨地說:“現在想起來,幸虧她早日和我離了婚,後來才沒有成為婉容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