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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衆号“鋅刻度”（ID:znkedu），作者 黎文婕 許偉，編輯 李觐麟。36氪經授權釋出。
晚上7點，陳程光準時關掉辦公界面，把筆記本電腦遞給了剛滿7歲的女兒曉曉。接過電腦的曉曉熟練地點開了當日的錄播課程，同時打開了scratch，開始對照着課程“拖積木”。
這是曉曉上的第12節少兒程式設計課，陳程光點開國小班班級群，班裡有家長提到自己家的孩子已經開始學更高階的C++了。盡管知道少兒程式設計課程并非那麼重要，但陳程光也有些焦慮，“早知道該更早一點讓她開始學。”
35年前，一句“計算機普及要從娃娃抓起”，讓奧數從國小升溫，也為少兒程式設計的發展埋下了伏筆。然而，聚光燈下的少兒程式設計，久久沒有迎來想象中的爆發，有的玩家黯然離場，也有玩家幾經轉型，興衰更替的背後，無數人暢想過少兒程式設計的美夢，卻又一次次失望。
疫情的突襲，讓線上市場成為入場玩家的新戰場。
在特殊視窗期争搶線上市場
疫情突如其來，讓開學時間不斷推遲，“停課不停學”成為了這個漫長假期裡的關鍵詞。當“黑天鵝”飛過，以網際網路公司為主導的線上教育企業們看到了風向，加班加點抓住了這個特殊的視窗期。
在這些湧入線上教育熱潮的身影中，少兒程式設計格外惹眼——與線上教育的其他賽道相比，少兒程式設計這條分賽道曾在2017年前後一度紅火，卻又迅速走向冷寂，甚至成為線上教育領域最大的雷區。
疫情無疑帶來了又一次沉重打擊：以機器人教育及創客教育為代表的硬體程式設計教育被停課潮裹挾，企業承擔着高昂的房租與人工成本，但卻無法開門營業，有些機構甚至會現金流斷裂，面臨倒閉的風險。
不過，疫情也讓這個備受争議的賽道迎來了新機遇。不少頭部的少兒程式設計企業順勢将目光放線上上，迅速行動起來。
其中，核桃程式設計免費提供了10萬份價值499元的正價程式設計課；西瓜創客于1月30日宣布為全國中國小生提供免費的“線上數學思維課”；擁有超過500家線下門店的程式設計貓則承諾疫情期間為所有合作機構免費提供Kitten&Python全套課程，支援線下機構優化教學内容，同時免費提供線上AI雙師教學平台。
更甚者，這還是一個促進線上線下融合的最好時機。以頭部平台程式設計貓為例，程式設計貓創始人李天馳在某直播中表示，程式設計貓的600家線下店在此次疫情期間已經全面擁抱線上，疫情過後，公司會加速業務的線上線下融合。
不僅僅是它們，更大範圍内，以計算機語言、動畫教學為代表的線上軟體程式設計教育平台，都在不同程度地加大着營銷獲客力度，廣告、直播，以及各種品牌傳播活動紛至沓來。
陳程光正是被這些課程廣告吸引，在簡單了解後，他認為少兒程式設計課既能提升女兒的邏輯思維能力，也能讓她提前學習更多英語詞彙。
Scratch的操作界面
“因為疫情讓女兒的假期突然延長，我們就想趁這個時候讓她學點新東西，保持一個學習的狀态，也能讓我們省點心。”陳程光稱，女兒班上的大部分同學都在疫情期間報了興趣班，其中有6名同學也選擇了少兒程式設計。
從客觀結果來看，線上教育公司們在這個特殊的時間視窗裡，使用者規模确實水漲船高，少兒程式設計自然也分得一份羹。達内科技童程童美少兒事業部總經理潘公博透露，2月童程童美的營收進展大概在1.1億左右，比疫情前不跌反增。
西瓜創客創始人、CEO肖恩也公開表示，“從西瓜目前的資料看，我們發現從過年前開始，使用者的轉介紹就持續拉高，杭州有個媽媽，把孩子班上十幾個同學都介紹到西瓜上課。”
轉至線上也治不了頑疾
一邊是少兒程式設計機構紛紛轉至線上的火熱場景，另一邊卻是使用者在上課過程中不斷積累的糟糕感受。
“她現在上課越來越不耐煩了。”每天坐在一旁陪伴女兒上課的陳程光，很快就察覺到了女兒的情緒變化。
每每當故事剛剛開始時，女兒興趣盎然。一旦進入學習階段，聽着電腦裡頻頻出現的“if”、“else”和“for”等基本文法，以及一些比如“霍爾原理”、“電位差”等連他也沒聽說過的詞彙，他開始明白女兒的焦躁到底出自哪裡。
事實上，最近幾天，曉曉已經表露過很多次，“不想再學，學不會。”陳程光有時也後悔，“是不是該換個其他輔導班，連我都搞不太懂的程式設計課對于一個小孩而言是不是太難？學會了在以後的初高中又真的有用嗎？”
“因為我自己就是計算機專業出身，我相信程式設計是有前景的，會像英語和駕駛一樣，成為未來每個人的必備技能。”本就是一名程式員的劉玉，對程式設計的前景倒是信心滿滿，但也正因為身在這個行業、了解這個行業，她更明白學習程式設計的難點在哪裡。
對比了近10家線上程式設計教育機構，劉玉試圖在疫情期間為9歲的兒子尋找一個足夠專業的程式設計入門班。劉玉告訴鋅刻度，令她失望的是，在聽了近20堂不同形式的體驗課後，她發現大部分少兒程式設計機構的教師程式設計水準甚至不如自己，并且，課堂内容同質化非常嚴重。
少兒程式設計班常用的教材
“錄播課往往用差不多的課本，相似的教案，且單方面靠線上觀察進行，效果并不好；而課程的難度設定也存在一定問題，要麼過于簡單，要麼涉及太多專業詞彙。”最終，劉玉給兒子報了小提琴和線上英語班。
這些糟糕的使用者體驗，并不是到疫情期間才暴露的問題。
曾在2016年跟風創辦少兒程式設計機構的張馳瑞（化名）坦言，自己入場前并沒有考慮到非剛需的少兒程式設計獲客難度有多大，更沒有考慮到優秀的教師資源有多難得，“對于專業的程式設計人才而言，他們更青睐去網際網路大廠謀職，是以大部分中小機構都招不到專業對口的人。”
據招聘網站，少兒程式設計教輔人員的招聘條件通常為大學及以上，計算機專業相關，有C++、Python等語言基礎。“雖然大部分機構會用話術營銷套路家長，但現在的家長對教育相關的事其實極為理智。本來就非剛需，如果師資水準一般，就更難獲得家長認可。”
盡管在疫情期間湧入的流量，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張馳瑞們的獲客壓力，但師資、乃至與師資關聯的教學品質，仍然是懸在他們頭上的一把劍。
就部分使用者的實際體驗來看，眼下這些轉至線上的少兒程式設計機構仍未解決之前的痼疾，那又怎能奢求可以将這些新湧進的流量長久留存下來呢？
有的還在苦撐，有的已經敗退
不容忽視的是，早在疫情突襲前，少兒程式設計行業就已經迎來了“暴雷期”。
據相關媒體報道，2019年11月20日，8月底剛剛完成B輪融資的線上少兒程式設計品牌西瓜創客傳出大規模裁員的消息；同年11月，妙小程也被報道出現暫停授課，家長無處追讨學費、部分老師面臨欠薪問題；甚至連教育賽道頭部公司作業盒子（現小盒科技）也被員工爆料稱程式設計部直接解散（小象程式設計團隊）。
這場疫情帶來的線上市場，無疑是它們突圍脫困的絕佳機會。
此前，巨大的經濟壓力讓張馳瑞曾想過放棄少兒程式設計項目。苦熬多年，疫情帶來的線上市場需求讓他一度以為這将成為一個視窗期。是以，他開始開發錄播課程、開發小班網課，試圖争搶一塊線上蛋糕。
一經嘗試，張馳瑞才發現，“線上和線下的運作模式截然不同，在裝置管道、教師教育訓練、管理模式上都存在巨大差異，而要想迅速改變并不容易。此外，需求基數小和師資的問題仍然難解。”2020年3月，不堪重負的張馳瑞抽身而退。
的确，線上教育并不僅僅意味着将教學場景放到線上，少兒程式設計的線上化也不應等同于劉玉口中師資不佳、内容同質化的少兒程式設計網課。什麼才是使用者真正的線上需求、優秀師資力量如何培養與獲得、怎樣才能将課程設計得更加精細......這其中，需要考慮到的因素太多太多。
“目前線下、線上企業本身的創始團隊‘基因’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妙小程創始人管春華直言，不太建議中小型的機構貿然地把上課的産品搬到線上。
但若是全盤考慮，投入的時間和資金成本必然會大大超出單純将線下産品搬到線上。從這一點上看，即使是使用者規模靠前、并且拿到B輪以後融資的程式設計貓、西瓜創客、核桃程式設計等頭部玩家，也在行業不景氣及疫情對線下管道的打擊下，背負着巨大的轉型壓力。
以程式設計貓為例，近日，網絡上流傳出一張關于其賬面資金餘額的截圖，根據程式設計貓課程均價1萬元左右測算，程式設計貓的賬面資金餘額其實隻相當于6000個學員的學費，而其官方公布的學員數，則是幾百倍于6000人，一旦發生退費需求，可能将成為程式設計行業的另一個ofo。
即使如此，以使用者需求為核心，鑄就一條“好内容”護城河終究才是它們的必由之路。投資人王虎江認為，“從長遠來講，終歸還是那些有王牌内容、教學能力強的線上的教育機構，能夠生存和發展得更好。”
疫情就像一面“照妖鏡”，讓那些存在發展問題的企業無所遁形。也像是加速少兒程式設計賽道洗牌的催化劑，加速淘汰營運差的，讓這些被淘汰玩家所占據的市場佔有率留給活下來的那些入場者，增加它們的生存幾率。
正如劉玉所言，少兒程式設計市場猶在，前景遠大。而經曆過這次巨大的考驗，等待那些成功存活下來的，将會是更加光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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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釋出時間：2020-04-16
本文作者：鋅刻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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