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朋友忽然問我人生是什麼?當他問我這個問題時,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忽的想到弗羅斯特的一句話回答他:“樹林美麗,幽暗而深邃,但我有諾言,尚待實作。還要奔行百裡方可成睡。”朋友很疑惑,我自己也有些不知所雲。
就任我這麼膚淺地說一回吧,說不清正常,說清才不正常。這樣想着,随着人群擠進了他們所謂的“末班車”。仔細想想也是,再過一天就元旦了,他們這麼說也可以。
有時總想逃離過多的目光,尤其是一些我不願看到的。當然,他們絕多數對我也沒什麼好感。可是接下來的事,卻讓我感受到了自然的偉力。
那是一個熟悉的背影,對,熟悉的可以讓我瞬間辨識出他。我有意無意地看了看他,卻總感覺背後有着一陣冷風。讓我無助地顫抖。相逢未必有緣,相見不如不見。我這樣想着,擠到了車上。
這次是一輛大巴車,可能是車站特意為今天準備的吧。有幸占到了座位,我還是很欣喜,即使沒有站着的人。
路很平穩,不颠不簸。就是不能像以前那樣打開窗戶吹一吹寒風,那樣可以讓我清醒許多。這次不同了,我隻好緊貼着車窗,看着窗外忽明忽暗的天色。
車後不時傳來陣陣談笑聲,我不用想也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我一直這樣認為着……
過了許久,我不禁有些疑惑與好奇。他們為什麼會這麼開心?同一件事可以讓他們說出不同的味道,酸甜苦辣樣樣皆有。不過,卻好像少了點清水。以至于讓吃這鍋菜的人不斷地做着同一件事——咀嚼着各種色味的沖擊快感。卻未有空來品這小半杯的清水。
呵呵,也許隻是他們在百裡的路途上稍微留戀了路旁的花草。而我呢,可能是因為急着回家睡覺,而顧不上這些美好的事物。
可我這麼着急,又行走了多遠呢?百裡的路途,最後仍是在金壇一個小小的車站内又再次回頭,看到那一個個舊時的友人,夥伴,甚至是一些見過多次的陌生人。這樣的速度不知何日才能讓我走出這座城市,何日才可以見到一些新鮮的人……
我想到了父親對我說的一句話,用方言來說,就是要“出燙點”。不過,似乎我永遠走不出去,一個人的世界不是很好嗎?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牍之勞形。更無許多對你滔滔不絕,滿口是道的老師,同學,家長……甚至是你自己對自己内心的無故嘲諷與挖苦。
我可以包容别人許多的過錯,忍耐可以把心擠出血的怨憤。我也可以在許多情景下不斷轉變身份,融入進去,讓人毫不察覺。我更可以在喧鬧時,獨辟空間,将自己放在裡面,沉睡。
終于,快要下車了,而我的胡思亂想也終于可以停止了。獨行道路,我可以有更多纏繞頭腦的想法,然而這次我決定不再去想那些,隻是走路。
但我的眼睛卻可以看到。世間不斷變化,縱橫交錯。有一個孩子騎車帶着他的父親,即便他的父親年紀不大,卻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個老人在夕陽下不停敲打着麥草;一對情侶在河邊一起看着天空;一群國小生成群結隊,不顧男女,互相追趕……
我終于明白,也許人生就是這樣。每個人在世間經曆過幾十年,随後化作黃土,變成沙礫,飛向天空。唯一不同的就是這些人在他們的道路上到底能行走多遠,一個金壇,或是一個江蘇,一個國家,還是一個世界?我卻清醒地明白着,沒有人到達過終點,都會弱不禁風地倒下。
是的,也許就是為了摘到懸崖上的一株蘭花,而不幸粉身碎骨。或是停下休憩一會兒,卻沒有了時間行走,到最後,空有感慨,形如空氣。毫無力量可言。而那些處在另一個世界孤單的人卻懂得,對人生的虛歎,是絲毫不值得同情的。
哼,“你是否有諾言呢,即便有又如何,你已經沒有時間了。”
“對,的确沒時間了!那我隻好逃到你的世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