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裡行之襄樊

萬裡行之襄樊

——服裝往事（十六）

火車行駛在成渝鐵路上，而成渝鐵路又是川漢鐵路的西段，從清朝到民國，蜀道難，隻在地圖上留下一條虛線，直到新中國成立，成渝鐵路于1952年6月竣工才成為現實。我坐在列車望着窗外的群山，思索着，就是這川漢鐵路的“保路運動”成為壓死大清王朝的最後一根稻草。

曆史開了一個玩笑，徹底颠覆教科書的史實。據有關資料記載實際上清政府根本就沒有支援四川修造鐵路。四川總督錫良在國家隻給23萬銀子的情況下，發動四川的富商們募捐，股民投股，後又通過苛捐雜稅才籌集1200萬兩，與實際6000萬兩相差太大。結果富商拿錢去上海炒股，虧了350萬。富商為逃脫責任，說政府欠他們350萬不還，激起股民民憤，而引發了著名保路運動。湖北新軍去四川鎮壓，武昌城這才空虛，辛亥革命才得以成功。曆史是後人寫的，成王敗寇，即使沒有保路運動，清政府最終難逃滅亡的命運。

過了重慶，火車轉駛在襄渝鐵路上。1964年中蘇交惡，國家決定三線建設，大批東部企業按“大分散、小集中，國防尖端項目靠山、分散、隐蔽”的布局原則内遷西部山區。因軍事部署需要襄渝鐵路專走人煙稀少之地、深山老林之中。那時的窮鄉僻壤，而現在成了旅遊目的地，如神農架等。

襄樊市是襄陽和樊城的合稱，漢水從兩城之間穿城而過。2010年又重新更名為襄陽市（主要是與河南省南陽市争諸葛地）。它是中國曆史名城。楚文化、漢文化、三國文化的發源地。已有2800多年的曆史，曆代為經濟軍事要地。素有“華夏第一城池，鐵打的襄陽，兵家必争這地”之稱。

老潘的小姨子夫婦的機關是5203兵工廠，在深山小鎮，距市區30公裡。先找個旅館住下，晚上在一家面館每人來一碗襄陽特色小吃牛油面，與蘭州拉面不同的是一辣二麻三鮮，味道可口，回味悠長，久食不厭，辣得渾身來火，經濟又實惠。

第二天吃過早飯去老潘的小姨子家，公共汽車沿着山路左轉右轉地終于到了。小鎮因兵工廠的遷入而熱鬧。客人到了給主人一個驚喜，老潘的小連襟趕快去集鎮買菜，畢竟老家來親戚了。他們夫妻倆都是江蘇人，來這兒已十幾年了，住的機關配置設定的宿舍，因為我們的到來顯得擠些。中餐非常豐盛，山筍、山菇、山雞全是山貨野貨，算是飽了口福，老潘的小連襟行武出身，飲酒豪爽，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們喝得差點誤了最後一班回城班車。落地落地，這裡環境優美、空氣清新，我看他們在異鄉也生活得非常惬意，但每隔幾年都要回江蘇探親，這就是根。

早上眼一睜太陽巳老高，昨天酒喝多了，晚飯未吃倒床就睡。簡單吃個早飯直奔卧龍崗而去。

古隆中位于襄陽城西約20裡西山環拱之中，《三國演義》是這樣描寫的，“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廣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鶴相親，松篁交翠”，此乃三國時期諸葛亮青年時代躬耕隐居之地。諸葛亮在此地抱膝高吟，躬耕隴畝隐居長達10之久，逢劉備三顧茅廬請其出山，一展才華。

公共汽車直達隆中小鎮，沒走幾步進入古隆中山口，一座三門石坊躍于眼前，正中雕刻着“古隆中”三個大字，兩邊除镌刻着杜甫“三顧頻煩天下事，兩朝開濟老人心”的詩句楹聯外，兩門楣頭刻有摘自諸葛亮《誡子書》一文中的“淡泊明志，甯靜緻遠”八個大字橫批。石坊背陰寫着“三代下一人”，意思說諸葛亮是夏商周以後的近千年來唯一人物。整個青石石坊顯得古樸，斑紋駁駁，曆盡千年風雨的洗刷，巋然不動。2007年舊地巡遊，石坊原地如故，這使我聯想到古隆中人沒有商業頭腦，你看秦兵馬俑、龍門石窟、少林寺以前車一直開到門口，而現在那個不把山門前移幾公裡，上你跑得累死，隻好花錢乘它的觀光車。

轉過石坊，就是諸葛亮“躬耕壟田”逾十畝躬耕田，因為是深秋，田中長滿枯黃的草和不知名的植物。這兒是諸葛亮在隆中居住時和弟弟諸葛均一起開荒種地，過着自耕自足的躬耕生活。

漫步在小虹橋，此橋小巧玲珑，如虹跨溪，初建時為拱橋，劉備冒大雪第二次到隆中拜訪諸葛時，在此橋發生一段趣事，将諸葛亮的嶽父黃承彥誤為諸葛亮。六角井是諸葛亮當年隐居後時生活用水井，是唯一保留下來的有關他生活的遺迹，此井水深五米，清澈見底，是隆中的鎮山之寶。

邊走邊欣賞邊懷古，細品諸葛先生身居深處，心懷天下的意境。抱膝亭，光緒十四年重修。相傳此處原有一塊大石頭，諸葛寓居隆中時，在閑暇之餘會坐在這塊石頭吟唱山東老家小調《梁父吟》，一方面抒發自己思鄉之情，另一方面抒發自己遠大的抱負。整個亭閣在綠蔭之中，呈六角形，三檐三層，造型奇特。

三顧堂是為紀念劉備三顧草廬而修建的紀念堂，“兩表酬三顧，一對足千秋”的楹聯耐人品味悠長。兩表指前後出師表，一對為隆中對。清康熙五十年重建。諸葛草廬當年（1982年）去世還未建，1987年為滿足遊人的心願，仿漢建築風格重新修建，三顧茅廬怎麼能沒有草房呢？房内陳設簡單，一琴一劍，幾卷書簡，以飽遊客眼福。

古隆中後面是隆中山，在綿延起伏的山嶺間，忽有一山“隆然中起”，故名隆中山。北枕漢水，山巒疊翠，蔚然深秀。林泉幽邃，溪水潺流，好一派田園風。風水寶地，人傑地靈。南陽襄陽為争諸葛隐居地鬧得不可開交，雙方都有支撐觀點的依據。清道光年間，湖北進士顧嘉衡在南陽任知府期間，寫了一副對聯“心在朝廷原無論先主後主，名高天下何必辨襄陽南陽”難息紛争。直到解放後兩地還争論不休，最後經郭沫若等文史家考證，曆史上南陽含隆中，地不變隻是行政地名變更而已，此南陽非彼南陽，經周總理拍闆，進而塵埃落定。諸葛亮這一位清正、忠誠、富有智慧的偉大曆史人物，他屬于全中國、乃至全人類，而絕不僅僅屬于襄陽或南陽，他的出現是中華民族的驕傲，乃至全人類的驕傲，而絕不僅僅是襄陽或南陽的驕傲。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争來争去，無非是利益作祟。

晚上老潘的連襟又來為我們送行。大家難分難舍，又來喝酒，共叙鄉情、親情、加友情。并挽留我們去襄陽古城參觀一下，被我們婉言謝絕了，因為10月17日離開家鄉至今巳有40多天了，巳歸心似箭，而且天氣已冷，畢竟未帶過冬棉衣，并答應有機會再來，如回寶應探親，一定要告知，畢竟有過一面之緣。

要離開襄樊了，真想再玩幾天。去拜谒一下山水田園詩人——孟浩然墓和詩聖杜甫廬墓，雖不懂詩文，有時也能吟兩首。襄陽大地人才輩出，獻和氏璧的——卞和、屈原的學生、辭賦家---宋玉、宋代書畫大師米芾、一夜愁白發的——伍子胥。還有抗金名将嶽飛收複襄陽等六郡的古戰場……等等，荊楚大地，無處不風流。

1982年的大西北之行，在12月4日平安回寶而畫上圓滿句号，曆時47天，經六省，過若幹城市，行程幾萬裡，一共銷售近十萬元，超額完成任務，算是碩果累累。回廠後，實指望廠裡為我們慶功，第二天就安排出差了。我還天真等獎金呢，老潘說别做夢了，廠長的話如同鼻尖前的肉，聞到吃不到。西南片的一份合同也沒有談成，外去轉了一圈早就回廠了，且把差旅費已報了，胳膊擰不過大腿，你就認了吧。血氣方剛愣頭青的我猛一聽火冒八丈，我們翻山越嶺，吃盡千辛萬苦，跑多少冤枉腿，受多少冷眼，磨多少嘴皮，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其他供銷員勸我，正科長銷售空門，副科長也不敢提，你提的有用嗎？是呀，我是一個跑腿的，連說話的話語權也沒有，隻能打斷門牙往肚裡噎。

但是我又是一個最大收益者，初出茅廬我懂得了隻有肯吃苦，才能有收獲;隻要去努力，辦法總比困難多;與人為善不在乎一朝一夕;條條大路通羅門，關鍵要把握好機遇。吃一斬，長一智，你今後還要在廠裡混呢。雖然沒有拿到獎金，但工作熱情不減，畢竟對我是一次曆練，還免費地遊玩了祖國大好河山。

雖然已過去四十年，每每憶起還蠻有成就感，它是我人生走向外界社會挖到的第一桶金，看到了書本上沒有的人間百态，讓我品味到人世間酸、甜、苦、辣，學到了書本中沒有的人際關系知識和為人處世的經驗，讓我享用一生，終身受益。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人物。我們隻不過是江水中的一滴水珠而已。前幾年同去的老潘已離我們而去了，人生苦短，逝者如斯夫。展未來，長江後浪推前浪，祖國江山美如嬌，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寶應法院 梁永勝 辛醜年暮秋作于揚州半閑書屋

來源：寶應生活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