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 創業最前線
作者 | 付豔翠
編輯 | 馮羽
當傳統洗車生意遇見智能化，能爆發出多少潛力？
目前國内私家車保有量已經達到3億台，如果每個車主每兩到三周洗一次車，那麼一年就有60億次的洗車需求。
而作為汽車後服務市場中最為高頻、剛需的消費行為，洗車業務已然成為衆多創業者争相進入的賽道，這其中，智能洗車服務已逐漸開始在行業裡占有一席之地。
有85後創業者，在營運一年多的洗車店後，就因為疫情的影響發不起員工工資。後來經朋友介紹，發現國内無接觸的智能洗車需求攀升，就投資了15萬一頭殺入行業。現在，他已經将智能洗車店當成副業，隻偶爾去“轉轉”，無需操作就已經月賺上萬元。甚至有消費者稱，智能洗車店是他發現的“新大陸”。
似乎，智能洗車業務正在慢慢吞噬人工洗車市場。
1、智能洗車火了
去年，居住在河北的90後車主李信（化名）在飽受洗車問題困擾後，終于在他小區周邊的加油站裡發現了智能洗車這個“新大陸”。
平時，李信的工作比較忙，一般下班時間要到晚上7點以後。夏日還算好，想要在工作日洗個車，能直接下班或者吃完飯在小區附近的洗車店裡洗，“但那個時間段又正是洗車店的高峰期，洗車店裡每洗一輛車，就要安排2-3個店員，同時洗2、3輛車已經是極限了。”
到冬天，大多數洗車店都會早早關門，他隻能趁着周末的休息時間去洗車，但這也避免不了車子需要排隊，“而且去洗車店洗一次車就需要4、50塊錢，洗完之後，保持不到2、3天又變髒了，感覺挺不劃算的。”
他小區周邊的加油站安裝了一台自動洗車裝置後，才大大友善了他的“洗車自由”。彼時，加油站剛剛安裝自動洗車裝置，隻要進站加油滿200元，便可贈送一張洗車券。李信當時就乘着活動，辦了一張1200元的加油卡，免費洗車6次。
“隻要3分鐘左右就能完成洗車過程，因為速度快，排隊等候時間也很短。反正車在哪裡加油都一樣，還能順便把車洗了，成本效益超高。”
「創業最前線」也在固安縣某街道的加油站發現了自動洗車裝置，并體驗了一番。在洗車入口的顯眼處，張貼着“打空擋、松手刹車、關閉門窗、收起天線、關閉雨刷”等注意事項公告，進入裝置前有從業人員進行管理。整個洗車過程均由機器操作，時長不足3分鐘。完成洗車後，就可以直接駛出。
圖 / 正在工作的智能洗車裝置
而從清洗效果看，除有少許樹膠等污漬未清洗幹淨，以及車輛兩側的玻璃及車身殘留不少水漬之外，其它均較令人滿意。一名消費者也向「創業最前線」表示，加油就能送免費的洗車卡，平時不需要排隊，是以他過來洗車的頻率一般在一個月三次。
事實上，過去這兩年，越來越多的加油站為了提高服務品質，會在加油站旁邊建立一個智能洗車點。畢竟，智能洗車友善快捷，不需要滿大街去找洗車店，很多人願意去嘗試這樣的方法。而智能洗車公司們也都在争取成為中石油、中石化集團的合作夥伴。
“我們今年建立了近200個智能洗車網點，其中，中石油、中石化集團和私人加油站是我們重要的目标市場。”車洗捷創始人申曉鵬還給「創業最前線」發過來一段視訊，視訊中不斷有車駛入車洗捷智能洗車店洗車，“我們這種24小時無人值守的智能洗車機洗車體驗好，不愁沒有客戶，全程不用下車一秒就能識别訂單。”
（視訊 / 車洗捷其中一個智能洗車店）
此外，這兩年，他明顯感覺到，受疫情影響，雖然這類合作方做出了政策調整，降低了合作次數，從之前一個月可以開出近20家店變成現在的幾家。但對于無人值守且24小時不間斷營運的智能洗車服務，大衆的接受程度卻在不斷提高。
另一位創業者劉偉（化名）也表示，現在人們的生活節奏都比較快，且對新事物的接受度高，加上智能洗車服務隻有9.9元的洗車費，成本效益比較誘人，“我們的客戶還挺多的。”
顯然，随着洗車難、洗車貴、洗車排長隊等問題日益凸顯，智能洗車機這種隻要不出故障，就能全年無休、任勞任怨，沒有情緒還能處理洗車過程中大部分工作的智能洗車服務正在受到追捧。
2、高成本壓倒洗車房
事實上，看到廣大車主選擇了智能洗車這種洗車方式之後，不僅是加油站，一些創業者也嗅到商機接連殺入這個産業。
2020年，位于鄭州已經創業1年多的私人洗車店老闆劉偉就是因為洗車店生意不好，後來與朋友無意間聊天時了解到有智能洗車服務，在經過在本地考察後，選擇加盟成為24小時無人智能洗車店中的一員。
彼時，疫情對人工洗車店的打擊比想象中要大得多，而劉偉更是眼看着開了1年多的洗車店生意越來越難做，“我們剛開始做人工洗車店的時候收入還行，1個月好的時候能有1、2萬元，不好的時候萬把塊錢，但後來疫情到來，店裡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後來的收入幾乎就是房租能顧上，但給員工發工資都有點吃力了。”
表面上看，車主洗一次車就有4、50元的收入，而洗車店隻要撒點泡沫，打開水槍沖一下，似乎是個讓人羨慕的“暴利”産業。但洗車店的生意并非如此簡單，與其他實體生意一樣，招工難以及房租、人工成本的快速上漲，已經成為壓在洗車店頭上的三座大山。
其中，最讓劉偉為難的是，疫情下洗車行業很難招到人。
一般而言，洗車的技術含量很低，不少洗車勞工認為當洗車工學不到技術，而且人也要在整天濕冷的環境中工作，“相比做洗車工，還不如做快遞員。”
是以，從複工、招人、到教育訓練上崗，洗車工大多是從勞務市場的進城務勞工員裡招聘。這類務勞工員普遍流動性比較強，一般第2年回來繼續留下的少，洗車店每年都要操心招工。更不要說疫情之下，洗車店作為人流量比較大的地方，他們也在觀望或選擇直接改行，招聘洗車工就更加困難。
“房租就不用提了，就說人工，10年前一名洗車員工的月薪大概600元，現在上漲到3000元左右，好點的時候，一個月得4、5000千元。”劉偉透露，開一家人工洗車店光人工就要四五個人，這樣一來光人工每月支出就要上萬元，算上房租和水電，每月都要有1.5萬-2萬元的固定成本支出。
而相比之下，智能洗車機不僅友善服務消費者，更多的是購買完智能洗車機之後的營運成本更吸引創業者。申曉鵬透露，車洗捷智能機一次洗車的成本價最低6、7毛錢，加上水電費不到1元。使用者洗一次車9.9元，經營者還能有90%左右的毛利潤。
圖 / 車洗捷正在工作的智能洗車裝置
說到利潤，劉偉也不由向「創業最前線」吐槽，車主洗車的頻率是挺高的，但是做一些美容等其他附加業務并不多，“頂多就是給車打蠟的車主多些，其他的保養和美容就相對少很多，車主可能半年才會做一次，有時候老客戶的周期可能還更長。”
對此，李信也表示，像他這樣的消費者，一般洗車時還願意在洗車店洗車。但需要給車做保養和美容時，除非和老闆特别熟，不然還是更願意選擇4S店這樣的品牌店消費，“因為放心。”
劉偉後來算了算，洗車店主要的收益和支出主要還是集中在洗車業務。是以，他覺得還是經營一家不用人工的24小時智能洗車店比較劃算。
事實的确如此，店鋪營運1年多時間，劉偉的智能洗車店因為沒有人工成本的支出，隻需要支付每月的房租和水電費，總支出也就6000元左右。這樣一來，他1個月的純收入就有萬把塊錢，有時候過年過節這樣的旺季，因為洗車量較大，他還會增加一兩位勞工，專門提供洗内飾和打蠟等簡單的服務，“一個月賺1.5萬元是沒問題的。”
“智能洗車店相比傳統的人工洗車店，收入相對穩定一點。關鍵是省心。”現在，劉偉還在家裡經營了一個煙酒店，并将智能洗車店當做副業在經營着，“平時我都在家裡看煙酒店，偶爾才去一次智能洗車店更換洗潔用品。”
而像劉偉這樣的創業者還不在少數。
“現在的智能洗車服務第一重要的目标市場是加油站，其他依次就是停車場、充電樁旁邊、小區物業，以及私人洗車店。”申曉鵬更是透露，今年開始，已經有10位創業者通過加盟模式購買車洗捷智能洗車機，“我們這10位加盟商，平均每個都能開出2家左右的無人智能洗車店。”
圖 / 申曉鵬與他的城市合夥人
而企查查資料顯示，從2014年至2021年12月下旬，智能洗車相關企業注冊量分别為282、364、501、736、1018、1238、2414以及5693家，入行企業增速迅猛。
顯然，在疫情的影響下，操作省心、人工成本低以及誘人的毛利潤，似乎讓智能洗車店成為了一門不錯的生意。
3、艱難的财富經
值得注意的是，智能洗車店發展多年，但市場上主流的洗車店面還是以人工洗車為主，機器為輔。
在樂觀的設想中，2019年末全國民用汽車保有量就已經達到2.6億輛，如果這2.6億輛小型載客汽車都使用智能洗車機，平均一年洗50次，按照10-15元/次的市場單價，智能洗車的年市場規模可達1200億到1800億元。
但現實情況是，國内的智能洗車想要取代傳統洗車仍需時日。
據了解，我國洗車市場中，近90%是人工手洗，接近10%是機洗，自助洗車占比則可以忽略不計。而在國際市場中，歐美等國家和地區早已進入機洗時代，北歐50%以上為自助洗車模式。
究其原因，國内市場消費者對智能洗車的認同感并不高，大部分車主還是願意人工洗車，有人認為，全自動洗車機洗的不幹淨，還容易傷車漆，後期還需要大量的人工去處理細節。
圖 / 攝圖網，基于VRF協定
00後消費者李亮（化名）就對智能洗車機清洗的結果并不滿意，并直言，“以後不會在貪小便宜，用自動洗車機洗車了。”
去年，因為剛剛畢業的李亮需要在北京和河北每天往返通勤，其父母給他購置了一輛30萬元的汽車代步。同時，親戚還給他辦了一張1200元的加油卡，當時加油站承諾送他6張智能洗車優惠券。
因為剛剛買了新車，李亮對愛車十分愛惜，平時一周就要給車清洗一次。他表示，“當時送我的6張智能洗車優惠券可給我高興壞了。”但才用智能洗車機洗過兩三次，李亮就感覺到，用智能洗車機清洗得還算可以，但機器洗還是太傷車漆了，“挺心疼的。”
與李亮有同樣顧慮的消費者不在少數。
王倩也表示，新買的車都不太放心去智能洗車店洗車，而且小區周邊就是洗車店，平時需要洗車而不想排隊時，将車停到店裡，把鑰匙交給熟悉的店長就可以，沒有必要去智能洗車店洗車。
不僅如此，智能洗車店這類小店想要賺錢，也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首先離不開實體經濟對選址的需求。智能洗車機對場地的面積大小、寬度、深度、高度等都有特殊的要求。
車輛進出，排隊等待、後期人工處理交車等環節都需要較大且進出合理的場地。比如劉偉選擇的智能洗車機寬有4米左右，長有10多米，場地就需要4、50平米。因為洗車站點地方太小，基礎設施較差，車主體驗感不好，感覺不便利，自然而然就會造成客戶的流失。
而地理位置上，也要注意将洗車站點選在汽車停靠的地方，而不是汽車流動的地方。
對此，申曉鵬也深有體會。前幾年各個公司一直都在跑馬圈地，但從今年也開始謹慎下來，為了産生比較好的效益，他們通常會選擇優質的網點進行投資。比如大家會選擇将智能洗車店開在接近商務寫字樓、家屬區這樣可以提供各種各樣便民服務的地方，“因為洗車本身就是便民化的東西，如果不便民，它這個服務就不能算是差強人意了。”
另一方面，開洗車店的大多是小本經營，都是賺的辛苦錢，而相比人工洗車店來說，全自動洗車裝置的價格并不低，投資大，但是短期收回資金難。
據了解，劉偉購買的智能洗車機價格在15萬元。也就是說，如果他五一、十一和過年這三個假期旺季當月都賺1.5萬元，其他時間月賺1萬元，也需要一年多時間才能将成本賺回來。
而據申曉鵬透露，車洗捷過去也生産了近20款型号不同的智能洗車機，涵蓋了8、9萬元到3、40萬元的價格區間。他直言道，車洗捷在選擇城市合夥人時，也會比較看重合作對象在當地的社會資源和資金實力，“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對我們雙方的發展有幫助，在應對市場變化時有充分的經營意識。”
如此，就算加盟一家智能洗車品牌，也還是有一定的入門門檻，而想要經營好并從中賺錢也絕非易事。
4、技術才是王道
與其他風口行業一樣，智能洗車行業也曾經曆過一段瘋狂的發展期。2015年以來，和所有行業一樣，很多機構和創業者信奉資本能通過燒錢模式快速擴張将行業做大做強，“你布多大局就能融多大錢”。
企查查資料顯示，2014年到2021年，智能洗車行業一共發生48次融資。而智能洗車相關企業融資數量分别為4家、12家、7家、7家、2家、9家、5家，以及2家。
圖 / 2015年智能洗車市場受資本熱捧
在融資最強勁的2015年左右，市場上也存在着搶賽道、追風口、講故事的情況。
申曉鵬是一位連續創業者。在此前，他的項目因不夠有商業痛點，在落地過程中不順利導緻創業失敗。是以，在創立車洗捷時，他格外注意所從事的行業是否足夠有痛點，能否為客戶真正提高效率。
2017年初，他與創業團隊一起，先在大大小小的洗車機廠走了一遍。做了充足的市場調研後，他發現，目前市場上的洗車商家在經營中普遍面臨房租貴、人難找、水電費太貴的壓力，緻使使用者洗車的價格也居高不下。他還發現，即便有企業研發了智能洗車機器，卻做不到24小時洗車，使用者體驗也并不好。
“就是在普通的洗車機上外置一個智能盒子，貼上二維碼，就形成了掃碼洗車。這種裝置在整個智能化程度上還有欠缺，使用者在使用時還需要不少操作。有些使用者根本不知道如何操作，不僅非常耽誤時間，還經常造成洗車使用者排隊的現象。”
不僅如此，洗車機的使用壽命一般為5至10年，在整個壽命周期要經常進行維護和保養，而洗車裝置的性能和故障率差别很大，沒有核心技術做支撐，即便很快搭起平台，但營運下來，可能有一半時間是在維修和停擺。
據「創業最前線」了解，現在很多廠家在簽約時承諾得很好，裝置發生故障時卻不能兌現承諾。要知道，選擇的智能洗車裝置産品品質不好，老是出現故障，三天兩頭需要将裝置拿去維修不僅耽誤賺錢，更關鍵的問題是，即使是重新維修好了，車主會習慣性認為機器是壞的，也不會再去洗車了。
“行業還是需要社會各界的監督和政策的監管，不能讓劣币驅逐良币。”申曉鵬表示，之前一些公司一頓操作下行業也曾進入泡沫期，但随着市場逐漸走向成熟，如今的行業即将迎來擠掉泡沫的時刻。
申曉鵬透露，沒有資本的狂熱追捧，現在有技術和能力的企業都在靜下心來做事情，市場也已經開始驅逐大量公司，“現在有1/3以上早期就開始做智能洗車的公司，要麼就是停滞發展，要麼就死亡了。尤其是2021年，大概淘汰掉80%沒有自己研發實力或僞智能洗車公司。”
随着智能洗車行業進入洗牌期，申曉鵬判斷，未來沒有技術和管理能力的公司很難生存下去。
“智能洗車核心競争力是技術能力。”申曉鵬認為，智能洗車技術相當于一次技術革命，它能夠解放人們的生産力。在使用人工洗車時，洗車工也可能會因為操作失誤，對車輛産生損傷。但智能洗車機隻要你的技術足夠，其實是能夠達到絕對不傷車的技術水準。
不可否認，使用全自動洗車機洗車已經成為一個趨勢，從洗車店到4S店，再到加油站等車流量大的服務場所，都已經出現了智能洗車機的身影。當市場的泡沫被擠出後，如果技術領先的智能洗車機能夠達到完全不傷車身，還能讓人們實作“睡後收入”，何樂而不為呢？
*文中題圖來自攝圖網，基于VRF協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