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冬的喜愛應該說是從晚秋就開始了的。
晚秋時節,寒風間或吹來,不過也隻是冷一兩日,等得灰雲掃盡,落葉滿地,晨霜白得像黑女臉上的脂粉似的。清早,太陽一上屋檐,鳥雀便又在吱叫,泥地裡便又放出水蒸氣來。在寒風中孤寂的秋似乎又活了過來,隻是那如粉的霜正預示着冬天的臨近。
我的家鄉是處在朔方與南國交界之處的,自然,這裡的冬也融合兩地的冬天的美。
初冬時,會偶爾下些朦胧的細雨,柔和微潤,倘不看到那已落光葉子的樹幹,還真會有春天的感覺呢!雨下的農村是那麼的悠閑,請你想想:微雨寒村裡,秋收過後,人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門對長橋,河水溪流,再加上其間雜亂的樹枝,偶有麻雀的清叫,這難道不是清新與淡雅嗎?
後來,天便不經常下雨了,而是刮北風了。冬天的風是刺骨的,像刀子刻在臉上一樣痛苦。瘦瘦的樹枝在風中被拉成線,它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被卷落了,它還在頑強地與北風抗衡着。風中的鄉村似乎變得靜寂了,麻雀縮在巢裡,枯草也早已低下頭,天上的雲任風擺弄,人們都藏在家裡。但是一旦風小些,人們便又從家中走出,互相聚在一起閑談着,有時風灌進衣服裡,也隻是将衣服裹緊點罷了。倘若這時你走到田埂上,你會發現扒下的草根邊還微帶着綠色,那是寒風也吹不散的生氣。這時你非但不會感到冬天的肅殺,反而還覺得那飽含着活力。
隆冬時,風刮得更狂了,雪也下了起來。那白色的精靈啊,似乎比空氣還輕,并不是從半空中落下來,而是被空氣從地面卷起來的。它舍不得啊!它忙碌的飛翔,或上或下,或快或慢,或黏着人身,或擁入空隙,仿佛自有它自己的意志和目的。它就這樣靜默無聲地下着。夜晚,萬籁俱寂,隻聽到北風在狂吼,後來似乎是小了些,才感覺到雪還在下着。“吱”的一聲,一根樹枝被雪壓斷了,發出一種痛苦的哀鳴,随後就消失在雪夜中。第二天清晨,呼嘯了的北風不知何時戛然而止,空氣清爽了許多,天氣溫靜如睡熟的少女,崖上翠枝、溪上闆橋無一不披上白袍,隻有檐上麻雀,傻兮兮地挺立着,黑得可愛!此時,大地變得純粹了許多,聖潔成了天地間的唯一。人性的光輝也在這一刻被無言地釋放出來。孩子們擁出了家門,在雪地裡嬉戲玩耍。他們有的打雪仗,有的堆雪人,有的滾雪球,小手被凍得通紅也不肯縮回去,隻是用嘴哈些氣暖和一下便又去玩了。和煦的陽光下,孩子們的童真與單純正在無休止地迸發着,而一些老頭老奶奶便靠在門前的椅子上,曬着太陽閑談着。難道這不有些可愛嗎?
冬啊,你的每一個動作,每次呼吸都将我吸引,我深愛的冬天,你是那麼的美麗——景美,人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