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車裡,注視着車窗玻璃上緩緩滑落的雨滴,再被雨刷迅速擊碎。那個人印在玻璃裡的身影愈發朦胧,可那根根白發卻在我記憶裡印得愈發深刻……
每個星期我都要去上培優。當半天的培優結束時,已經晚上八點了。本來說好自己搭公交回家的,老爸老媽商量再三,終于,老爸同意晚上來接我。
我無精打采地敲敲車窗,随後打開車門。老爸埋在手機裡的頭拔出來,回頭看着我跨進車裡。老爸剛毅的臉在手機屏的映照下有點慘白,眼鏡片清楚反射出手機屏上的文字,卻隐去了他眼裡疲憊的血絲。估計昨天又應酬了吧。我不禁心生一絲愧疚。看到我坐好了,老爸才轉頭,啟動車子,打開嘈雜的廣播。
在這燈紅酒綠的繁忙街區,聽廣播似乎是老爸一種很好地宣洩方式,成為了他的愛好。一路上,老爸時不時開口向我詢問我的學習情況。我随口應付着,心中的愧疚漸漸被疲憊淹沒。老爸聽着後面漸漸沒了聲響。趁着紅綠燈轉換的時間,老爸微微偏過腦袋,小心問道:“累了嗎?”“恩。”我含糊答着。
老爸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沉默了。他轉過身,挂擋踩油門時順手關閉了廣播。老爸專心地把持住方向盤,将車開得盡量平穩,似乎連呼吸也輕了許多。
伴着車呼呼制動的聲音,我安然入睡。
到家了。老爸輕輕将我搖醒。我揉着惺忪睡眼爬下車,老爸也不等我,走在前面,留給我一個威嚴的背影,似乎剛剛的沉默不是他制造出來的。我似乎已經無法了解老爸的這種“冷漠”
然而這個周末,讓我完全感受到了那沉默的父愛。
下雨了。密密匝匝的雨絲織起一張大網,将我徹底攔在網裡。粗心的我将老媽再三叮囑要帶的傘落在家裡了。我躊躇着想快點跑到老爸停車的地方(離培優機構大門有點遠),可又害怕将衣襪打濕。同學們陸續離開,可我卻還被焦躁地頓在原地。
然而,我的餘光似乎捕捉到了那一把藍色格子傘。我望去,卻看見那傘似乎是傾斜的,完全沒有沒有遮在那人頭上,而且微有些颠簸。那道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簾。
“路上下了雨,堵了會兒車。”老爸僵硬地辯白着自己來晚的原由。他的鞋與褲管已經被泥水浸透泛着灰色,胸前有一片水漬,頭發也被淋濕大半滴答着水,與沒打傘沒有什麼兩樣。哦,老爸趕過來似乎十分匆忙呢。“走吧。”老爸順手擦了下眼鏡上的水珠,将傘遞給了我。
于是,雨裡多了兩個身影:一個步履平穩,鞋子踩在水窪裡發出沉着的水聲。另一個努力舉着手,讓傘盡量遮住兩個人以免受風雨的肆虐。溫暖的笑聲回旋于樹葉間,奏出叮叮咚咚清脆聲響。
雖然隻是小事,但是他們卻都很好地诠釋了愛——父愛。
父親他并不懂得去表達自己對兒女的愛,他隻會用生硬的面目表情以及語言去掩飾他對你細膩的關懷。
被擊碎的雨水聚攏順着車窗流下,終于模糊了老爸的白發。我微笑。
父愛似海,雖深沉,但總在我身邊,永不離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