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二年(377),東晉朝廷拜謝玄建武将軍、兖州刺史,領廣陵相、監江北諸軍事,鎮廣陵,召募勁勇。他利用此機會,在叔父謝安的授意下,開始大量招募北方流民,組建了名聞天下的北府兵。而之後陳郡謝氏也正是利用這支軍隊,外禦強敵,内壓其他門閥,成為東晉朝堂這一段時間實際的統治者。
到六年之後的太元八年(383)年,謝玄更是以八萬北府兵大敗前秦軍隊八十萬,取得了淝水之戰的勝利,一戰奠定陳郡謝氏江左一流高門的地位。
其中出力最多者,當屬北府名将劉牢之,他也是以深得彼時謝家信任,成為謝玄的左右手、北府兵進階将領。

好景不長,謝氏很快在和皇族的争鬥中敗下陣來,謝安隐退,謝玄閑置,最後雙雙去世,晉孝武帝司馬曜成為東晉立國以來第三位擁有實權的帝王。
作為謝玄舊部,劉牢之并沒有明确表态支援朝廷,暫相安無事。直到晉孝武帝去世,其弟會稽王司馬道子專權,引得地方邊鎮多有不服,他才逐漸展露頭角。特别是孝武帝司馬曜的小舅子王恭二次讨伐中央朝廷時,劉牢之投靠司馬道子之子-司馬元顯,導緻王恭兵敗被殺,他取代了王恭的地位,成了北府兵的實際上司人。
随即爆發的孫恩之亂,更讓他成為當時炙手可熱的人物,因為當時司馬道子以重兵都無法平定的叛軍,他僅用北府一軍,倚靠其子劉敬宣和心腹劉裕,曆時兩年就于隆安四年(400)年平定了。
至此,一代名将劉牢之成了有機會角逐天下的風雲人物,各方勢力也在争相拉攏。
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越是在利益核心,就越危險。随即一些抉擇,影響了他個人的榮辱和家族的盛衰。
首先是再次背叛了司馬元顯,投奔桓玄。
背叛司馬元顯投奔桓玄,成為所謂的家奴,引起當權者猜忌
對于整個晉末亂局來說,任何措施都是各方勢力為了增加籌碼所采取,桓玄和司馬元顯也不例外。孫恩之亂隻是一時,各方勢力搶奪地盤,争取實權人物支援才是主題。
而桓溫之子桓玄利用家族威望,很快整合了東晉朝廷上遊荊州的勢力。如果對這一段曆史時期有了解的同學就知道,荊州在東晉國都建康的上遊,一旦内部有什麼變動随時可以順江而下,東晉初期的王墩、他的父親桓溫皆曾對此地重點經營。
至此,司馬道子父子和桓玄的内戰已不可避免,此時劉牢之的選擇,對于二者成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劉牢之經過再三考慮,認為如果和桓玄作對,敗可能會被司馬元顯滅族,勝會使得自身功高震主,于是暗地裡派兒子劉敬宣投降桓玄。司馬道子自身無大才,又失去了劉牢之的支援,很快兵敗被殺,桓玄權傾朝野,并準備改朝換代。
而此戰後的劉牢之,等來的不是桓玄的封賞,而是猜忌。
表面上給了一個會稽太守、征東将軍的虛職,将他調離京口(北府兵起源地),從此猶如老虎被人拔了牙,劉牢之虎落平陽,逐漸遠離權力中心。
第二個錯誤決策,就是誤判形勢、導緻自殺。
誤判形勢,導緻自殺
誠如他反叛司馬元顯之前的算盤:征讨桓玄勝則功高震主、敗則身死族滅,表面看反叛司馬元顯也沒有選擇錯,隻是他把桓玄看錯了。其實桓玄也是司馬元顯一類的人物,非人主材,不值得輔佐,在掃平司馬父子後,應該趁熱團結北府兵衆,加強自身籌碼。
而且其子劉敬宣也曾勸過劉牢之,襲擊立足未穩的桓玄,敗可投降北方,勝可穩定皇室,成為再造山河的大功臣,走上和劉裕開國之前一樣的路。
隻是他誤判形勢,覺得多次反叛,有損大節,始終沒有動手,以至于之後自殺,其子劉敬宣隻得出奔南燕。
可惜了,劉牢之一代名将,如若采納了這個建議,即使金戈鐵馬氣吞山河的劉裕,也隻能輔佐他成王霸之業吧。
晉末亂局,衆多風流人物顯于史書,成為時代主角。前有王導謝安,再有桓溫桓玄,之後劉裕變換山河,開創劉宋一朝。但劉牢之與他們相比,在史書地位就尴尬得多,論戰功不劉裕,論權勢不及桓玄。其實我們以後來者視角來看,把握機會絕對有機會變換山河,創立政權,但因為各種内外因素,以及自身的優柔寡斷,和楚漢之交的韓信一樣,該做決策的時候猶豫不決,導緻功虧一篑,令人惋惜。
而在他死後,舊部劉裕很快平定了桓玄,肅清朝野,多次北伐,終開創劉宋一朝,劉牢之一個抉擇,和本該屬于自己的赫赫功業,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