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在某音刷到過一條視訊,他的文案是這樣的。
「如果在路上看到一個帥哥,一定要勇敢去看,因為這是你見他的最後一面。」
我深深地認同了。
這是前言。
在去我哥家的地鐵上,我真的遇到了一個帥哥模樣的人,寬肩窄腰,180+的身高,身材比例極好,衣服也很有品味。
我想起了這個視訊裡的話,于是我放肆地盯着他看。
但因為我是近視眼,放眼看過去,一切都朦朦胧胧,這就跟掩耳盜鈴一樣,朦胧的世界給了我一種錯覺,别人看不到我的動作,十分有安全感。
我眯起眼睛,但也隻能看到帥哥動了動身子,具體長什麼樣還是看不清。
朦胧美真的很勾人,勾的人心癢癢。
勾得我不顧臉上的全妝,從包裡拿出眼鏡戴上。
在擡頭的那一刻,我和一雙清亮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體會過血液倒流轟地一下直沖大腦,在十一月的冬天裡蒸三溫暖,渾身冒着熱氣,想要扛着地鐵連夜離開地球的感受。
我有。
那個帥哥抿着嘴,嘴角還有一個梨渦,滿眼無奈,滿臉無可奈何。
帥是真的帥。
帥得我一動不敢動,大氣不敢喘。
帥得我大腦發蒙,在地鐵門打開的那一刹那沖了出去,腳下生風,靈活走位避開了上車的人流。
身後好像有個人在喊「等等。」
但我耳朵嗡嗡地響,我覺得這是我的錯覺。
于是我坐在離我的目的地還差兩站的地鐵站裡思考人生。
我是個成年人了,應該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不應該在網上看到什麼就信什麼,還愚蠢的付諸實踐。
在我心情稍加平複的時候,身後的地鐵進站,滴滴地打開了門。
我沒在意,站起來等下一班地鐵,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那個被我冒犯的帥哥站在我身後,手上拿着我的小粉傘。
外面在下着大雨,我的心在下小雨。
我接過傘,聲音細弱蚊蠅,「謝謝。」
帥哥抿嘴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
太好看了。
我又看了一眼。
「剛剛在地鐵上,你一直在盯着我看。」
他的聲音不低沉,屬于清朗的少年音。
太好聽了,我的臉騰地一下又紅了。
血液重新倒流進我的大腦,讓我無法思考,以至于語無倫次。
「要收費嗎?」
他愣了,我也傻眼了。
救命?我在說什麼?我不了解,什麼話從我嘴裡說出來了?
這種離譜的話是我該說的嗎?
我心如死灰,想要補救,「不是,我是說,我是近視眼,其實我之前根本沒有看清,戴了眼鏡也沒看多久……」
「嗯……給你打個折?」
帥哥真幽默。
為什麼我的眼淚常含淚水,罪惡源頭是我這張嘴。
不知道為什麼,分明是帥哥吃虧,我卻感到很屈辱。
以至于我自暴自棄,暴露我不良的居心,「那要麼,先加一個微信,微信轉賬?」
「好啊。」
我已經準備好被他用看 lsp 的眼神看我了。
看就看吧。
反正我本來……
「啊?」
我一愣,傻傻地擡頭看他。
他已經打開微信,對我說,「你掃我還是我掃你?」
2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我稀裡糊塗加上了帥哥的微信。
在蒙圈過後,我看着那個新加的好友心潮澎湃。
迅速在我寫小說的某乎平台上編輯了一條想法,并且着重描述了我崩潰的内心。
「你們懂我的感受嗎,你們不懂,你們隻會在底下評論:哈哈哈哈哈哈,筆給你,你快寫!就這樣把快樂建立在我的社死上。
但我不難過,畢竟我有帥哥的微信,你們隻能抱着手機刷磕死我了。」
果不其然,下面的評論不出我的意料,各位讀者各顯神通,一個個在我的評論裡買上了廁所,向我展示他們的美臀。
我的粉絲并不多,發出去的回複也在我的意料之内,挑了幾個眼熟的 id 回複了下,就退了出來。
對着帥哥的微信頁面發呆,他的頭像是純黑,微信名是一個大寫的 y,朋友圈三天可見,但他這三天沒發朋友圈。
是以我對他的了解下來,什麼也沒了解。
我猶猶豫豫着要不要給他發個消息,眼睛一瞄發現手機頂部的「對方正在輸入……」
我的心肝一顫,捧着手機,雙目如炬。
我哥被我這幅樣子吓了一跳,極為欠揍地踢了我一腳,「去刷碗。」
我恨。
我帶着手機去刷碗,把音量開到最大,不給我錯過帥哥消息的一點機會。
可對方輸入了八百年,都夠寫上百部小說了,他連個句号也沒給我發過來。
難道他睡着了?
難道他的手機沒電了?
難道他邊走邊給我發消息掉進下水道裡了?
我手上帶着塑膠手套,上面還有泡沫,沒忍住一次又一次把手機拿過來。
就這樣,手機跟一條活魚一樣滑進了水池裡。
手機黑屏。
淦!
我惡狠狠地向我哥甩眼刀,他欠欠兒地啊了一聲,「你說你多大人了,刷碗還帶手機,你看看,長教訓了吧。」
他好像施舍一樣,從他的老古董皮夾子裡抽出兩百塊錢,「别說哥不疼你,拿去修手機吧。」
我嫂子白了他一眼,對我說,「小區裡有修手機的店,我帶你過去。」
她頓了頓,「不過下次别在刷碗的時候玩手機了。」
我冷冷一笑,「我回去就買洗碗機。」
本來是想直接去手機修理店的,但我哥自告奮勇,要幫我修。
拿着吹風機吹了半天,按下電源鍵,手機震動了一下,他臉上剛露出了嘚瑟的笑,我也差點對他刮目相看。
手機剛亮起一點的螢幕生怕讓我們高興似的暗了。
安靜如雞。
我呵了一聲,我哥也不臊得慌,反而義正言辭地對我說,「術業有專攻。」
修手機的小哥很熱情,聽完我哥添油加醋的解釋,他很貼心的沒有笑出聲。
然後對我說,「比較麻煩,得給我一個晚上。」
我就在我哥家裡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我過去拿手機,小哥已經給我修好了。
我用着沒有什麼問題,吐出一口氣,付了錢,邊往我哥家走邊打開某乎。
習慣性地點開消息提示,看到爆炸的 99+,99+,99+傻了眼。
退出重進,發現這不是我的錯覺。
評論裡一水兒的「蹲」,「快更」,「哈哈哈哈哈哈哈」。
讓我忍不住又發了一條想法,「好家夥,我開新坑的時候沒見你們這麼熱情,我還以為我都是僵屍粉。
哪有後續啊,你以為這是小說嗎,還有後續。難道你們認為我有了帥哥微信就和你們不同了嗎?沒差啊,我還是我,散發着清香的煙火。」
嘴上說着沒後續,心裡還是暗戳戳有那麼些小女生期待的。
我登上微信。
隻有公衆号和微信步數給我發了消息。
這個手機居然收不到帥哥的消息,是不是我該換手機了?
我拍了拍老哥,「你給我發條消息看看我能不能收到。」
老哥秒回,「沒有消息的話,你首先應該檢討一下自己。」
我反手把他拉黑。
看來這個手機在針對帥哥。
我去看了黑名單,隻有我哥孤零零的頭像躺在那裡。
頓時失去了刷手機的快樂。
我回家看了一晚上的《百年孤獨》。
3
周一要看學生早讀,我頂着黑眼圈從床上爬起來,懶得給自己化妝,騎着小電驢去了學校。
轉悠了一早上,回到辦公室被學生的作業氣到血壓飙升。
批了一半沒忍住扔筆,捂着額頭打開手機,準備平複一下心情。
上班的時候,我習慣手機靜音,微信上有消息的紅标,我尋思着又是微信運動,就沒去管。
打開某乎,私信爆炸,從頭到尾翻下來,一片紅。
我點開一個。
「想紅想瘋了吧,這麼瑪麗蘇的事你也想的出來,怎麼不說你有化蝶症?」
我一頭霧水,又點開了一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某音來的,後續踢我。」
随着點開一個又一個私信。
我的眼睛不可抑制地瞪大。
我火了。
寫了這麼久小說沒火,因為一條想法火了。
那兩條的想法都有了幾百條評論。
有人說,「我懷疑那個帥哥也刷到了。」
這條評論有一百多個贊。
我的心一個咯噔,慌得和條狗一樣切到微信。
那個純黑的頭像顯示在手機頂部,右邊有一個 3 的紅标。
我顫顫巍巍打開,第一條是昨晚上的,是一個打招呼的表情包。
第二條是一個截圖。
是一個某音的截圖,截圖内容就是我的想法,已經有了 1w+的點贊。
第三條是他的問題。
「是你嗎?」
是你嗎??
是你嗎???
是!你!嗎!
像是有一個青蛙在我胸腔裡不知疲倦地跳動,我心跳如雷,手在發抖,點開表情包,準備緩解一下氣氛。
可是手一滑,我發過去一個熊貓頭,熊貓頭兩頰帶紅,底下清清楚楚寫着「死鬼」。
我呼吸一滞,秒速撤回。
可是已經遲了。
帥哥給我發了一串省略号。
「手滑。」
「嗯。」
這兩條消息一來一回,螢幕又安靜下來。
我的眼前一黑,頭腦發暈,發過去一個狗頭。
「看來這種事情挺常見的,居然有人和我們一樣哈哈哈。」
他信或不信,我都不想在地球呆了。
但在我離開地球之前,我想知道他信沒信我。
我等着他的回複。
他給我發了一個狗頭。
我怒摔手機。
好好一個帥哥,發什麼狗頭!
這是信了還是沒信?
我甚至想去批學生的作業。
「水老師,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辦公室的老師和我說話。
我欲哭無淚,「空調吹的,我出去透透氣。」
站起來的時候,腿不僅軟,而且還在打擺子。
那個老師深深地看我一眼,我走到走廊,捂着臉深呼吸,被冷風吹了一陣,鼻子發癢,打了一個噴嚏。
班裡一個學生跑過來給我遞了一張紙,脆生生問我,「老師你不舒服嗎?」
老師何止是不舒服啊,老師簡直是想死。
我謝了這個小帥哥,鼓起勇氣打開手機,帥哥又給我發了消息。
「你的表情包真有意思,能給我發一些嗎?」
沒有人比我更懂破罐子破摔,我給他發了二十幾個不同的狗頭,還有五十多個熊貓頭。
他回我,「哈哈哈哈哈哈哈謝謝。」
又發了一個擠眼睛的狗頭。
我回他,「不用謝,我這裡還有小黃雞,小鲨魚,流淚貓貓頭,你要嗎?我發給你。」
真不愧是我。
這種情況下我竟然詭異的冷靜下來,并且和他聊起了天。
表情包真是個偉大的發明。
趁他在添加表情包,我去私信裡找了個連結點進去,去私信部落客删掉視訊。
連找了好幾個,隻有一個爽快删了,另外的要麼和我打太極,要麼不理我。
憤怒之下,我舉報了一個早上。
連上課都是課代表來找我。
我本來以為進班的時候,班裡會又吵又亂。
可是沒有,他們的表現甚至比往常更好。
安慰了我受傷的内心。
在下課前,我半開玩笑問他們,「你們今天怎麼這麼乖?」
班長說,「鄭子軒說你生病了。」
鄭子軒是那個給我遞紙的小帥哥。
我的心髒放佛被燙了一下,對着他笑着說,「謝謝啦。」
小孩子真可愛啊。
這個話頭一起來,其他小孩七嘴八舌的安慰我起來,他們的思維天馬行空,安慰人的話也讓人哭笑不得。
我都快感動哭了,一個小男孩大聲問我,「老師你是失戀了才生病的嗎?」
班長立馬反駁,「才不是!老師沒有男朋友,對吧老師?」
……下課鈴正好響了起來。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謝謝你,班長。
4
我這節是上午第四節,出教室我直接去了食堂,在我坐下那一刻,本來熱鬧的一桌突然安靜了下來。
那些老師笑眯眯地看着我,意味深長。
年級組長甚至把她沒吃的雞腿夾給我,「小姑娘注意身體呐,多吃一點體質才好。」
我懷疑她别有深意,但我沒有證據。
我埋頭啃雞腿,那些老師吃得比我早,走的也比我早,在他們走了之後,我打開手機,發現帥哥給我發了消息。
還是早上的時候。
我一門心思舉報,忘了回複他。
他說,「還沒自我介紹,我叫鄭轶。」
我無意識念了一遍,嘴角沒忍住勾起來,「看來你爸媽希望你做一個正義的人。」
發出去我就後悔了,這是什麼回複啊,太尬了吧。比我考教資試無生試講的時候還要尴尬啊。
我頭皮發麻,鄭轶很快回複我,「哈哈,是啊,不過很多人第一眼會看成鄭鐵,還說我人和名字不符。」
他看起來很開朗,我松了口氣,「我覺得挺符合的,你看起來就是一副好公民的樣子。」
……救命?我在說什麼!
加一個狗頭吧。
在我狗頭發過去之前,他又發了一條,「我的名字還好,我哥的名字叫鄭直,哈哈哈哈哈。」
我想了想,發過去,「一家子好公民。」
他有一段時間沒回我,我懷疑我的回複把他搞抑郁了。
對不起。
我給我媽發了條微信,「對不起媽,可能以後要麻煩你找人給我相親了。」
我自己拿捏不來,甚至會掐死自己愛情的火苗。
我媽發了一條語音,「你成年了,能不能不要老想着靠媽?你是媽寶嗎?」
對不起,打擾了。
戀愛讓人苦惱還是教書吧。我給學生發了一張練習卷。
自己做完了一遍,遛下去看他們做題的情況。
轉了一圈,穩了穩自己的血壓,面無表情地拿卷子回辦公室,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一直教,一直會,一考試就沒幾個對。」
其他老師哈哈笑起來,「你這還沒結婚,要有了孩子你回家還得氣。」
我的太陽穴一跳,「那我做丁克。」
他們笑而不語,我忍着肝火把卷子批完,讓學生帶回家簽字。
屏蔽家長和上司發了一條朋友圈。
「上輩子殺豬,這輩子教書。」
我扔開手機,往床上一倒,在困得睜不開眼前去洗了澡反而醒了,就接着去看《百年孤獨》。
真不愧是魔幻現實主義的傑出作品。
現實确實很魔幻,我摸起手機,在平台的個簽上寫上:禁止轉載。
我知道沒用,但我還是想說一下。
就改了簽名這麼一會功夫,有讀者抓到了我上線的證據,馬不停蹄給我發私信,催更。
我苦大仇深地給他發了一個熊貓頭,說,「你給我報一節情商課,說不準我有可能脫單,給你們後續。」
「我不管,你編也要編個後續出來。」
真是無理取鬧。
他又給我發了一張截圖,是給我一部免費小說打賞的記錄。
我從「理」字往前一個字一個字地删,重新輸入,「我會努力的寶。」
于是我發了一條想法,一張狗頭一張熊貓頭,附文:知道這兩張圖代表什麼意思嗎?意思就是你們不僅不當人還奪筍。
發出去,我自己評論了一句:今天也是沒有掉馬的一天。
然後切了軟體,打開微信,鄭轶的頭像毫無動靜。
我點進去,突然動了。
那張純黑的頭像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個咬唇的熊貓頭。
我不了解,而且大為震撼。
帥哥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我沒忍住去問他,「晚上好呀,你怎麼突然換頭像了?」
他回,「哈哈哈,我就是覺得熊貓頭很可愛。」
我按下回他省略号的沖動,回了哈哈哈。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一愣,這才想起來,我知道他的名字,卻沒告訴他我的。
「我叫水安安。」
「水老師晚上好。」
我還在輸入,他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我去關注了那個和我們有一樣經曆的作者,她也喜歡狗頭和熊貓頭,好巧。」
心跳一停,我差點就要去删了那條想法,幸好及時頓手,沒有自爆身份。
和他打着哈哈,「嗨呀,就是營銷号炒作,博流量的,沒什麼好關注的。」
「是嗎?」
他慢慢打字,「可我覺得那個作者挺真誠的。」
謝謝你認同我的人品。
但我現在有些懊悔把自己的形象樹立得這麼好。
「不早了,我明天還要早起,晚安啦。」
不等他回複,我息屏,充電,關燈,睡覺。
隻要我自信,我的馬甲就牢牢地扒在我的身上。
5
讓學生帶回去的卷子,今早稀稀拉拉交上來,原本還算規整的樣子如今面目全非。
我開着小蜜蜂,對着卷子一個個叫人,念完所有卷子的人名之後,說,「沒點到名字的站起來。」
班上站起來七八個人,我問他們,「你們的卷子呢?知道自己寫的不好着急銷毀證據麼?」
有人在偷笑,我冷眼看過去,教室又安靜下來。
「現在能交上來嗎?」
有人卷子落家裡了,有人找不着了,有人早上忘交現在才交過來。
我仔細看了看龍飛鳳舞的簽名,對鄭子軒說,「你爸爸叫鄭直?」
他點頭。
我抿了抿嘴,「你爸字迹之前不是這樣的啊。」
之前,我隻能看到一段淩亂卻帶着某種規律的弧線。
鄭子軒說,「我爸媽出去旅遊了,這是小叔給我簽的名。」
我默默關掉小蜜蜂,低下頭,「你小叔是不是叫鄭轶?」
他瞪大眼睛,「老師你怎麼知道?」
我拍了拍他的頭,讓他回到座位上,講了一節課。
下課後我快步走回辦公室,倒仰在椅子上。
這魔幻的世界。
有老師誤會了,安慰我,「習慣就好了,你那個班的學生都聰明,就是粗心,兇一點讓他們長記性就行了。」
我應了幾句,打開平台,點開想法。
想發點什麼。
又怕掉馬甲。
辦公室裡有老師在商量這月末的主題班會,提到了我。
「水老師,你那個班是怎麼打算的?」
我不是班主任,但是班主任貌似和我說過這件事。
她說,班會主題是感恩父母。
是以,她會請家長過來。
她還說,「你也可以去看看,順便還能提一提他們的國文成績。」
當時我是答應下來了,但是……
現在我有點緊張,鄭子軒爸媽去旅遊,那麼來給他開家長會的就會是鄭轶,我就會在學校見到他。
有點像是網友面基。
我又發消息給我媽,「媽,相親要注意些什麼啊?」
她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安安,你哥又笑話你了?」
……我哥還在黑名單裡。
「你還小,不着急結婚,婚姻是大事,一輩子的事情不能急。」
她說了一堆,我提煉出中心意思:不要恨嫁。
可她還是沒和我說要注意些什麼。
我把我哥從黑名單裡拉出來,問他,「你們男人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他會,「反正不是你這樣的。」
我給他發了一把刀。
他回了一個流汗的黃豆臉,「确實啊,總不會喜歡成天發熊貓頭狗頭那種表情包的憨憨吧?」
first blood.
「還有說話有來有回,聊的舒服,不把天聊死的。」
double kill.
「有内涵,别一天到晚看到帥哥就盯着人家猛看。」
triple kill.
「還有,真誠善良,不會騙人的。」
quadra kill.
我的心尖顫抖,「萬一人家就喜歡熊貓頭,耿直,不介意看帥哥,有苦衷隐瞞的女生呢?」
「你也說了是萬一,還有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呢。」
我沒回複他,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怎麼?你有喜歡的人了?鐵樹開花?枯木逢春?」
我又把他拉黑了。
點開鄭轶的聊天框,問他,「你對熊貓頭怎麼看?」
他估計也在午休,很快回複我,「挺可愛的。」
回了一滴血。
「那不太會說話,情商不怎麼高的人呢?」
這條他沒有立馬回複,反而過了幾分鐘,「這沒有什麼吧,有些人會社交,有些人比較遲鈍,這并不能作為評價一個人好壞的标準。」
回了兩滴血。
「如果有人特别愛看帥哥美女,你會不會覺得他們很膚淺?」
「哈哈哈哈哈,這不是很正常的嗎?為什麼要排斥美好的人和事?」
三滴血。
「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有人出于苦衷,瞞了你一些事,你會生氣嗎?」
他發了一個狗頭,「人都有秘密不想讓人知道,不傷害别人的話,尊重就好。」
滿血複活。
果然人和人的差別比人和豬的差別都大。
我做好準備月末見鄭轶了。
……好像,也沒和之前有什麼改變。
6
我在想法裡問,「友友們,如何給面基網友留下一個好印象?」
如果是之前撲街的我,就隻會有個位數的評論。
但現在不一樣了,所有人都在吃瓜,我一發想法,他們就以為他們磕的 cphe 了。
可能一時間的回複有些多,我的手機卡了一會兒。
最近的手機用得一頓一頓,沒有原來那麼好用,消息也有延遲。
等我看到他們的回複,滿心期待落了空,他們吃瓜,也隻是吃瓜,并沒有給我什麼建設性的意見,我隻看到一地瓜田。
翻下去,一個眼熟的 y 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後背一涼。
他莫不是?
「保持真實自己就好了。」
真實的自己……
我在鄭轶面前貌似一直都在見鬼地被迫真實。
「老師,你最近不高興嗎?」
鄭子軒給了我一根棒棒糖。
「你怎麼看出來的?」
他指了指我的臉,「你臉上長了一顆痘痘,我媽每次發脾氣生氣的時候也會長痘痘。」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小叔的情商怎麼半點沒有落到他侄子身上呢?
「老師,你是不是在愁男朋友啊?」
别問了别問了,問就是母胎 solo。
「老師你喜歡什麼樣的男朋友啊?」
「怎麼,你要給我介紹?」
他居然一本正經地點頭,「是啊,我有一個小叔,今年二十六,是工程師,有車有房,長得帥,頭發多,不顯老,現在還沒女朋友。」
我存心逗他,「你小叔這條件,不應該缺對象啊。」
他皺起眉,「他太無聊了,人又悶,不愛說話,沒有社交,上學的時候死讀書,大學又是工科學校遇不到女孩子,上了班一辦公室的大老爺們,奶奶都給急死了,讓他去相親,他幾句話就把女生氣跑了。」
他停下來歎了一口氣,頗為為難的樣子,「小叔除了長得帥有點錢簡直一無是處,哪個女孩子會喜歡他?」
……這真是親生叔侄,他的小叔鄭轶和我認識的鄭轶真的是同一個人?
我有一點懷疑。
「但老師你不一樣,你不會說話,還找不到男朋友,我覺得你們兩個很配。」
……謝謝你的肯定。
他小手刷刷刷寫下一串号碼,塞到我手裡,「我小叔的電話,班會的時候他會來,如果你害羞的話,可以偷偷在班會課的時候看看他。」
我是為了不讓班主任和鄭子軒失望。
在寒潮來臨的這天,我穿着風衣風度翩翩。
打了幾個噴嚏之後,鼻尖泛紅,不用打腮紅就已經我見猶憐。
主任想把她放在辦公室以防萬一的熒光色外套給我,被我婉拒。
我如願地看到鄭轶怔愣的模樣。
他站在教室門口,吸引了無數家長老師的目光,可他側首在看我。
已經有人面上意味深長起來。
我臉上一熱,一個恍神,鄭轶已經向我走了過來。
「水老師?」
我讷讷點頭。
「你……不冷?」
是挺冷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還問!
問問問,難怪你長得帥還單身。
下一秒,身上一暖,我的風衣外面已經多了一件黑色大衣。
「小叔!」
鄭子軒從教室裡沖鄭轶招手,邁着小短腿跑出來。
看看隻穿着毛衣的他小叔。
又看看穿着他小叔大衣的我。
猶猶豫豫,沖我喊了一聲,「小嬸?」
鄭轶立馬捂住了他的嘴,對我說,「我先去聽班會課,水老師你什麼時候下班?」
我輕聲回答他,鄭子軒扒開鄭轶的手說,「老師你嗓子不舒服嗎?聲音怎麼這麼小?」
……要不要我戴着小蜜蜂說話?
「老師,要我幫你去拿小蜜蜂嗎?」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謝謝啊,老師不用,你去上課吧。」
鄭轶的嘴角又露出了小梨渦,格外顯小,「等會兒下課了我去找你。」
我紅着臉點頭。
「你為什麼要找水……」
我捂住鄭子軒的嘴把他送進教室,和鄭轶視線交錯,「辦公室有空調,大衣還是你穿吧。」
「沒事,我不怕冷。」
說着向我伸手。
「我的手心還是熱的。」
他見我愣愣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一下把手收了回去,「我先去聽課。」
「哦哦。」我連忙給他讓路,捂着發燙的臉回到辦公室。
辦公室裡還有老師,見到我咦了一聲,「水老師,你這衣服哪來的?上午沒見你穿啊。」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正好又有老師進來,對我說,「水老師,那個家長是你男朋友吧,長得真帥啊。」
「不,不是。」
那兩個老師卻對視一眼,達到了一種我不了解的默契,暧昧地笑了起來,「别不好意思啊,早就看出來你交男朋友了。」
「年輕真好啊。」
他們在感慨什麼?
他們怎麼看出來的?
7
辦公室的老師走光了,我刷着手機,說來慚愧,我身為一個小說作者,有的第一個群竟然不是讀者群而是 cp 粉群。
但我就要叫讀者群。
我和讀者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她們比我還要亢奮,問我面基得怎麼樣。
我說,「我覺得還闊以。」
然後她們開始了狂歡。
我剛想說他把大衣給了我,突然想到他會不會也在這個群裡,便猶豫了。
轉念一想,他現在在上課,我現在說,等他下課消息肯定會被刷上去。
于是我放心地發了一個嬌羞的熊貓頭,「他把他的大衣給了我。」
果不其然,幾秒鐘的時間,滿屏的「啊啊啊啊啊啊啊」「磕到了」。
怪不好意思的。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下課鈴聲響了起來。
我關上空調和辦公室的燈,拿起包向外走。
迎面看到鄭轶牽着鄭子軒走過來。
我握緊了手,心跳開始變快,在鄭轶靠近時達到巅峰,以至于我說話的時候都可以聽到自己隆隆的心跳聲。
我漲了張嘴,發現自己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
「水老師。」他叫了我一聲。
我期待地看過去。
他問,「鄭子軒的國文成績怎麼樣?我看了他上次帶回家的卷子,有很多都是基礎分丢分,閱讀了解也很差勁,這有辦法提升嗎?」
?
他來找我是為了鄭子軒的國文成績?
我整了一個大的自作多情?
「小叔,我肚子餓了,你請我和水老師吃飯吧。」
鄭子軒扯着鄭轶的毛衣撒嬌。
鄭轶低頭看了一眼他,又看向我,「水老師,你有空,和我們吃飯嗎?」
不然呢?我放着班不下是為了省家裡那點空調電費嗎?
請我吃飯這麼不情願嗎?一句話說得磕磕巴巴。
我皮笑肉不笑,「我是有空的,但是我……」
不行,不能走,走了我不就白受凍了嗎?我話鋒一轉,對眼巴巴看着我的鄭轶說,「好啊,吃什麼?」
鄭轶眉眼裡漾出點點笑意,然後打了一個噴嚏。
我眉頭一跳,把他的大衣還給他,「衣服還是你穿着吧,别感冒了。」
他牽着鄭子軒的手,邊向外走邊說,「不要緊,一會兒上車就暖和了。」
車裡的空調一開,手有了暖意。
鄭子軒捧着我的手哈氣,「老師,出門要看天氣預報的啊,天氣轉涼了,你是女孩子,體質弱,很容易發燒感冒的。」
我錯怪鄭子軒了,這孩子情商老高了。
鄭轶時不時看向後視鏡,看着是想說些什麼,可是他确實和鄭子軒說的那樣,悶。
我氣消下來,發現自己也不能怪他,畢竟他也沒說什麼其他意思,是我自己想多了。
于是我主動和他說話,「謝謝你的大衣。」
「不客氣,水老師想吃什麼?」
鄭子軒這時候打了一個哈欠,我就問他,「你想吃什麼?」
他瞬間來了精神,剛說了一個「我」字,鄭轶又咳了起來,等他咳完,鄭子軒說,「老師吃什麼我吃什麼。」
路邊閃過各種亮牌,我想了一會兒,提議,「這天怪冷,吃火鍋吧。」
鄭子軒頓時歡呼了一聲,拿着我的手和他擊了一下掌。
附近的商場燈火通明,火鍋店的服務員把我們領到座位上坐下,我和鄭轶掃了碼,點了鴛鴦鍋,我本着給鄭轶留個好印象的目的,吃的很少,鄭轶吃的也不多,隻有鄭子軒吃得快樂。
我在心裡給他記了一筆:不喜歡吃火鍋。
居然有人不喜歡吃火鍋!
正在我思維發散的時候,他突然開了口,「水老師,你看鄭子軒的國文該怎麼進步?」
我?
我和鄭子軒對視了一眼,他眨了眨眼,立馬從椅子上跳了下去,「我要去上廁所。」
說着一溜煙跑了。
我放下筷子,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正色看着鄭轶,「鄭先生,你約我出來就是為了和我談鄭子軒的國文成績?」
他一怔,半垂眸子,透過蒸騰的霧氣,他的耳朵似乎在發紅,半晌,他擡起眼睛,眼神種透着幾分無奈,「是想和你說話,但不知道談什麼。」
一記直球打得我有些懵,這我該怎麼回?有點不好意思。
「談,彈……彈走魚尾紋?」
我閉了嘴,他卻笑了起來,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緊抿着嘴壓抑着他的笑意,可彎成月牙的眼睛怎麼也遮掩不了。
我幹笑兩聲,悶頭吃飯。
鄭轶把我送回家的時候,他的外套還在我身上,而他的鼻尖被風吹得通紅。
在小區門口,他突然清咳了一聲,我看過去,他默了默自己的鼻尖,說,「水老師,我以後還能找你聊天嗎?」
我挑眉,「聊鄭子軒的國文成績?」
他連忙搖頭,微抿起嘴,臉頰邊的小梨渦格外明顯,「我不太會和别人聊天,微信上聊還行,但面對面有點來不及。是以……」
「你在微信和我聊天的時候不會偷偷去搜教程了吧?」
他的耳朵變得更加紅潤,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羞的,他的眸光微閃,忽然嘴角勾起淺淺的笑。
「水老師可以教我嗎?」
我一愣,也不知道他怎麼解讀的我的表情,突然語速變快起來,「我可以交學費。」
我的心驟然一跳後,忍俊不禁,「算了,當初偷看你的錢也沒給你,這就互相抵消了吧。」
媽媽,我不用去相親了,有個大帥哥在想辦法撩我。
8
周六不用早起,睡到中午十一點,一覺起來,讀者群裡都在問我進展。
我勾起嘴角,「進展順利!」
又卡了一會兒才發出去,我抱怨了句,也沒在意。
昨晚睡覺前我喝了姜茶,沒有感冒,就是現在有點餓。
剛點上外賣,微信就響了起來,鄭轶一大早上打給我,就這麼好學?
我清了清嗓子,平複了一下心跳,接通電話,「喂」字還沒有說完,鄭子軒的聲音從對面傳了過來。
「老師,我小叔發燒了,怎麼辦啊。」
這就是他所謂的不怕冷?
我……
能怎麼辦,送他去醫院啊。
頭一次進男人家,雖說是自己學生家,但還是有些緊張,我把我哥從黑名單裡拉出來,給他發了定位。
「半小時後給我打電話。」
他沒有回消息,但他這個時間是有空的,肯定能看到。
我吐出一口氣,按響門鈴,門内傳來吧嗒吧嗒拖鞋踩地的聲音,到門口停了一會兒,又傳來桌椅和地面摩擦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門才打開,鄭子軒給我開了門,讓我換鞋,玄幻牆邊還有一個小凳子。
剛剛的摩擦聲就是這個發出來的。
「老師,我剛剛看貓眼才沒能及時給你開門的。」
我摸了摸他的頭,「你做的很對。」
「你小叔呢?」
他牽着我往裡走,「他吃了藥在睡覺,但我害怕。」
第一次進男人卧室,有點小激動。
這間大概是個客房,東西不多,床上鼓着一個包,上下起伏,一呼一吸。
我把包放到床頭櫃上,從裡面拿出順道買的溫度計。
輕輕拍醒鄭轶,「張嘴,量個體溫。」
他迷迷糊糊,倒也聽話,張嘴把溫度計含了進去,接着又閉起了眼。他比我高一個頭,平時隻知道他帥,卻沒有機會仔細看他。
今天才發現他的眼睫毛又黑又密,長的讓我恰檸檬。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大概是沒休息好。鼻梁很挺,而且很直,高高的眉骨,想讓人知道他眼睛睜開後有多麼的深邃。
最絕的是,他有唇珠,嗚,好羨慕,好喜歡。
我掏出手機,看了眼縮在旁邊的鄭子軒,對他說,「老師有點渴,你家的水在哪裡?」
他立馬站起來,「我去倒。」
趁着這時候,我偷偷拍了一張照片,設成了手機的屏保,一打開手機就能看到這個畫面,簡直可以多活十年。
過了十分鐘,我把溫度計從他嘴裡拿出來,37.4,也還行。
我松了一口氣,走出卧室,讓鄭子軒帶我去了廚房,問他,「你吃飯了嗎?」
他搖頭,「早上小叔煮了粥。」
現在都 12 點了,肯定餓了。
我打開冰箱,裡面有面條,有青菜蘑菇,還有半隻雞。
先煮了一碗青菜雞蛋面給鄭子軒吃,才開始煮雞湯。
雞湯煮的時間比較長,我蓋上蓋子,和鄭子軒在客房地闆上鋪了墊子,下起了跳棋。
耳邊是鄭轶淺淺的呼吸聲,我和鄭子軒都放輕了聲音。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我和鄭子軒對視了一眼,一起站起來走到玄幻,我先看了下貓眼,「是個阿姨。」
鄭子軒站在凳子上,扒着貓眼看過去,「奶奶!」
他連忙打開門,阿姨臉上的笑容在看到我的一瞬間僵滞,沒過幾秒綻放出更大的笑容。
她一步跨進來,關上門,把擋在身前的鄭子軒推到一邊,順便把菜包放到玄幻邊的桌上,直接搭上我的手。
「好俊的丫頭,你叫什麼,是做什麼的啊?」
我一愣,老實回答,「水安安,是國小國文老師。」
她笑得更開心,帶着我往客廳走。
「和鄭轶怎麼認識的?認識多久了?」
我在路上搭讪和家長會見面兩者抉擇了一下,說,「我是鄭子軒的國文老師,昨天鄭轶去給孩子開的家長會。」
她面色一滞,「那你不是……」
「不是什麼?」
「沒事沒事,水老師,你今天是來家訪的嗎?」
「不是,鄭子軒給我打電話說他小叔發燒了害怕,我這才過來的。」
「哦,這樣啊,老師你人真好,鄭轶發燒了你都過來……鄭轶發燒了?」
我點頭。
她連忙起身,身形卻驟然頓住。
「媽,你怎麼過來了?」
鄭轶站在客房門口,對着客廳,聲音明顯沙啞,莫名有幾分染上情欲的味道。
我的耳朵隐隐發燙。
「我來給你們做飯啊,一直吃外賣不健康。」
我突然想起來我煮的雞湯,小跑到廚房,還不過火,松了口氣。
鄭轶跟着進來,廚房瞬間就逼仄起來。
「你……」
「我……」
我和他同時開口,又同時靜默。
「抱歉,剛剛床頭的手機一直振動,我以為是我的就接了電話。」
我突然想到進門前給我哥發的消息,從他手裡接過手機,按下電源鍵,卻依舊是黑屏。
看着黑屏,我突然想起來我剛換的那張屏保。
救命!我立馬轉頭看他。
鄭轶果然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我打了一個招呼,對面有個男的開始罵我,但是沒罵兩句就關機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大概知道我哥為什麼會罵他。
手機開不了機,我向他借了手機,突然發現,我不記得我哥的電話号碼。
鄭轶讓我把電話卡插到了他家閑置的手機裡,我給我哥打電話,卻一直沒人接。
他坐到沙發上,拆了我的手機,檢查了一會兒,看了我一眼,「你的手機修過?」
「修的時候你不在跟前?」
他把手機複原,「主機闆被人換了。」
那小哥看着貼心,居然背地裡陰我!
這時候,我哥打回來,我接通就聽到他跟破風箱一樣的喘氣聲,想讓他多喘一會兒把氣喘勻,沒想到他屏住了呼吸,我聽到他吞咽的聲音。
接着他的聲音傳了過來,雖然聲線依舊不穩,但是十分冷靜,「我是她哥哥,現在就在你家樓下,你可以要錢,别動她。」
錢?
我看向鄭轶,他一臉莫名地搖頭。
「哥,你想什麼呢?」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沒多久我年少時混過的儒雅随和的哥哥破口大罵,是那種不能過審或者得消音的髒話。
我虛得很,在勢頭不對的時候就關了免提,走到陽台小聲說話。
這也導緻了我并不能打斷他一連串的質問。
終于在他喘口氣的時候,我飛快地解釋,「我手機壞了,那個男人是我學生的小叔,他生病了,學生害怕才打電話給我,我和他什麼也沒有,他更沒有強迫我。」
他緩了一口氣,「你一個女生,手機壞了還敢往一個男的家裡跑,有沒有腦子?除了你他家裡沒人了嗎?你知不知道老子差點……」
「差點什麼?」
「差點去給你挑風水寶地!」
我誠心認錯。
他冷靜下來,「下來,跟我走。」
「可……」
「可什麼可,你不下來老子頭給你撅了,不許挂電話,一分鐘以内我要看到你,否則老子就報警。」
9
我知道我哥的狗脾氣,來不及和他們解釋清楚,道了個别,拎起包就往樓下沖。
我哥叉腰站在小區門口,身上在冒着熱氣,腳邊躺了一輛可憐兮兮的小黃車。
他的眼神裡帶着明顯的殺氣,沖向我……的身後。
我立馬拉住鄭轶的胳膊,壓低聲音對他說,「你怎麼下來了啊?我哥會打人的!」
他大學就是全省空手道亞軍了。
鄭轶拍了拍我的那隻手,輕聲說,「沒事。」
我氣他不聽好人言,突然感受一股涼意襲來,我擡眼望去,對上我哥眼裡的四個大字,「你死定了」。
然而我預想中的打鬥場面沒有發生,他們在進行了一番友好交談後,我哥甚至同意了鄭轶送我們離開。
在車上,我如坐針氈,坐在後排,鄭轶和我哥一個開車,一個坐副駕,你來我往,談笑風生。
我哥是八面玲珑的性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鄭轶完全不怯,哪有在我面前的半分局促。
可惡,回去就讓我哥出書:《說話的藝術》
在路過一家商場時,我哥讓鄭轶停了車,他出去了一趟,回來就甩了一個盒子到我手裡,
我蒙圈地打開,是某牌新款手機。
我差點落淚,他從小和我搶辣條,什麼時候這麼大方過啊。
「把手機換下來還給人家,家裡人還不疼你嗎,一破手機不好使了也不知道換。」
我邊換手機卡邊尋思,我們家家風不是男女平等,獨立自主新時代嗎?
什麼時候偏疼過我了,揍我的時候也沒見手軟啊。
但我沒說出來,把鄭轶的手機遞給他,他随手放進口袋裡。
到了我哥撂車的地方,上面果然貼了罰單,還好不是什麼交通要塞,不然我的良心不安。
我哥把罰單拿下來,啧了一聲,瞅了鄭轶一眼,鄭轶眉頭一動,「我來交罰金吧。」
我拽了拽他的袖子,被他安撫下來,擡眼看過去,我哥又在瞪我。
「這多不好意思,要不,咱們加個微信,你微信轉賬給我吧。」
這似曾相識的話語……
不過我和我哥的差別是我轉錢,他收錢。
我哥如願以償加了微信,我和鄭轶道别,坐上我哥的副駕駛,還沒系上安全帶,我哥就開了火,打開車上藍牙給我嫂子打電話。
「媳婦兒,把咱家的搓衣闆拿到客廳。」
我心頭一跳,弱弱表示,「體罰不可取。」
鄭轶不在這,我哥原形畢露,罵了我一通,如果語言是刀子的話,那我現在已經千瘡百孔,半身不遂了。
「下次還敢不敢去陌生男人家裡?」
我弱弱反駁,「那是我學生家長。」
他冷冷嗤笑了一聲,「人心隔肚皮,你了解你學生你就了解鄭轶?他稍微對你好點你就稀泥糊眼了?咱家裡是沒多寵你,但也沒苛待你,你也見識過好的,别人家一對你好,你就感動的不知道東南西北,沒出息。」
「我感覺他不是那樣的人。」
「那是你運氣好,萬一你運氣不好呢?不對,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你運氣不好呢?遇到一個差的,你傻兮兮貼上去,你看我來得及救你嗎?」
我端正好坐姿,準備挨罵。
嫂子打了個圓場,我哥臉色好看了些,進了小區,先去手機維修店替我讨回了公道,他撒了一通氣,出來心情顯而易見地變好了,又變回了原來懶洋洋的樣子。
别說哥不疼你,你這部手機一共六千四百多,哥給你添四百,六千你盡快轉給我。
我:?
「是你給我買的,我又沒問你要。」
他點了點頭,「都是因為鄭轶,我這才給你買的,要麼我去找他要這六千塊錢。」
…….可惡啊!
10
我回家後,模糊了具體過程,在想法裡哭訴我的六千塊錢,怒斥我哥強搶的手段。
沒想到底下一邊倒誇我哥好有安全感。
還有說我确實欠考慮的。
我知錯了,别罵了别罵了,再也不會了。
我給鄭轶發消息,「我到家了,罰單的錢我出吧。」
接着把錢給他轉過去。
他沒有收,而是給我打了電話,他的發燒還沒有完全好,略微沙啞的聲音透過聽筒,就像是在耳邊說話一樣。
「你哥哥說的對,女孩子安全很重要。我該提醒子軒不要給你打電話的。是我的問題。」
「啊……你不要自責,我忘了回我哥消息,手機又壞了,這不是你的問題。」
他咳了兩聲,我問他,「你燒退的怎麼樣了?」
「已經差不多好了,隻是一點咳嗽。」
「哦……」
一時之間,隻有我們兩個的呼吸聲。
我突然想起來鄭子軒對我倆的評價,一個不愛說話,一個不會說話。
屬實正确了。
我的手随便摳着,摸到一個硬紙闆,瞥了一眼,張口就說,「你覺得《百年孤獨》這本書怎麼樣?」
啊……我在說什麼,已經開始後悔了。
他低低笑了起來,笑聲穿過聽筒進到我的耳朵裡,隻把我整個人燒了起來。
「和魔幻現實主義比起來,我更喜歡看浪漫主義的一些書。」
「比如呢?」
「《西遊記》」
「……」我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嗯……我好像知道你單身的理由了。」
他笑了起來,語氣帶着說不出的輕松愉快,「以後我會去看其他書,教我愛情,你願意給我推薦嗎?」
「可以啊,現在就可以給你推。」
「嗯,我聽着。」
「《紅樓夢》」
這次換他沉默,「或許,我想看一些圓滿結尾的愛情故事。」
「哦。」我摳着書皮,歪頭想了想,「乍一想,我也想不出來。」
「那,你明天有空和我一起去圖書館嗎?」
小青蛙在我胸腔裡猛烈跳動了兩下,我嗯了一聲,「可以啊。」
我挂了電話,就找到我的讀者群,「大消息!他約我去圖書館啦!」
有了第一個發,「我磕的 cp 成真了!」就有無數個+1。
我笑着看着刷屏,隐約間又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我去群成員裡搜尋,輸入了「Y」,果不其然有這個人。
不是吧,不是吧?
我打開鄭轶的微信,删删減減,「你……那什麼……」
我實在沒膽子發出去,又切到讀者群。
「如果你看到了就在微信給我發條消息。」
不顧群裡的爆炸,我手心出汗,提着心守着手機,在過了兩分鐘後。
原本略微暗下去的螢幕亮了起來。
鄭轶的微信消息叮咚彈出來,我面如死灰。
他就給我發了一個狗頭!
我現在好讨厭狗頭!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第一次問你的時候就知道了。」
……我心如死灰。
「你為什麼不拆穿我。」
「因為你不想讓我知道。」
我真是,無話可說。
「你既然不想讓我知道你知道了,為什麼還要給我留言?」
「不想瞞着你,是以提示你。」
隔了幾秒,他又發來一條,「而且那麼多人都在發,我沒想到你會注意到我。」
他真是不懂撲街作者的心,每一條評論我都很興奮去看好嗎?
雖然我好久沒寫了……
「你起碼換個名字啊,你所有平台都用一個名字嗎?」
果然!
「我名字換好了。」
我去看了一眼,不是 Y,換成了浂,和他的「轶」一個讀音。
我捂住跳起來的小青蛙,故作平靜地問他,「怎麼換了這個名字?」
「我媽名字裡有這個字。」
他現在已經可以很靈活運用狗頭,但我恨死當初給他發狗頭的自己了。
「不過不是這個原因。」
我給他發了一個問号狗頭。
「水老師是國文老師,應該可以看得出來。」
我的指尖都不自覺動了動,給他發了一條語音,「鄭轶,你是不是又去上網搜教程了?」
他一時沒有回消息,「對方正在輸入……」停停滅滅。
最終他給我發了一個小臉通紅的熊貓頭。
「我還在學習,以後會創新的。」
11
我和他沒有正式捅破窗戶紙,好像就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我佯裝不經意碰到他的手,他沒有猶豫,立刻反握,問我,「水老師,我是出師了嗎?」
何止是出師啊,他都把老師搞定了。
十一月底,我發了一條想法,「陶白白說,摩羯座十一月會走桃花運,我信了。」
底下第一條評論是個熊貓頭表情包,id 是「浂」。
「我去,這是官宣嗎?」
「我磕的 cp 真的成真了?!」
「我好像一條狗。」
我看着那些評論樂不可支,鄭轶捧着手機在滑動螢幕。
「你也在看評論?」
他搖了搖頭,「我在看你的小說。」
!!!
我當時立馬就跳了起來去搶他的手機,結果被拌倒在他的懷裡,額頭恰好磕在了他的下巴上。
「沒什麼好看的啊!!!」
「這也是學習的一個方式,」他把手機舉高,我夠不到,「而且,看你的小說,可以更好了解你的觀點。」
我羞憤欲死。
「你有什麼不能直接問我,還要看我的小說?」
他沉默了一陣,竟然真的在思考。
「我會員的錢不就浪費了?」
我一把把他手機搶過來,藏到身後,「發圖也要會員的,你每天發一個熊貓頭,别虧了。」
于是他真的在他的想法裡兢兢業業發起了熊貓頭,五十多天,每天不一樣。
那些為了磕 cp 關注他的人怕不是會覺得他是個傻子。
鄭轶還聽了那些人的話,把水印去掉,在發完熊貓頭之後,他發起了狗頭……
除了評論我的回答想法,就是每天打卡一樣發表情包,沒有浪費他一天的會員。
我忍不住去問他,「你缺會員這錢嗎?」
他露出嘴角的小梨渦,「有人因為表情包吸引過來,就有可能知道你和我的故事,有很大一部分人會因為好奇和意猶未盡的心情去看你的小說,自行填充我和你的故事。嗯……這就是磕 cp 的快樂。」
我淚目。
他是天使!
他真的有認真學習努力創新!
我挂到他脖子上,親了他的下巴,「你是怎麼喜歡我的?」
他的手護在我的腰上。
「是一見鐘情,也是怦然心動。」
番外 鄭轶
鄭轶是個無趣的人。
他是個長得帥的無趣的人。
是以他不缺追求者,有男有女,但是都在膩了他的臉,了解了他的靈魂後選擇離開。
皮囊會老去,木頭美人再美也會恨他是塊木頭。
鄭轶也不在乎這些,他的世界裡,愛情的占比也不大,是以他一直秉持着無所謂的态度。
直到他哥哥嫂子去旅遊,他去接小侄子放學。
遇到一個推着小電動車,長着一雙笑眼的姑娘出來,披着頭發,穿着簡單的黃色衛衣和牛仔褲,她和學生打招呼,和老師打招呼,沒有看到他,他卻感到心髒的猛然跳動。
他想起來怦然心動裡的一句台詞。
「我們生命中會遇到很多人,有的黯淡無光,有的色彩豔麗,有的光彩照人。但是偶爾,你也會遇到一個彩虹般絢麗的人。當你真的遇到,其他人就此變成匆匆浮雲。」
「彩虹般絢麗的人……」
就長了那個模樣。
他開始期待下一次去接鄭子軒,可不用等,第二天,他因為車去保修坐了地鐵。
于是他再次在一片浮雲中看見了彩虹。
而她也在看他……
甚至眯起眼睛看,這讓他有些坐立難安。
看到她低頭,他松了口氣,心裡卻有些失落。
結果下一秒就猝不及防的和她對視。
然後似乎吓到她了。
鄭轶摸了摸自己的臉,頭一次對自己的相貌産生懷疑。
視線飄忽了一下,就落到那把小粉傘上。
他叫她等等,但是上地鐵的人太多,他沒能擠出去,而她也沒聽見。
他隻好在下一站下車,坐上回去的地鐵,盼望着她還在原地。
看到她背影的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氣。
遞給了她傘,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又不想浪費這次機會。
說完他就後悔了,這樣說好像在怪她。
他想,這是有趣的靈魂。
在她慌亂地語無倫次的時候。
鄭轶難得機智了一回,「給你打個折?」
然後他如願以償。
他等着她給他發紅包或者轉賬,這樣就可以拒絕那筆錢并且順理成章地開啟話題。
可是直到第二天晚上,他要盯穿的聊天框都沒有消息。
他有些焦慮,她是不是把他忘了?
鄭轶再一次對自己的容貌産生了懷疑。
他上網搜,如何巧妙的打招呼。
有人說,發表情包。
他發了表情包,可是石沉大海。
這一晚上他沒睡着,從床上爬起來躺下,躺下爬起來,下載下傳了各個當紅的社交軟體,學習社交技巧。
于是他就看到了那個截屏。
他熬着,熬到了早上八點,給她發了截圖,問她:「是你嗎?」
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雖說他不善交流,但聰明是他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
他又去搜尋如何和女孩子聊天。
有人答:哈哈哈是緩解尴尬的萬能句子。
有人說:可以順着女生喜歡的話風聊天,比如~,比如疊字,比如拟聲詞,比如表情包。
他一條條記下來,并且學以緻用。
得到了比較良好的回報。
但這種機械式的運用太過死闆,面對頭腦靈活的人來說,這些不是什麼時候都行得通。
他翻到了她新發的朋友圈,意識到教書學生是個切入點,于是他又立馬記了下來。
要嘗試引起她的注意,但不要引起對方反感。
他想了想,給自己換了一個她喜歡的表情標頭像。
果然有用,他有不着痕迹的試探她,加深了她對他的印象,今天的行為,他可以給自己 89 分。
剩下 11 分,要追到她再給,不然他就是 11 那兩根棍。
不成功,便成仁。
她主動和他發消息,他驚喜之餘又有些迷茫,還有隐隐的擔憂,怕她知道他是一個無聊的人就再也不想理他。
「你對熊貓頭怎麼看?」
他覺得有些滑稽,但是一個不錯的社交工具,于是他選擇了可愛一詞。
他立馬心驚肉跳,這不是在形容他嗎?
他措辭了很久,才想出了一個不錯的回答,「這不是評價一個人好壞的标準。」
對,就是這樣,雖然他不太會說話,而且情商也不高,但是他人很不錯。
鄭轶感到有些棘手,因為他是一見鐘情,但是一見鐘情還有另一個說法叫見色起意。
他必須化解這個尴尬并且為一見鐘情正名。
他現在沒有表達心意,因為他想徐徐圖之,這也……沒什麼吧?
他感覺自己應該回答的還不錯。
鄭子軒和他說他們班的國文老師知道他的名字,他就順勢問了一下,結果得到了一個令人意外的答案。
他知道周五他們有班會課,雖說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她,但他還是挑了一陣子衣服,心懷忐忑的去了學校。
見到她之前,他如行屍走肉,見到她之後,眼前都仿佛有了特效,周圍的一切都虛化了,隻有她一人清晰。
他愣了一會兒,才下意識走過去,走到她跟前,他猶猶豫豫,有些不敢确認。
在得到肯定回答後,他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恰好腦中想起了自己做的功課,「要時刻關注對方的狀态。」
于是他問,「你不冷嗎?」
腦海中又響起一句,少說多做。
他便把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鄭子軒是個意外,他冒冒失失的一句「小嬸」,頓時讓鄭轶警鈴大作。
要把握分寸,不能讓對方感到不适。
他就捂住了鄭子軒的嘴。
在短暫分别前,他們約好了見面,并且她還關心他冷不冷。
鄭轶伸手是為了證明自己話的真實性,但看她的怔然,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還是有些冒失。
在主題班會課上,班主任很會把握節奏氣氛,但他心不在焉,畢竟他隻是小叔,感情不到位。
他向鄭子軒打聽她,鄭子軒說,「國文老師,笑起來好看,但是上課可兇了!」
他又捂住了他的嘴。
這話他不愛聽。
他想了一節課要和她聊什麼,思來想去發現隻有鄭子軒,可是她生氣了。
他不了解。
今天是挺冷,他腦袋都有些疼,但他沒有在意。
因為他渾身的關注點都在她身上。
他也想和她吃飯,但是他怕拒絕,也怕她為難。
是以他的心中有一點點的膽怯。
結果就是她要把大衣還回來。
可能女孩子真的不怕冷吧。
他記得他大學裡的女生在冬天還能穿短裙,他看着就冷。
人和人的體質真是不一樣。
晚上他就感覺到不舒服,但是沒在意,知道第二天頭重腳輕,咽喉腫痛,頭腦發熱,他意識到不行了,
給鄭子軒煮了粥,自己吃了退燒藥睡下,隻想到讓鄭子軒不要亂跑,不要給陌生人開門。
聽到她的聲音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在做夢,是以他乖巧聽話地接受了她的照顧,甚至睡得更甜。
床頭的手機振動擾了他的美夢,這讓他有些煩躁,聽到對面陌生的男人的謾罵,他更加莫名其妙。
手中的手機突然關機,那個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睜開眼睛,看着手機發了會呆,猛然坐起來還差點又倒了回去。
這不是他的手機。
那……這是誰的?
他走到客廳,看見了她,跟着她走到了廚房,原來這不是夢。
那那個男人和她是什麼關系?
他替她檢查手機,聽到那個暴躁的男音壓抑着怒火。
還好隻是哥哥。
雖然頭腦發漲,意識不清,但他也知道這事不能讓她獨自面對,是以他跟了下去。
見到了她的哥哥。
他道了歉,送他們離開,順從的聽着她哥哥的敲打施壓,以及他對自己妹妹的維護和愛護。
罰款是次要,他知道她哥哥不放心他,要有個管道可以聯系他看到他。
他也不介意。
鄭子軒聽多他奶奶對鄭轶的催促,也有心推波助瀾,但是這确實有可能危害到她的安全,他還是沒有考慮周全。
她哥哥後來和他說,「你還不錯,如果那天你沒有跟她下來,我不會把她交到你手裡。」
幸好,他是個理智的,還不錯的人,順從心意,也把握到了機會。
他一次又一次地學習,一次又一次地摸索,和她相談甚歡,情投意合。
他便意識到,他或許是一根木頭,還是一根扶不上牆的木頭,但是有一種春天的存在,能夠讓他努力地煥發生機,枯木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