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拜别了祖父母，我們一家四口在夜色中驅車回家。
父親說今天不走大路，走小路。母親不同意，但拗不過父親，不得不順從了。小路上隻有寥寥幾盞小燈，忽明忽暗的，路面有些不平，我們都左搖右晃。母親面露恐色，而父親卻眼神堅定。
車愈開愈遠，離繁華的大路已經很遠了；路越來越窄，路面愈發坑窪不平。起先路邊還有些行人，現在連一隻狗都看不見，于是母親又開始勸父親。父親沒說話，也沒停止向前開車。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小路變成了隆起的田埂，窄窄的隻容一輛車勉強通過；路旁的燈變為一排，後來就沒有了。我坐起來，不安地盯着前方，手不自覺握緊了車門上的扶手。車輪從這個坑裡爬起來，又掉進另一個坑，車子上下不停地颠簸，我的心也随之忐忑。
兩邊的景色淹沒在黑色裡，天空無星，漆黑一片，隻有車燈照亮的一小塊地方能看得清。不安和無助感漫上心頭，我是真的怕了，怕前方遇到壞人，怕沒有出路……死一般的寂靜，隻能聽到呼吸的聲音。
不知道走了多久，小路變寬，地面變平了，繁華的大路就在前方，所有人都松了口氣。我早早積蓄在眼中的淚水化為喜悅而落下，我們貪婪地吸着柏油路的油香味。
我問父親他是否走過這條路。
“聽說過，沒走過，路要自己走！選擇了，就要堅持！”父親淡淡地回答道。
“路要自己走！選擇了，就要堅持？”這句話一直在我腦海中回蕩。
我回頭看那條路，它像一個老者，伫立在那兒，用他瘦弱的雙肩鑄成路，龜裂的皮膚作為土，等待下一個勇敢、堅持不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