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是一個建築勞工。從我開始記事時起,就感覺父親不怎麼和我說話,潛意識裡有了這樣一個感覺:父親不喜歡我。
于是我便小心翼翼地避開父親的視野。除非有事,否則我一句話也不和他多說。父親特别不懂溫柔,他似乎沒有覺察出來我的刻意疏遠,沒事的時候就自顧自拿着一本書一看就是半天。
我們之間就這樣疏遠着。父親從來不知道也不問我在想些什麼,隻是在年終的時候看我的成績單時,嘴角才會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讀國小五年級時,有一天下雨,父親去學校接我,等我放學後,他把傘遞給我。我問:“吃了嗎?”父親說:“還沒有。”我又問:“媽呢?”“在家。”我便再也找不出該問的問題,于是隻有沉默。那一天,覺得回家的路很長,一路上我和父親隻說了那兩句話。我甯願自己一個人淋着雨回家,也不願意這樣。
随着年齡的增長,我見了許多人,經曆了許多事之後,已不再企盼父親改變什麼,也不再指望父親能變得和母親一樣溫柔體貼。我知道有些與生俱來的東西父親自己都無法改變,于是我便學着去接受去适應父親。那一次,我偶然發現家裡那部4年前裝的舊電話上的免提鍵顯得特别新,特别淨,猶如沙漠中的一小塊綠洲。我納悶:開玩笑似的對母親說:“媽,你每次擦電話時隻擦那個免提鍵啊!”母親說:“哪裡,是你每次打電話回來時,你爸呀,總按那個鍵一起聽……”
那一刻,我的心一陣戰栗!似乎是第一次,我真正讀懂了父親的愛,讀懂了父親那無法表達的溫柔,也似乎是第一次,我發覺父親原來對他的女兒意如此關心,親情四溢。
父親的愛,可能你看不到它,可是,這并不代表父親不愛你,而是默默地愛着你,以他獨特的方式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