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歲以前,媽媽在外地工作,是外婆把我帶大的。後來,媽媽終于回來和我們團聚了,外婆卻回到了兩千公裡遠的老家——蘭州。
随着時光流逝,小時候的記憶漸漸模糊。每次去看望外婆,外婆便會不斷說起我小時候的事,而我總是默不作聲,外婆說得無趣了,便默默走開,去給我找好吃的。這個國慶節,媽媽又帶我去蘭州看外婆。路上,媽媽不停囑咐我要試着去感受外婆的愛,我扭着頭裝作沒聽見。
一到外婆家,放下行李,爸爸媽媽就急忙帶我和外婆出來吃牛肉面,媽媽說哪裡的牛肉面都不如外婆家樓下那家老店的好吃。這是我第一次吃這家店的牛肉面,果然好吃,我砸吧砸吧嘴,對媽媽說:“媽媽,這面真好吃,不過,要是牛肉再多點就好了!”
媽媽笑了笑,這時外婆卻不假思索地說:“梅軒,外婆不愛吃肉,你把我碗裡的吃了吧。”我很不了解地看了外婆一眼,說:“我不要。”外婆連忙解釋:“我生活在大西北,整天吃牛羊肉,都吃膩了。”我相信了外婆的話,可是心理上的生疏,讓我仍然拒絕了外婆。
誰知外婆并沒就此作罷,而是直接把一塊肉夾到我的碗裡。我猛地直起腰,無奈地看着媽媽。媽媽給我使了個眼色,皺了下眉,點了點頭,迫于壓力,我把肉一口塞在嘴裡。
外婆見我吃了,像得了寶貝似的喜形于色,趁我不注意,又塞了一塊肉在我碗裡。我一下子火了,把肉夾起來,狠狠地甩回外婆碗裡,我端着自己的碗扭過身,背對外婆坐着,再也不理外婆了。外婆不再跟媽媽說笑,沉默着把面吃完。
出了飯店,外婆默默地走在前面,媽媽拽住我說:“梅軒,你知道嗎,在外婆心目中,世界上所有好東西都應該先緊着你。也許你覺得這種行為很可笑,但是,外婆的愛就是這樣無私。”
我向外婆看去,忽然發現外婆比之前瘦弱了很多。我記得在我小時候,外婆那麼高大、那麼強壯,幹什麼事都風風火火,買菜、做飯、洗衣、打掃衛生、接送我上幼稚園。那時的我,喜歡纏着外婆給她講我們幼稚園裡發生的各種趣事;那時的我,喜歡攥着外婆的一根手指頭,看她跟賣菜的讨價還價;那時的我,喜歡靠在外婆懷裡,聽她給我讀《三隻小豬》……
所有的記憶一下子湧了上來,那樣清晰。我明白了外婆的愛,博大、無私,即使我漸漸與她疏遠,她給我的愛也永遠不會有一絲改變!
媽媽推了我一下,我撲上前去,緊緊抱住外婆說:“外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