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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溫格的重生 年過七旬的他将以怎樣身份回到阿森納?

人物-溫格的重生 年過七旬的他将以怎樣身份回到阿森納?

年過七旬,任何意義上都是屬于老人了。年過七旬的人,遭受職業生涯最大挫折後,還有重生可能嗎?

這就是溫格過去三年的故事。

這段重生,發生在他遭遇重挫之後一個月。在自傳裡,溫格回憶過那一段的黑暗,說自己魂不守舍。難得的是,他的好友大衛·戴恩,也是他的近鄰。每天他能去到前阿森納副主席家中,或是蹭飯,或者就是尋找陪伴。

那最後一個主場的感受,溫格在他的傳記電影裡,自述是“參加自己的葬禮”。如是凄涼描述,之前範巴斯滕有過類似表達:他30歲因傷退役,在退役儀式時,如同“參加自己的葬禮”。

還好這樣無所事事的失落期不長,溫格在2018年夏天飛往俄羅斯,作為beIN Sports特邀的嘉賓,點評俄羅斯2018世界杯。

誰能想到,之後幾年他主要的使命,就是推翻世界杯這種四年一屆的足球競賽模式。

關于溫格作為足球賽事點評嘉賓,有過很多不同說法。他曾經長期擔任法國電視機構的大賽轉播嘉賓,早期風評極高,之後褒貶不一,2014巴西世界杯,他的評述被認為平淡無奇。但溫格樂此不疲,他是一個閑不住的人,有世界大賽期間,以這種觀察者身份參與,讓他樂在其中。

人物-溫格的重生 年過七旬的他将以怎樣身份回到阿森納?

俄羅斯也是如此,這一屆世界杯期間,他和大衛·戴恩一道,坐着私人飛機穿梭于各個不同賽場。戴恩曾經是阿森納控股股東,1996年任命其時在日本執教的溫格為主教練,是戴恩主席生涯最高成就,最初結識,其實是1994年溫格從法國過來看一場阿森納比賽,中場休息抽煙,和戴恩夫人最早相識——溫格後來戒煙了。

戴恩是溫格生命中的貴人。這個在俄羅斯的夏天,他倆會在不同場合和國際足聯各路高管碰面,正是戴恩的靈機一動,為他的老朋友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溫格從來都不缺少職業邀約,在俄羅斯世界杯期間,有四個工作機會在呼喚他:巴黎聖日耳曼的技術總監、AC米蘭的主教練、日本國家隊的主教練,以及在一個全新領域的挑戰——國際足聯的全球足球發展主管。

戴恩非常關心孑然一身的老哥們:"我一直都不希望他再去俱樂部執教,因為這種工作壓力太大、消耗太大,說實話,我為他的健康擔心。我的建議是:'難道你真需要那種壓力、那種每天24小時不斷的焦慮感?'咱能不能想點其他的事兒?"

溫格聽從了老友的勸誡,之後三年時間,他完成了自己職業形象從教練服“教授”、到西裝職業男的轉化。工作環境,也從他"40年令我心情愉悅的足球草坪氣息",變成了寫字樓辦公室。70歲之後的溫格,職業挑戰,從單一俱樂部福祉,變成了對在全球推廣和發展這項運動的使命。那個大家都耳熟能詳的北倫敦"教授",變成了國際足聯創新的靈感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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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這些創新、這些新的嘗試,未必都能得到廣泛擁護。

他很多時間得消耗在旅行上,倫敦、巴黎和故鄉斯特拉斯堡,最友善找到溫格的地方,還是蘇黎世的國際足聯總部。他的辦公室在總部大樓二層,這大樓坐落于蘇黎世市郊山坡上。一些旅行者要去探訪一下國際足聯總部,計程車司機過往總會說一句:"喔,新的總部,離蘇黎世動物園很近。"全玻璃幕牆大樓,還是布拉特時代的國際足聯遺産,有健身中心、國際地理主題的停車場、以及五層深度防核炸的地下室——關于世界足球的各種資料,都在地下室存放。溫格的辦公室,大落地窗面對的正是一片11人制4G球場,每周五,國際足聯的從業人員和周邊業餘球隊比賽,都會在溫格辦公室窗前呈現。

這一切和倫敦的科爾尼差别太大了。

溫格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進入另一個角色、一個龐大超國際性組織裡的高管。不過擺脫了北倫敦的壓力,他擁抱着這次重生。2021年11月底,在北倫敦芬斯伯裡公園影院,有《阿爾塞納·溫格:不敗之師》的首映式,這是有記者加布裡埃爾·克拉克和導演克裡斯蒂安·讓皮埃爾合作的紀錄片作品,首映式上的溫格,讓人看到了他重生的活力。

這部紀錄片,講述的是溫格從1996年秋天上任阿森納,到締造2004年英超賽季不敗奪冠的球隊,以及上任22年之後,被阿森納解職曆任的經曆。這部紀錄片和阿森納俱樂部沒有直接關系,但太多的新朋舊友,從阿爾特塔,到戴恩、維埃拉、賴特等,都出席了首映式。

人物-溫格的重生 年過七旬的他将以怎樣身份回到阿森納?

重生的溫格,在一些身邊人的觀察中,展現得尤為深刻。像阿森納前門将萊曼,2003年,萊曼從斯圖加特加盟,是"不敗之師"的後防中堅,溫格在阿森納最後的賽季,萊曼是一隊的門将教練,他承認說,2006年搬入新球場,阿森納背負着巨大的财務壓力,必須要求俱樂部每賽季都能打入歐冠,這樣能確定一部分獎金和媒體轉播分成。銀行借貸方甚至明确要求俱樂部必須得和溫格續長約,這樣才能保證"借貸安全"。萊曼的回憶裡:"有次我們輸了一場比賽,他(溫格)在更衣室裡對大家說:'聽着,孩子們,我們得償還球場貸款,我相信你們能打進歐冠區,這非常非常重要。'那是他唯一一次,向大家透露球隊成績和這個球場成本的關聯,在那之後我們客場打敗曼聯,然後成績上揚,最終果然獲得了随後賽季的歐冠資格。"

他執教的後15年,在球隊訓練和對助理教練影響上,發生了很多改變。"我還是隊員的時候,他總會帶隊訓練,總會在那兒——他會時刻叫停訓練,在各種細節上對球員提出要求,有時他還會大聲喊幾嗓子,提醒大家注意,"萊曼回憶說,"當我成為助理教練後,他對我說:'楊斯,我讓你來當助手,可不是讓你在場邊靜默無聲的,我不是一個大聲嚷嚷的人,我更是一個觀察者,是以你得承擔更多教練的責任。"

傑克·威爾謝爾是一個完全成長于溫格時代的阿森納前球員,溫格上任時,他才4歲,正是在溫格的指導下,他從俱樂部青訓體系成才,後來成為一隊主力。"他堅持自己的理念和價值觀,即便當時有很多懷疑的聲音,"威爾謝爾說,"這也是我最欽佩他的地方,他總是堅持自己的原則,相信自己設定的成長路徑。這是他成功的原因,這也是他與衆不同的地方。"

這一層關聯,在2018年4月20日,被劃上句号,當天上午9點,在科爾尼訓練基地,溫格正式通知自己的助教團隊,以及整體隊員,他會在賽季結束後離開。威爾謝爾回憶說:“那是觸動了所有人感情的一刻。最開始大家都隻是感覺震驚,之後各種情感才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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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著名作家、阿森納球迷霍恩比,在自己廚房裡,收到了手機新聞推送。一個時代,一個關乎許多許多人的時代結束了。

這不是溫格自己選擇的離去,而是俱樂部老闆施加于他的離去。這也是溫格内心深處最痛楚的傷口。多年以來,足球世界裡許多極為尊崇榮耀的職位,都向他發出過多次邀請,皇馬曼聯尤文巴黎聖日耳曼,以及法國國家隊、英格蘭代表隊等等。溫格選擇了在阿森納的堅守。

然而忠誠未必是互相的。

“大部分阿森納球員,應該感覺慶幸,慶幸他們能在一種極為寬松、極其被包容的環境裡踢球,”萊曼回憶說,“但我感覺有些球員對此有些習以為常,你甚至會覺得,他們并沒有付出自己所有努力。這是讓人極其失望的。如果沒有溫格,很多球員根本不可能加盟阿森納,他們甚至都可能一直默默無聞。”

最後一個主場的主題,是法語表達出來的“感謝阿爾塞納”—— “Merci Arsène”,各種橫幅旗幟,在阿聯酋航空球場内外高舉飄揚。一座金質英超獎杯,作為禮物被奉獻給溫格,他手持話筒,向全場球迷道别。那一刻,乃至那一場比賽的溫格,都一如既往的冷靜平易。“我當時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在紀錄片中,溫格回憶道,“但一段愛情故事的結尾,當然是悲傷的。那是你生命的結束,至少是一段生命的結束。就像一場葬禮。”

幸運的是,那隻是對一段時光的道别,溫格的故事沒有結束,複活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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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世界杯之後,溫格難得地在夏天度假,這次選擇的地點,是地中海科西嘉島上的山巒間。他利用這段時間考慮國際足聯的邀約。溫格非常清楚國際足聯的曆史,面對的各種挑戰,尤其是後布拉特時代的諸多問題。戴恩給他提供了很多建議。“俄羅斯世界杯期間,我們很意外地和國際足聯、歐足聯這些國際足球管理機構,進行了很多次有趣的談話溝通,”戴恩說道,“我當時就感覺,他要結束自己的足球職業生涯,或許在最高處,像國際足聯這樣的機構,最為合适。因為他能用全球化的視野,來照看211個成員機關的足球發展。那是屬于他的舞台。”

這個舞台對他的吸引力确實很強,溫格一直有回報非洲亞洲拉美等足球發展中地區的心願,作為職業教練,他從這些地區汲取了大量的足球營養。而且他也一直希望能改革全球化的稠密足球賽程,并且通過更多現代技術普及,來幫助足球全球化的進步。阿森納名宿溫格伯恩也覺得,這種職位,簡直就是為溫格這樣“具備最完全足球知識和開明觀念的人”而設定的。

接受國際足聯職位之後兩周,溫格去到貝爾法斯特,參加國際足聯規則委員會會議,他進入角色之快,出人意料,會上溫格明确提出,英超戀愛,應該更多地允許主裁判去到場邊觀看VAR回放,這是溫格介入足球規則變更的第一步。

他仍然保持着自己良好的作息,每天淩晨5點30分起床,冰浴提速自己的新陳代謝規律,然後每天跑上8到10公裡。和以前不同的是,現在跑步的裝備,會是一件藍色繡有FIFA圖示的跑步外套。每天上午他都會和國際足聯技術部門團隊一塊喝杯咖啡,回顧一下此前一晚他觀看的比賽。他和國際足聯的裁判主管馬西莫·布薩卡合作緊密,兩人隻要在蘇黎世,幾乎每天都在辦公室碰頭。溫格的辦公室,一張辦公桌、一個會客沙發,以及牆上一塊教練戰術闆,簡單明了。他每周都會在Zoom上和光頭裁判科利納開會,這位意大利裁判定居在羅馬,仍然是國際足聯裁判委員會的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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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了很多時間和精力,來培育一個線上學院,旨在加強對教練和球員的教育訓練。當然,他也要消耗大量時間和精力,用來調整國際足球的賽事日程安排,其中核心挑戰,就是兩年一屆世界杯的改革倡議。溫格旗幟鮮明地推廣這項改革,極其耐心地解釋為什麼兩年一年世界杯,反倒能減低球員壓力、縮短國際旅行距離和費用,哪怕這個倡議第一時間聽起來,與溫格強調的實際效果恰恰相反。

"國際足聯不是屬于國際足聯的上司人,國際足聯屬于所有熱愛足球的人,“這是溫格的诠釋,”我相信國際足聯需要承擔教育使命,而我正是這方面的負責人,我們希望能觸及到全世界的人。現在的狀況,足球隻在歐洲有良好的組織營運,世界上其他地方卻并非如此。世界上所有熱愛足球的人,都應該獲得公平機會,這是國際足聯的使命。“

他在國際足聯推行的所有項目,都以科技創新和運用為臂力,但年過七旬卻顯得比過往更有活力、更銳意進取的溫格,在兩年一屆世界杯的動議上,引發了大量的敵對——歐洲和南美,聯手反對這項世界杯改革,全英超俱樂部都在聲讨這項改革動議。溫特伯恩了解溫格的内心驅動:“他想要創造一個新環境,但任何改革者都會遭到質疑,在未知面前,絕大部分人都是懷疑和抗拒。”

萊曼和溫格一直保持着聯系:“我常常想,國際足聯這個職位,或許隻是他的過渡職位,因為他的熱愛和激情,都在球場上。不過現在看來,他很适應這個新角色,也很喜歡這些新的挑戰。這個角色給了他更大自由,也給了他更多國際旅行機會。他看上去一點沒變,不過他心态顯然更加放松了。在阿森納那個位置上幹22年,必定會讓人精疲力竭。”

人物-溫格的重生 年過七旬的他将以怎樣身份回到阿森納?

在他最新紀錄片上映時,阿森納現任主教練阿爾特塔也來到現場,公開表示希望溫格回到俱樂部。但具體是什麼身份、什麼角色、以及什麼時間,誰都不确定。溫格肯定會回阿森納,那會是一次回家,不過他本質上已經離開,他已經開始了新的一段生命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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