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馬拉多納橫掃全球的時候,我8歲尚不知足球為何物。一年後我9歲,三年級,參加完少年宮四川圍棋大賽,倒在四分之一決賽後,我不再坐着下棋,開始踢球了。球場的真刀實槍刺刀見紅顯然比棋盤的潛流暗湧更淋漓盡緻更釋放激情,足球取代圍棋走進我的生命,貝利和馬拉多納帶着巴西和阿根廷走進了我的生命。我仍記得那時我是巴西的狂熱粉絲,貝利的狂熱粉絲。原因很簡單,貝利的經典過人比馬拉多納要多幾個,而巴西作為足球王國的光芒也是蓋過阿根廷的。
1990年12歲,我進入馬明宇的母校成都十三中高中校隊。這年夏天,意大利!
意大利莫名其妙的射手斯基拉奇,英格蘭的萊因克爾加斯科因,荷蘭的三劍客,德國貝肯鮑爾的馬特烏斯,還有在我記憶中最缺世界級明星又最強大和最華麗的一屆巴西隊,還有黑馬喀麥隆和米拉大叔踢翻哥倫比亞驕橫跋扈的花蝴蝶伊基塔,還有……太多太多華麗的名字和傳奇的故事了,全部聚集在一起,在這個夏天,沖擊着才12歲的我。
最後,主角是阿根廷,是拿球就被飛鏟的馬拉多納、是風之子長發夾尼吉亞、是門神戈耶切亞、是比拉爾多,是小組賽的跌跌撞撞,是巴阿之戰的世紀傳球,是連續兩次不可思議的點球大戰,是決戰中頑強的9打12,是馬拉多納面對裁判一次又一次的無可奈何,是最後,馬拉多納流向世界的眼淚。阿根廷失敗了,敗得那麼的悲壯,悲情,甚至蓋住了勝利的德國,阿根廷的悲傷彌漫了整個世界杯。悲情的感染力是巨大的,從此貝利和巴西我扔到一邊,全面倒向感性的馬拉多納和他的悲情阿根廷。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屆定終身,從12歲開始,我隻是阿根廷的粉絲,更準确的說,隻是馬拉多納的粉絲。
我開始瘋狂踢球,1米3矮小的我在人高馬大的高中校隊中瘋狂的練球踢球,半年後,成績從入校年級第一名踢到班級35名,一年後班級倒數第三,一年半後,腳終于跑傷,醫生給我綁上藥膏說要養半年一年。天,怎能忍住,我綁着藥膏繼續訓練,最後傷到一啟動就摔倒,沒法了,隻能退隊。20年過去了,膝蓋下的傷仍未好,也不會好了,那突出的一大塊軟骨寫着我20年前的輕狂。
1994年我高一,馬拉多納剪了發染了一绺稀奇古怪的金發,個個性性地回來了。卡尼吉亞還在,巴蒂也長大了,那門前眼花缭亂的配合,馬拉多納的直線死角與錄影機面前的怒吼,吼得血液熱烈的沸騰。上帝沒當兩天,第三場比賽居然坐在了觀衆席上,啊!藥禁事件。上帝就這樣突變成魔鬼,更不可思議的是阿根廷就居然真的潰不成軍,連輸兩場離開了世界杯。
馬拉多納時代結束了。
說到這裡我想起了80~90年代,真是神的年代,馬拉多納、喬丹、傑克遜……雖然領域不同,但是他們都為足球,為籃球,為音樂而生。看馬拉多納球舞和看傑克遜歌舞,有着同樣的感覺,那就是融入感而不是職業感甚至不是愛好感。當傑克遜走上舞台音樂響起,他就是世界!當馬拉多納走上球場哨聲響起,他就是世界!再沒有人有着傑克遜那樣的樂感,音樂停了居然自己打着節奏繼續歌舞!也再沒有人有着馬拉多納那樣的球感,被鏟飛起來居然順勢一個前空翻爬起來繼續追球!
少了人球合一的馬拉多納,後馬拉多納時代,沒有神的光芒,群星開始閃耀。羅馬裡奧、奧爾特加、巴喬、菲戈、羅納爾多、小羅、裡克爾梅、卡洛斯、C羅、歐文、貝克漢姆、勞爾、卡恩……我依舊看着球,隻是已支離片落。
98年我大二,第二首傳世經典《生命之杯》帶出了齊達内。高昂的《生命之杯》,性感、熱鬧、激情,相比《意大利之夏》,前者缺乏後者刺穿靈魂的穿透力,這很像齊達内和馬拉多納。在我心裡,齊達内是繼馬拉多納後唯一一個無限接近于神的人,但是天性浪漫和内斂的法國人缺乏阿根廷人的奔放與狂野與不羁,而足球需要奔放需要狂野需要不羁。是以齊達内是後馬拉多納時代裡最輝煌的一顆星,但他仍是星。
02年世界杯,阿根廷倒在小組賽裡,随後世界杯結束,我分手。這是在我記憶中最淺的一屆,除了見證中國隊站在世界杯賽場上吞下9粒鴨蛋以外,一片空白,就是中國隊這“劃時代”的意義,也早已一片空白……
06年世界杯,我進入卡當的第一個月。新員工的第一個月,你懂的,更何況拿着月3.5K待遇的我心中的目标卻是10萬年薪。我必須幹出與之比對的成績來,于是12小時/天的亡命,非常的繁忙。阿根廷的26腳無與倫比的團隊進球在時隔8年後,終于宣告了:沒有馬拉多納,阿根廷一樣牛。這是一支充滿着王者霸氣的團隊之師,但是東道主德國的頑強阻止了這一切,我簡直不能接受這麼好的一支隊伍會再次倒在龌龊防守的德國人腳下,是的,用頑強形容本非我意,龌龊狗屎更精準。阿根廷又輸了,我的記憶關了世界杯,是的,我甚至很難想起上屆世界杯是誰奪冠的,決賽又是誰vs誰,隻能說我肯定看過。世界杯結束了,又過了一個半月,我覺得我已經亮出了我全部實力與成績,走到CTO面前說:轉正我希望月12k的待遇。我的三級大跳躍要求,驚得CTO直翻白眼,最終我沒有如願拿到月12K,但還是争到了我的第一次年10萬。
10年世界杯來了,這次我時間充裕,可以好好看了。
10年世界杯來了,馬拉多納又回來了,大胡子加西裝革履,怎麼看都是他故意的,怎麼看都是無比可愛的。對新一屆阿根廷的球員并不了解,包括梅西,但是我絕對的相信馬拉多納,相信他面對足球時的純粹,無論是作為隊員還是教練。
有馬拉多納的世界杯,注定将是不平凡的世界杯。
我錯過了86年,悲情了20年。
我狂熱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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