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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當“戰地夜莺”的聲音重回上甘嶺,雙方士兵默契停止攻擊

1952年12月某日夜,北韓戰場,上甘嶺坑道。

一首首英文歌曲打破夜的甯靜,飄蕩在戰場的上空。

此時正值聖誕節前夕,遠赴海外作戰的美國士兵聽着家長的音樂,不禁想起了家中的親人,恨不得現在就結束這場該死的戰争,回家與親人團聚。

奇怪的是,

這些英文歌曲并非來自美國陣地,而是從中國人民志願軍的陣地傳來。

此時正在操作廣播的是一位風華正茂的少女。

1953年,當“戰地夜莺”的聲音重回上甘嶺,雙方士兵默契停止攻擊

女兵在播放歌曲的同時還間或用英文朝對面喊話:“馬上要到聖誕節了,親人盼着你們早日回家團聚,不要為了這場不義之戰白白犧牲。”

雖然這裡距離敵人僅有短短的數百米距離,一個不好随時可能在敵人的炮火下犧牲,

但這位上甘嶺坑道中僅有的一位女兵,卻顯得如此淡定從容,仿佛這裡根本不是兩軍對壘的戰場

,更不曾有日間的血腥殺戮。

這位女兵叫做劉祿曾,本來有着優渥的家庭條件,自小錦衣玉食,受過很好的教育。但在國家需要的時候,她卻抛棄了平安穩定的生活,義無反顧地投筆從戎,奔赴抗美援朝第一線。

1953年,當“戰地夜莺”的聲音重回上甘嶺,雙方士兵默契停止攻擊

劉祿曾出生于1928年,祖上做過大官算得上官宦之家。

也正是由于這個原因,雖然劉祿曾從東吳大學法學院畢業後就一直想進入部隊,但始終未能如願。理由就是家庭成分不好,要知道在那個特殊的曆史時期,家庭成分幾乎直接決定着一個人的命運。

1950年北韓戰争爆發,随着戰鬥的進行,

志願軍捉到了許多聯合國軍隊的戰俘。

但有一個十分尴尬的問題,志願軍戰士大多教育程度不高,更不可能會說英語,與戰俘交流起來非常困難。

即便有少數戰士能與他們交流,但是相比戰俘的數量,也是杯水車薪。

是以中央決定緊急招募一批翻譯人才,補足志願軍在這方面的短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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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祿曾意識到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因為她就讀的東吳大學曾經是一所教會學校,有專門的英語課,

值得慶幸的是她學的很認真,與外國人交流毫無壓力。

她懷着激動的心情在報名表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接下來就是緊張的等待。很幸運,這次劉祿曾沒在家庭成分的問題上翻車,

光榮地成為了中國人民志願軍的一員。

跨過鴨綠江,行走在北韓的土地上,這裡沒有如畫的風景,有的隻是遍地硝煙,四處戰火。挂着星條旗的戰鬥機在頭頂呼嘯而過,随之而來的是瘋狂的掃射。

生平第一次見到槍林彈雨,血肉橫飛的殘酷場面,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忍着胃部強烈的不适,邁着顫抖的雙腿,劉祿曾終究闖過了美軍的封鎖線。

1953年,當“戰地夜莺”的聲音重回上甘嶺,雙方士兵默契停止攻擊

初到北韓,劉祿曾最大的感覺就是冷。要知道她們跨過鴨綠江的時間是深冬,而且由于事發突然,志願軍的防寒物資并不是十分充裕,許多作戰部隊都是穿着單衣沖上前線。

其次來北韓之前,劉祿曾從來沒有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

她需要在極短的時間内熟悉繁雜的軍事術語,具備基本的軍事素養。

這對一向嬌生慣養的,劉大小姐無疑是一項巨大的挑戰。

劉祿曾沒有被吓倒,而是選擇迎難而上。她把所有軍事術語記在筆記本上,走到哪裡背到哪裡。最後愣是靠死記硬背學了個八九不離十,很快就可以獨立開展工作了。

起初她被配置設定在志願軍第九兵團政工部下屬的敵工部,

具體任務就是翻譯英文資料,審訊戰俘,制作英文宣傳品

,聽取敵台篩選重要内容彙報給上級。

1953年,當“戰地夜莺”的聲音重回上甘嶺,雙方士兵默契停止攻擊

此時劉祿曾的工作雖然繁雜,但遠遠談不上艱苦,

基本就是一些按部就班的工作。直到某天九兵團接到指令,向三八線急行靠近,劉祿曾迎來了入朝以來的第一個噩夢。

顧名思義所謂急行軍就是要快速行進,

當時她們的部隊需要每天急行90裡。

注意這可不是在大馬路上散步,為了避免被敵軍的偵察機發現,戰士們走的都是隐秘的山間小路,其難走程度大家可以想象一下。

此外每個人還要背着僞裝,行禮和糧食。

這對于身強力壯的小夥子都不容易,何況劉祿曾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沒過多久她的雙腳就起滿了血泡,眼見着越走越慢馬上就要掉隊,劉祿曾知道這種情況下一旦掉隊,等待自己的隻能是死亡。想咬牙堅持,可實力不允許呀,好在為了照顧她這個女兵,上司特批用一頭水牛拉着她前進。

1953年,當“戰地夜莺”的聲音重回上甘嶺,雙方士兵默契停止攻擊

行軍路上沒有正式的營地,隻能趕到哪兒睡到哪兒。睡防空洞,在這裡更是司空見慣。長時間寒冷,潮濕的環境,體弱的她患上了關節炎。

也是在這次急行軍的路上,劉祿曾第一次面對死亡的威脅。

那夜她和戰友們又一次睡到防空洞裡,雖然環境很不好,但是由于疲勞她還是很快進入了夢鄉。

轉天她睜開眼睛,發現四周一片漆黑,起初她以為現在天還沒亮,可能是自己起早了。可是當她仔細地觀察了四周的情況後,發現不對,不是天沒亮,而是昨夜下了一場大雪,洞口被大雪封住了,陽光照不進來。

這下可把她吓壞了,

時間長了防空洞裡的同志恐怕沒有一個人能活着走出去。

她趕快叫醒了周圍的戰友,大家商量一下有沒有自救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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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巧,正在這個時候大部隊派來跟她們聯絡的同志順着标記找了過來。發現她們遇險,二話不說就是一通猛挖,這才把她們救了出來。

随着聯合國軍隊的節節敗退,志願軍的戰俘越來越多。

當時敵工部的糧食都是靠戰士們一袋一袋從後勤部背回來的

,現在戰俘這麼多單靠敵工部的這幾個人背不得活活累死。

上司見到這種情況就下令讓戰俘和敵工部的戰士一起去背糧食。

俗話說得好,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就偏偏有那麼一小撮戰俘不願意勞動,今天說自己不舒服,明天找個旮旯兒一眯,反正就是不幹活。

對于這種人,說服教育根本就是對牛彈琴,又打不得罵不得,這可愁壞了敵工部的上司。這時劉祿曾主動站了出來說:“要不,我去試試做他們的工作。”

上司也是本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同意讓她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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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天劉祿曾先觀察了一下戰俘的具體情況,她發現那些不參加勞動的基本上都是曾經高高在上的軍官們,絕大多數士兵還是服從指令的。

有了這個發現劉祿曾想到一個辦法,她将所有戰俘都集中到一起,告訴他們中國軍隊雖然優待俘虜但是也不養白吃飯的,不管軍官也好士兵也罷,到了這裡就要一視同仁,

從明天開始但凡不背糧食的,就沒有飯吃。

要說這招的效果還真是立竿見影,

第二天那些軍官就都自覺地參加了勞動。

第一是怕中國人真不給飯吃;第二是實在受不了他們原來下屬對他們的指指點點。

外國軍人尤其是美國軍人向來是傲氣十足,尤其是在面對亞洲軍隊時,仿佛天生就有一種優越感。有些人的這種優越感,即便成了中國軍隊的俘虜也沒有一絲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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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祿曾就曾遇到過一個這樣的家夥。

這個俘虜是一名美國飛行員,連本國的陸軍都不放在眼裡,對中國軍隊更是嗤之以鼻

。沒想到這次卻被自己一向看不起的中國人給生擒活捉了,大大的諷刺有木有。

這個飛行員來到敵工部的第一天就非常不配合,無論是問他什麼都一言不發,很是讓人頭痛。

劉祿曾覺得對付這樣的人首先要打掉他的傲氣。

領到問她有沒有好辦法,劉祿曾說:“咱們先把對他的優待給停了,讓他明白不合作對他自己沒好處。然後把他跟南北韓的俘虜關到一起,估計他堅持不了幾天就該輪到他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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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美國可是沒少拿南北韓的軍隊當炮灰,要說南北韓的士兵最恨誰,恐怕美國還要排在中國前面。

把美國大兵扔到南北韓戰俘裡,結果可想而知

,隻能說劉祿曾同志實在是太頑皮了。

果不其然,沒過幾天這個高傲的美國飛行員就主動找到了敵工部的上司,為之前的行為道歉說:“前幾天我心情不好,表現糟透了,能否不要讓我和南北韓戰俘關在一起,我願意回答您提出的任何問題。”

劉祿曾運用過人的智慧解決了敵工部一個又一個的難題。無論多難辦的戰俘,到她手裡都能給治得服服帖帖。

戰火的洗禮,也讓劉祿曾快速地成長起來,由一位富家小姐蛻變成為一名合格的志願軍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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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上甘嶺戰役爆發,在三八線前沿24軍計劃在聖誕節來臨之際,對敵人發動一場強大的政治攻勢。

這就需要一位精通英語的戰士向對方喊話。

盡管劉祿曾明白,上甘嶺是真正的戰争一線,與敵工部的危險程度不可同日而語,

畢竟與敵人近在咫尺,一發炮彈就可能要了她的命。

但既然祖國需要,作為一名軍人自然義不容辭。

劉祿曾主動找到上司,表示自己英語好,願意去執行這項任務。起初上司并沒有同意,因為他太了解上甘嶺到底有多苦了,認為女同志怎麼受得了呀。

但劉祿曾态度十分堅決,三番四次的找上司談話,表示再苦再累自己也不怕,最後終于得到了進入上甘嶺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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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通往上甘嶺的道路并不是一片坦途,敵人為了阻斷志願軍的後勤供應,設定了重重火力封鎖,

其中最危險的就是一向有“死亡之谷”稱号的一段路。

這裡是一片開闊地,沒有任何遮擋,基本已經被敵軍的炮火給犁平了。志願軍的同志們隻能在炮火的間歇中拼命沖過去,

速度夠快九死一生,沖得慢了十死無生

劉祿曾經過兩年的磨煉已經今非昔比,軍事素養一點也不比男兵差。随着一聲指令,她同運輸隊的戰士們一起沖了出去,快如離弦之箭,随着身後傳來的隆隆炮聲,劉祿曾有驚無險的沖過了“死亡之谷”。

這一天突破了敵人的層層封鎖,劉祿曾終于進入了上甘嶺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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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到來讓坑道内的戰士們大吃一驚,都知道上面要派來一個會說英語的戰士,

可是沒想到來的會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同志

,任誰也不會相信女人也能如此無畏。

從這一刻起,上甘嶺的坑道内就多了一抹不同的色彩。

戰士們對她很好,都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顧着這位唯一的女兵。

當然偶爾也會提些小要求,比如“給我們唱首歌吧,要不放段音樂也行。”這是幾位即将投入戰鬥的戰士提出的心願,身為“戰地夜莺”的劉祿曾從來不曾讓戰士們失望。

坑道裡的日子是真的苦,空氣本就不流通,還要點蠟,用煤炭爐做飯,再加上戰士們長期不洗澡的體味和傷員身上的血腥味,裡面的環境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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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裡劉祿曾全部的世界就是三個炮彈箱,吃飯,工作,睡覺全在這裡。

而且上甘嶺缺水,平時供給部隊飲用都成問題,就更别說用于清潔了。這對于愛幹淨的劉祿曾來說比吃不上飯還要痛苦。

文章開頭提到的一幕,每天夜裡都會在上甘嶺出現。

有時劉祿曾也會通過廣播讀幾封陣亡美軍未曾寄出的信件和截獲上來的家書,

這極大的動搖了敵人的軍心,導緻對方不得不頻繁的更換前線部隊。

劉祿曾的工作成效斐然,但同時也帶來了一點點副作用。敵軍将領對所謂的“戰地夜莺”可謂是深惡痛絕,

是以哪裡有廣播哪裡就會被敵軍的炮火重點照顧

。劉祿曾所在的陣地硬生生被敵軍的炮彈削平了數米,就連坑道都下沉了不少。

劉祿曾在坑道中偶爾也會遇到一些特殊的工作,比如一次戰鬥後,志願軍的傷員太多,醫務兵已經有些應接不暇。劉祿曾看到這種情況主動上前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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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一個全身13處受傷的戰士,被戰友擡回坑道時渾身是血,劉祿曾本來是很怕血的,但面對重傷的戰友,她絲毫沒有猶豫,即刻拿起剪刀,上前為他剪開棉衣處理傷口。

1953年初,劉祿曾奉命傳回部隊,在一名班長的護送下,她戀戀不舍的離開了相處了一個多月的戰友們。

半年後,北韓戰争進行到關鍵時期,雙方停停打打已經有和談的迹象。這個時候對敵軍展開政治攻勢尤為重要,劉祿曾上次在上甘嶺坑道的表現堪稱驚豔,

是以這次上司直接點了她的名,劉祿曾第二次來到戰鬥一線。

有過直面炮火的經曆,現在的劉祿曾更顯得冷靜從容,這次的陣地距離敵軍更近隻有二三百米,對方戰士的面容都隐約可見。

時隔半年,當“戰地夜莺”的聲音再次出現在前線陣地

時,雙方的士兵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樣,都默契地停止了攻擊,安靜的聆聽劉祿曾的廣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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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前線的志願軍換成了16軍,但劉祿曾的宣傳小隊卻留了下來,

理由是敵軍已經習慣了她的聲音,劉祿曾就在這裡能夠起到迷惑敵人的作用。

不久後志願軍占領了李承晚軍隊防禦的山頭,對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隊形成了三面合圍之勢。此時敵軍早已沒有了戰鬥的勇氣,一心想着怎麼逃跑,但想跑也得看志願軍願不願意放水。

就在此時,劉祿曾接到指令,停戰談判已達成協定,讓她立即播出這條消息

,停戰協定在當晚8點生效。

在死亡線上掙紮的戰士們自始至終都盼望着和平早日到來,得到指令後坑道裡徹底沸騰了。戰士們不時地走過來問她:還有幾分鐘到8點啊?相比敵人的陣地上也是同樣的情形,所不同的是他們在興奮之外還會夾雜着一絲戰敗的失落。

1953年,當“戰地夜莺”的聲音重回上甘嶺,雙方士兵默契停止攻擊

終于到了8點,戰士們第一次大搖大擺地爬牆了山頂,耳邊沒有了槍炮聲,也不用再躲避敵機的掃射。對面的士兵也同樣爬到山頂,他們見到了“戰地夜莺”的廬山真面目,一直以為志願軍的廣播隻是提前準備好的錄音,沒想到對面還真有女兵。

北韓戰争結束了,可劉祿曾的人生還要繼續,

雖然在戰場上立了大功,但在和平年代她的家庭成分又成了最大的污點。

劉祿曾一直沒有得到重用,直到1978年她的事業才走上正途

,被國家任命為中國國際旅行社南京分社任美大部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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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劉祿曾到美國工作,正在紐約一家餐館就餐的她,竟然被這家餐館的經理認了出來。

原來這位年過半百的經理名叫詹姆斯,是劉祿曾在北韓審訊過的一名戰俘。

北韓戰争在劉祿曾的生命中隻是很短的一段插曲,但卻影響了她的一生,給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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