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的雨夾雜着氤氲的空氣,濕冷,刺骨,悄然敲打着我的心。心中那團火時旺時暗,恍惚要被這雨打滅,毫無知覺地,攜着門角的傘,走出室外……
那是一個陌生的世界。
隻是一個人,踢踏着濺起的水花,耳旁隻有雨傘被敲打的聲音。暗紅的跑道坑坑窪窪一步,兩步,熟悉的感覺。前方朦胧不清,揭開雨簾——還是這個世界。
雨愈發大了,天空顯得怪異的暗黃,跑道中央的綠茵似得到雨露的滋潤,長高了一番;剛整修的跑道又被雨水浸得起了泡,一個黑影從眼前閃過,踏過了那個即将膨脹的泡。
回首,那是個熟悉的身影,個頭比我矮一截,卻怎也回憶不起。那女孩仍賣力奔跑着,步伐卻不定,似氣喘籲籲。“小心!”我幾乎脫口而出,可她還是被跑道上起的泡絆倒。我扔下傘,不顧雨水的擊打,奔了上去。未等我追上她,卻又拍拍身子,吃力爬起來,又緩緩跑去。我追上她,猛地抓住她的手,朝她吼道:“你在幹什麼?心情不好也不可以用這種方式發洩啊!感冒了怎麼辦?”那女孩竟回頭,懵懂地晃晃,笑吟吟道:“姐姐,我沒有發洩啊!我在練習跑步呢,答應過媽媽要堅持的。”女孩的臉好熟悉,我憐愛地摸摸她的頭。
雨簾沒有隔閡我們,我很快與女孩熟絡起來。“你每天下午都堅持跑步嗎?”“是早上!”女孩糾正我,把手上的表給我看。果真,我低頭瞅瞅自己的表,竟在下午之時停了。我笑笑,牽起她的手,在雨中漫步起來。
剛摔過跤的她臉上仍帶有污穢,膝蓋上刮了一道血紅的傷疤,卻掩蓋不住她吟吟的笑意。我伸手,試圖幫她擦拭,卻被她謝絕:“這是堅持過的痕迹。隻有痛過,才不會再摔倒。”她又張開手,感受上天的恩賜,“隻有經曆過風雨,才會見到彩虹呢!”我愕然。
兩人默然了許久,我若有所思,贊道:“你真勇敢!”“姐姐你也一樣可以啊!每個人都可以勇敢地面對一切,隻是你的心,還不願面對困難。你笑着正面它,便會無所畏懼。”女孩竟語出驚人,句句哲理與她天真的臉蛋極為不符。
“你叫什麼名字?我想和你做朋友。”雨越下越緩,她卻一直沒有回應。她的臉色變得奇怪,我也不敢再發問,就這樣靜靜地,默默地,我們漫步着。
雨,終于停了。她望着我,舉起手,指向遠方;我順着她的手指望去,隻見一道絢麗的彩虹劃過天際。“看,風雨後總會有彩虹的,隻要你拼搏過,一定會看見。”女孩笑着,把我的手貼到自己的胸膛上,感受她心跳炙熱地運動。“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嗎?”
微風拂過,恍惚間,童年滿滿的回憶湧上心頭——不甘面對體育成績落後于他人,每日早起鍛煉,無論風雨;摔倒了,也會爬起來,繼續努力。風雨鑄就了我的今天,我卻再沒勇氣再迎接風雨,走向明天。
“你也很勇敢,隻是還未正面你的心。”
猛然驚醒,由來不過夢一場。窗外仍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床邊也是那把熟悉的傘和一堆濕漉漉的衣服,卧室外隐約聽見母親踱步的響聲。腦子昏昏乎乎的,似忘記了什麼,又似記起了什麼。一拍腦子,抓起床邊的手表,指針依然轉動着,已接近傍晚時分。
把手貼在胸膛上,深思着她的話,深思着那一段,與自己的雨中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