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2021年結束時，說本季正常賽MVP是杜蘭特和庫裡在争，大概沒啥疑問。
約基奇苦于球隊戰績，揚尼斯賽季初球隊傷病輸球多，其他巨星各有煩惱，不提。
開年一周，情況有點變了。
今天網遇到雄鹿，近五場第四敗。
過程也沒啥戲劇性：第一節打8分鐘雄鹿就19比9領先；杜蘭特一口氣連得6分緊追；第二節哈登和杜蘭特聯手追到個位數，又被甩開兩位數；杜蘭特半場結束前連得9分追回，第三節雄鹿一口氣拉開到20分，之後網土崩瓦解。
雄鹿缺了阿倫、康諾頓、迪文岑佐、希爾、霍勒迪和洛佩斯，照樣赢球。
除了揚尼斯縱橫無敵外，雄鹿隻用了簡簡單單的一招：
每逢哈登擋拆，立刻強硬夾擊，放空克拉克斯頓：
反正克拉克斯頓也沒射程，反正網也沒啥空切。
搞定。
大概全聯盟都形成共識了，近來大家都類似的防法：
夾擊哈登，别給網三分球空間；讓杜蘭特中距離單挑；如果杜蘭特背身持球，也夾擊：杜蘭特不是勒布朗/盧卡/約基奇，背身時并不總能找到三分線空擋。讓他和阿爾德裡奇投高難度中距離吧。
大家都說本季罰球規則變了，哈登罰球跌了——其實他本季至今每場8.3個罰球，還比上季高；罰球/投籃比53%，比2018年還高。
他真正的問題，不是要不到罰球，而是對手敢防他了。
哈登本季籃下命中率61%，3到10尺40%——上季67%和47%。
哪位會說：雖然跌了，但這效率還是挺高的嘛……
但另一個問題：
今天我手動統計了下，哈登投丢10個球，然後吧：
哈登一個反擊上籃沒有，揚尼斯回一個反擊上籃。
第二節哈登一個反擊上籃沒有，波蒂斯回一個反擊上籃。
之後網追近了分差，哈登自己抓籃闆一個反擊上籃沒有，擡手抱怨時，馬修斯和米德爾頓不理他，徑直推反擊，米德爾頓還一個三分球：又拉開兩位數分差。
第三節開始哈登一個三分球沒有，退防時網沒布置好，杜蘭特還得提醒克拉克斯頓去對米德爾頓，自己去對波蒂斯，晚了：
米德爾頓一個三分球，雙方拉開16分。
網的防守，尤其是半場防守，其實還不錯：得益于他們的無限換防，雖然容易被聰明的球隊定點追打，但整體尚算穩健。
但網退防差，尤其每逢哈登丢一個上籃，基本就白送對手一個反擊上籃或者一個追身三分。這就讓哈登的突破顯得尴尬了……
這大概就是網現有的困局：
——三分球聯盟倒數；輪換又比較糟心；還少空切。
——哈登一旦被夾擊，出不了球，進攻就少變化。
——隻好讓杜蘭特持球打。
杜蘭特今天賽後，露了點怨氣：“我們每個第一節都落後12分。他們（雄鹿）還少了那麼多球員呢！”
納什則說：“我們可能還得繼續試驗……這不簡單，并不是每個人都會一直開心……”
站杜蘭特的角度想，他的确不太開心。不隻是近五場四敗的問題。
不算今天這場29分，杜蘭特本季場均30分。
他一個四屆得分王，場均30分依然是生涯第三高——類似于勒布朗正在飙出2010年以來最高得分似的。
本季杜蘭特場均7.1罰球，37.1分鐘出場時間，都是2014年以來最高。
場均37.1分鐘，2014年以來最高。
場均21出手，生涯最高。
四屆得分王，什麼無限出手權賽季沒經過，居然到33歲了，投出生涯最高來了。
他本季的中距離投籃無死角演出堪稱生涯最佳，但大家可能注意到了：他三分球命中率37%——對他而言，算低了。
不是杜蘭特投不準了，而是……
我們都知道杜蘭特是死神，越到生死時刻越準。上季他因傷打得少，但第四節的殺傷力：命中率52%，三分率47%，有效命中率60%。恐怖之極。
本季？
第四節命中率48%，三分率31%，有效命中率53%。
不是不準了，累的。
類似的情況發生過嗎？
杜蘭特到勇士第一個賽季的第四節命中率/三分率/有效命中率：53%、34%、58%。
第二個賽季：50%、42%、58%。
最後一個賽季：47%、35%、53%——我們都記得，那年季後賽，他累傷了。
杜蘭特本季，每個月的真實命中率：10月66%，11月63%，12月60%，2022年以來57%。漸次走低。
不是他在變差，是網這個打法過于消耗他的體能。杜蘭特每場投21個籃，其中有12個投籃，是迎着對手強投的——防守者在四英尺之内——全聯盟沒其他人有類似的待遇了，德羅贊每場類似的強投也就7發。
這份重負，在其他方面消磨着杜蘭特。
一方面，他的得分持球種種都在沖擊生涯最高，另一方面，他的防守端表現卻是生涯倒數。不是他不防守：跑不動了。
他33歲了，傷過跟腱休停過整季複出，現在給他的負擔跟他25歲時相仿，每場六成的投籃是迎着防守強投。
經曆過杜庫時代的都知道，杜蘭特的持球強投，是該留到高強度相持時用的；譬如公牛現在也有意讓拉文打往返日常分，到相持了德羅贊來硬敲。
像網這樣讓決生死分變日常打，把大招當平砍用，可不是把杜蘭特往受傷了使？
另一邊，庫裡。
庫裡12月三分率37%，進入2022年後三分率26%。連罰球都跌到85%了。
各種原因自然都有，但歸根結底，和杜蘭特有一點相似。
上頭說了，杜蘭特出場時間、得分、罰球等等都是2014年以來新高。
巧了。庫裡本季34.7分鐘，也是2014年以來新高。
2013-14季，庫裡也有過每場36.5分鐘——但那時他26歲。
比出場時間更吓人的是……
庫裡本季每場跑2.56英裡，總跑量聯盟第十一。
都說克雷能跑，但克雷生涯最高跑量，是2018-19季，每場跑2.5英裡——然後就傷了。
克雷那年29歲。
庫裡今年33歲。
兩個MVP賽季，庫裡每場跑量是2.4和2.46公裡；平均三分球距離是26尺3。
本季庫裡每場接近35分鐘出場，跑2.56英裡，平均每個三分球距離是27尺3，其中57%是上線三分球（沒有對手會輕松讓他去底角舒服投了）。
而且庫裡每場投三分球多到13.3發，生涯最高。
一個很殘忍的事實：
勇士本季三分出手和命中都是聯盟前三，很漂亮；但除了庫裡，首席三分手是三分率34%的普洱，再次就是維金斯。
如果把庫裡替換成比如說維金斯這樣，每場5.3三分球出手2.3命中的優秀射手，勇士的三分球，立刻變成聯盟倒數第三的水準。
即，比起爵士、黃蜂、雄鹿那樣的三分火炮群，勇士更像是庫裡獨自在撐着這一切：
他自己投出聯盟僅見的三分球，維持着勇士的空間，讓大家可以打出穿插空切。
但他現有的負擔太重了：他再過倆月就要34歲了。
經常看勇士跑位路線的諸位，多半會注意到一點：
教練教打籃球，會說罰球線是重中之重。畢竟是個人在罰球線一站，都有威脅：傳球線路遍及籃下底角上線，又有籃子威脅，是以高位策應和單打能手都愛罰球線和牛角位拿球，友善打各種穿插。
但勇士的牛角位觸球和背身觸球，全都聯盟倒數的少。
當然勇士可以奢侈地說：因為庫裡威脅太大，他三分線外跑跑就有空間了，但就像網進攻運轉不開時，就“好吧杜蘭特單挑解決吧！”庫裡是在用他的跑動，掩蓋勇士本身體系的問題。
——這也是看球的諸位都懂的：
給庫裡一個約基奇，或者給約基奇一個庫裡，那就大結局了。他倆就是缺一個彼此。當然現階段，給庫裡一個薩博尼斯，都夠用了：這不他和别利察都能玩一堆花樣呢……
我是一向主張庫裡多無球跑動的——畢竟他和聯盟其他持球創造怪決定性的差別，就是史上無雙的無球移動威脅——但到這份上，如果不削減他上場時間讓他多休息的話，科爾真該考慮讓他減少點無球跑，多持球找找手感了。
你不能指望一個快34歲、受傷過複出了、繼續每場跑量聯盟前十，還要承擔全NBA最兇猛的無球防守。
是以了。
現在的問題，不是庫裡和杜蘭特是否能繼續争本季MVP的事，而是他倆各自背負自己2014年以來最重的負擔，掩蓋着一個雖然戰績不錯但其實有缺陷的球隊體系，負重前行。
一個四屆得分王卻在投生涯最多的、最高難度的籃，一個曆史三分王在飙生涯最多最艱難的三分球，跑生涯最長的裡程。
還都33歲，還都受傷缺過整季。
現在這使法，真是奔着受傷去的。
——現在回頭看歐文開始為網打客場，克雷即将回歸勇士，是不是忽然有了不同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