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記憶深處的笑意

一點彩墨染在紙上,深藍色在水迹的邊緣,由深入淺,溢開一片淺藍色的笑意。

六年級時,我初次接觸到了水彩。一盒五彩的顔料,輕輕在紙上點染,竟能繪成天光雲影和朝晖夕陰的萬千景象。我如是期盼着,而終于得到了一盒十二色的水彩顔料。它在我手上顯得過于輕小,鮮豔的固體顔料撫過指尖,有一種滑膩的觸感。

我小心翼翼地接了半杯水,将筆尖放入輕蘸,觸過湖藍色的顔料,留下一片深色的水迹。我迫不及待地提筆勾畫,然而紙上沾了過多的水,将顔料暈染得到處都是,與我想象中的天空相差甚遠。我不甘心,又在下面補了幾筆——而本來就被水浸濕的紙被磨透了,藍色的顔料靜靜地凝在筆尖,仿佛在宣告我的失敗。

我有些灰心了,剛想把這張紙揉作一團扔掉,卻看到剛才蘸水過多的顔料反而在水迹中彌漫開來,是淺淺的天藍色,仿佛潔白的紙上漫開的小小冰晶。我有些愕然,而後又輕輕在筆尖蘸了些水,在杯口處搭了一搭,在磨透的紙旁邊輕輕點染了幾筆,讓顔料順着水迹自然地漫開,逐漸變淡,而最終停止在在幹燥的邊緣。

這仿佛是一幅十分怪異的天空的畫卷:在中心處是深藍,而在四周呈圓弦狀暈染着淺藍;

紙上也并沒有完全覆寫上顔料,在一片天藍色中呈現出零碎的空白,像是黑白電視機中閃爍的白色雪花碎片。我輕輕撫平方才紙上捏出的褶皺,小心地放好這份初次嘗試的拙劣畫卷,嘴角微微上揚。而那片“天空”也回之我一個藍色的微笑。

而現在,學業的繁忙使我可留給繪畫的時間減少了,卻沒有消退我對繪畫的熱情。有空餘時間時,我依舊會打開陳舊的畫本,勾勒一個個輪廓,用鸢尾藍和青綠色填充雪白的畫紙。原先那盒十二色的顔料已被三十六色的大盤代替,但那片同樣在紙上暈開的淺藍色的笑意卻從未改變,一直在微笑着注視我一點一滴的進步。

墨彩之間所溢開的,是我與繪畫間靜谧而美好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