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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獨媽媽求助阿裡:将逝去女兒做成AI,3個月後重制女兒聲音

「夫妻離世,你會把TA的記憶交給AI嗎?」

《奇葩說》的這期辯題似乎在探讨一個離我們仍遙遠的科幻話題,但去年9月,阿裡巴巴人工智能實驗室真的接到了這樣一個請求。 

請求幫助的是一位上海媽媽,她的女兒因患T淋巴母細胞性淋巴瘤離世,年僅14歲。

懷抱着太多孩子生前未能實作的遺憾,這位媽媽決定将女兒做成“AI”,用另一種方式緬懷她。去年9月,她嘗試在微網誌向阿裡巴巴人工智能實驗室發出了這條消息。

“可以把我故去的女兒做成和我互動的軟體嗎?”

沒想到,這條求助很快有了回應。

三個月的時間讓失獨媽媽重新聽見女兒

考慮許久,阿裡巴巴人工智能實驗室負責人、語音助手首席科學家聶再清接受了這位媽媽的求助。

單從技術角度考慮,在足夠的語料資料和算法的加持下,通過目前的語音合成技術,“複制”一個虛拟人的難度并不大。

聶再清稱,目前的技術條件下,通過個性化語音合成技術以及對話技術,需要大概十分鐘的、特别幹淨的音頻信号,就能夠讓我們的機器進行學習。

但對阿裡人工智能團隊而言,幫這位媽媽重制女兒的音容,面對的不隻是技術難點。

首先,最大的技術問題是可用語料不足。要實作語音合成必須給算法提供大量可供訓練的素材,但女兒生前留下的語音素材并不多,而且能提供的多是用智能手機錄下的視訊,大多環境嘈雜。據阿裡團隊稱,所有的片段加在一起,能夠用作訓練的語音素材,隻有短短的兩三分鐘。

這就讓訓練難度變得極大。是以,聶再清告訴求助者,憑借現有的技術很難達到她心中理想的效果,而這也就意味着,無論技術團隊如何攻堅,AI終究不是“真實”的女兒。

其次,除了語音合成,聶再清團隊也坦誠向她表達了對“AI女兒”認知上的擔憂。當媽媽問出一個問題,“AI女兒”是否能夠以女兒的認知水準和價值觀來回答,在這方面,技術難度較大。

另外,市面現有的語音助手,例如siri和天貓精靈,當輸入的語言超過AI的了解範圍時,它的設定是去網絡檢索一個最接近的回答進行回報,這就存在很大的不可控性。比如上個月,亞馬遜的語音助手Alexa就因為從維基百科中提取到了一些惡意文本,勸主人“自殺”,對英國一位29歲的醫生丹妮說出了“用尖刀刺入心髒”這樣可怕的話。

為這位媽媽做出的“AI女兒”,也是以會存在回應的随機性,這很有可能在某些情況下冒犯到她和她的家人。

了解了可能面對的風險後,這位媽媽和她的丈夫還是堅持了最初的想法,她表示不在乎虛拟女兒偶爾的“冒犯”,這是成長期孩子最正常的表現。之後,他們配合技術團隊列出了女兒生前感興趣的話題,希望在這些話題下進行訓練,確定在某種程度上,虛拟女兒的回答是可控的。

除了技術難點,阿裡的工程師也就此與羅漢堂專家,以及外部的心理學家在技術之外的可能性上展開了探讨。三個月後,他們終于輸出了一份小成果,幫助這位媽媽合成了一段女兒長達20秒的語音,存在了天貓精靈裡。

這段語音複原了女兒寫的一篇作文,記錄了她和媽媽一起去爬山的故事。

盡管最終做出的音頻樣本與設想還有一些差距,但媽媽表示,音頻開頭的語氣,和女兒幾乎一模一樣。

關于具體的研發過程、算法實作等,大資料文摘嘗試采訪阿裡巴巴相關負責人。但阿裡表示,現階段仍不希望在過多的聚焦在技術細節上,他們也擔憂在相關倫理探讨更清晰前,這一舉動會被模仿

美國記者自學代碼,讓去世的父親在手機中複活

想要用人工智能留住逝去的親人,這位上海失獨媽媽并不是第一例。

2016年,一位美國記者James Vlahos的父親查出肺癌晚期,悲痛的他想要盡可能留住自己與父親的記憶。

James突然冒出了一個瘋狂的想法:與其将這些資訊存在紙上,不如利用AI讓它們活過來,他決定開發Dadbot——擁有父親記憶的聊天機器人。

James首先說服了自己的家人與父親本人,老爺子對此意外的沒有任何抵觸,同時還覺得很酷。于是James讓父親在生前最後幾個月講述其生平故事。

接下來他開始攻克技術難關,自學代碼,利用AI公司Pull String的開源軟體進行開發。其中包括140多個相關的問題詞條,并用多達9萬個詞的語料庫訓練AI。

最終,趕在父親離世前,他完成了一個為父親量身定制的人工智能程式,當他和家人想父親時,就打開這個程式聊幾句,這給他和他的家人莫大安慰。

在James心中,這還差的很遠,他要的不是智能的語音助手,而是那種與父親交流時的熟悉感。但顯然,9萬字的生平記錄也無法填充一個真實的靈魂,于是他不得不為父親重新制作了一塊更大的“記憶拼圖”。

新的問題架構更為龐大詳細,這些問題涵蓋了父親的父母,他的童年時光,學生時期,與母親的甜蜜邂逅,職業的選擇等。另外聊天機器人的訓練極為枯燥,據James介紹,他隻能頻繁的與其交流,讓Dadbot能夠了解每句話的含義。同時要尋找BUG,很多詞彙機器人并不了解,需要他手動調整。為此他經常拉着全家人和Dadbot聊天,全方位的“轟炸”這位AI老爸。

這段時期對于James來說也非常難熬。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扭曲了對父親的感情,也很猶豫Dadbot設定應該無限趨于真實的父親,亦或是僅僅作為一個回憶道具。

Dadbot在成長的同時,父親的生命也在流逝。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随着技術提升與不斷的調整測試,Dadbot最終在父親臨終前擁有了一定的智能表現,聊天不再是一問一答的獨白,更像是有思維的對話。

目前技術的迅速發展讓這種“複制”技術的門檻迅速降低,也許很快,不止技術機構,很多非專業人員通過自學也能夠完成。

去年熱播日劇《輪到你了》中,男主角就通過大量的照片和聊天記錄,複原了去世的女主,在手機裡創造了一隻“菜奈AI”。TA能夠用女主的聲音和語氣與人對話,成為了男主案件調查過程中的最大安慰。受其啟發,有不少網友也分享了如何通過風格遷移等方式,讓機器模仿自己的話語,制作一個AI版自己。

日前,78歲的美國間諜小說家、好萊塢編劇安德魯·卡普蘭已同意成為“AndyBot”——一個數字人,他将在雲上永生數百年,甚至數千年。如果一切按照計劃進行,未來幾代人将能夠使用移動裝置或智能語音計算平台與他互動,即使在他的肉身去世很久之後,仍能得到他一生經驗的寶貴建議。

但是,這樣的舉動是否存在倫理問題和法律風險?其所屬權如何定義?針對逝者的留存資料歸誰所有的問題,文摘菌也咨詢了相關專家,其表示“逝者虛拟化”仍然是一個非常新的技術領域,和目前法律界已有相對成熟共識的“克隆人”以及“AI人格”議題都不太一緻,目前法律界還沒有一個定論。

如果用AI“還原”已逝親人正成為一種作用于失獨家庭的新可能,那麼需要首先确定的是,如何讓它成為輔助療愈的手段,而不是讓失去親人的人沉溺在被技術還原的陪伴中,影響真正意義上的康複。

在開頭提到的《奇葩說》辯題中,六位辯手用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去探讨“還原”已逝親人是會治愈我們,還是會令我們跌入思念的深淵。目前技術條件下,盡管被“複活”的AI目前隻能完成一些微弱的功能,距離科幻片中的場景還有很大距離,但依然值得更廣泛的讨論。

和所有的技術一樣,AI最終仍要作用于人。如何在智能和人性中實作平衡,是一道永恒的命題。

而面對這一問題,這位想要複活女兒的媽媽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斷。

“盡管技術的完善需要時間,但已經給人帶來了希望,這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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