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路遲
王力宏的求饒哀嚎聲還在年度瓜池裡回蕩，電商一姐薇娅就不動聲色地來了個“年終絕殺”。
距離2021年結束還沒有多少天的時候，薇娅被曝出偷漏稅行為，追繳、加收滞納金和罰款的總金額達到13.41億元。
據杭州市稅務部門的消息：經稅收大資料分析發現網絡主播黃薇（網名：薇娅）涉嫌偷逃稅款，在相關稅務機關協作配合下，依法對其開展了全面深入的稅務檢查。經查，黃薇在2019年至2020年期間，通過隐匿個人收入、虛構業務轉換收入性質虛假申報等方式偷逃稅款6.43億元，其他少繳稅款0.6億元。
而由于在稅務調查過程中，薇娅主動配合并積極補繳稅款5億元，同時主動報告稅務機關尚未掌握的涉稅違法行為。綜合考慮，國家稅務總局杭州市稅務局稽查局按照相關法律，對其追繳稅款、加收滞納金并處罰款共計13.41億元。
目前，薇娅已發文緻歉。昨晚（12月20日），薇娅微網誌、淘寶直播、抖音、快手等平台的賬号已被封。
薇娅淘寶直播間被封
更有意思的是，由于薇娅與另一頭部電商主播李佳琦總是時刻被捆綁在一起，以至于這次薇娅被曝補稅，#李佳琦#的微網誌評論被刷屏，李佳琦不得不發聲起誓：
“我們老老實實經營，本本分分直播，美one一切經營正常。”
但環境已經變得有點微妙。
從娛樂圈到電商圈，公衆對圈中人已經到了一個不敢妄加猜測、卻又不憚肆意揣測的程度，他們仿佛是遠離人群的另一種人，過着常人想象不到的生活。
從今年10月鄭州被曝出第一起對網紅征收欠稅的事件開始，直播電商行業的警鐘就已經敲響了，各方面信号都顯示：時代的風口，開始變了道。
01
薇娅之“危”
據12月20日杭州市稅務局稽查局有關負責人答記者問，2019年至2020年期間，薇娅供偷逃稅款6.43億元，其偷逃稅款的方式則主要包括三點：
其一，“隐匿其從直播平台取得的傭金收入虛假申報偷逃稅款”；
其二，“設立上海蔚賀企業管理咨詢中心、上海獨蘇企業管理咨詢合夥企業等多家個人獨資企業、合夥企業虛構業務，将其個人從事直播帶貨取得的傭金、坑位費等勞務報酬所得轉換為企業經營所得進行虛假申報偷逃稅款”；
最後，是“從事其他生産經營活動取得收入，未依法申報納稅”，即不少地方都聽過的“以小額收入納稅，大額收入私藏”的形式。
這三點内，第二點是直播電商行業最常見、最容易達成的偷逃稅手段。
黃薇（薇娅）實際控制權
挂名工作室走個體戶避稅通道，在稅收優惠地注冊公司，轉戰“稅收窪地”，也是近年來常在娛樂圈内聽到的避稅手段。
值得一提的是，與前面兩次對網紅主播征稅一樣，是次對薇娅的查稅補稅運用的技術，主要依賴的是大資料。
大資料就像技術層面的法官，不問名氣大小，該查就查，一分不少。
通常而言，如果主播與機構公司合作帶貨，打賞部分收入會進入主播所屬的MCN機構賬戶，再根據公司與主播協商好的比例進行分割，個人所得部分應扣除相應稅款。
在這一情況下，主播所得收入在稅務上應被認定為勞務收入，再在累進制個稅計算規則下進行征稅，超過96萬元的部分，适用稅率達到45%。
像李佳琦、薇娅這種頭部主播，他們在各平台上的傭金與勞務費都是最頂尖的。而前陣子雙十一歐萊雅直播間與李佳琦事件也昭示着，某種意義上，頭部主播的實際主導權，甚至會蓋過商家或消費者。
在網上流傳着的一張“網紅主播收入排行榜”裡，薇娅、李佳琦分别以57.357億、46.292億元占據榜首，甩開第三名馮提莫很大的差距。
網傳網紅主播收入排行榜
不過，直播團隊與明星團隊一樣，包含十分複雜的個體環節，比如選品團隊、商務團隊、化妝後期團隊等等，無論是薇娅、雪梨還是林珊珊，他們隻是整個體系中的一個環節。他們掙的錢，是要養活整個團隊的。
如果盛時萬人歡呼，衰時牆倒衆人推，對任何一個行業的良性發展都不是好事。
02
薇娅的“堡壘”
2020年，薇娅參加綜藝節目《來自手機的你》，作為嘉賓的鄭恺問她年收入，薇娅笑着說：“不到100個億。”
觀衆當時就唏噓一片，殊不知，薇娅可能是實話實說，甚至還謙虛地報少了。
直到這次讓人大開眼界的13.41億，遠遠超出了人們的想象。
即便是在以收入高出想象的娛樂圈領域，最高處罰所涉金額也還停留在範冰冰的8.84億。
某種程度上，薇娅的身份和“光環”，似乎比明星還多。
其中包括主播、歌手、全國青聯委員、“全球好物推薦官”“杭州旅遊推廣大使”“災後幫扶愛心公益大使”“鄉村振興好物推薦官”“青力助農愛你大使”等稱号，而且，她還登上了“2020福布斯中國名人榜”。
這個從安徽廬江走出來的女孩，一步步都踩準了時代風口，世紀初期開實體服裝店，發現了自己做生意的天賦，網際網路星星之火剛剛點燃，就義無反顧紮入電商行業。
到了今天，薇娅已經變成銷售額的代名詞。直播買房，20分鐘内賣出814套；直播買火箭發射權，4000萬的價格1秒鐘就售空；2020年，連續“雙十一”首日引導成交額第一與全年直播帶貨銷售額總榜第一……
直播間裡的薇娅
薇娅是吃電商直播這碗飯的人，用老人家們的話，年輕人天賦高，肯吃苦，好好幹，大有前途。
據說，就在杭州稅務部門曝出薇娅偷漏稅之前的那個下午，薇娅與其團隊還一切照舊地籌劃着晚上的直播，消息出來，直播就取消了。網友同時帶着驚詫和微微的諷刺啧歎：何其堅固的心态，不愧是在電商界掀風攪雨的女人。
不過實話說，對于那些已經形成固定觀衆的粉絲，每天定時守在薇娅直播間面前，已成為網絡時代一種新型消費信任關系，在阿裡巴巴電商業務近年來受到各種沖擊的情況下，這份信任與黏性，是一名主播最牢固堅硬的後院。
如果因為稅務問題，影響了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人氣與信任，實在是得不償失。
03
隻有大魚，沒有漏網之魚
今年9月，國家稅務總局專門印發通知，明确宣布要開展直播行業查稅行動，一個季度還沒過去，據報道，至今已有上千名主播主動自查補繳稅款。
從10月的不知名網紅，到雪梨、林珊珊、再到這次的薇娅，都隻不過是這次大型行動中的其中之一，他們過後，當然還有下一個、再下一個，直至歸零。
隻有大魚，沒有“漏網之魚”。
查稅、逃稅、補稅。三個詞串起來鑄成懸在整個直播電商行業上的達摩克斯之劍，稍有不慎就可能随時掉下來，關鍵是，你還真猜不出下一個輪到誰。
一個月前，南風窗在雪梨、林珊珊偷漏稅被追征時寫過一文《雪梨怕了》，提到電商主播的收入版圖。
對于雪梨、林珊珊這樣的網紅主播而言，收入直接與名氣挂鈎，但名氣未必來源于身為電商主播的身份，更多可能是曾經網紅、半隐退演員、KOL、輿論風雲人物等身份的加持。
比如曾經一度與王思聰談戀愛的“前女友”身份。
相較之下，薇娅、李佳琦不是靠網紅KOL出身，而是從技術入手，“由帶貨走向帶貨”，某種程度上，似乎更安全一些。
甚至可以說，即便他們被追查偷漏稅，應有的法律懲處過去後，這二位的直播間常客大概也不會少。
電視劇《武林外傳》劇照
是以，公衆關心的另一個問題會是：這次如此重磅的追查，會導緻薇娅獲刑嗎？
據《刑法》，本案中，由于薇娅是首次被稅務機關按偷稅予以行政處罰，且此前未因逃避繳納稅款受過刑事處罰，若能在規定期限内繳清稅款、滞納金和罰款，則依法不予追究刑事責任；若其在規定期限内未繳清稅款、滞納金和罰款，稅務機關将依法移送公安機關處理。
好在，20日的處罰通報發出後，薇娅不僅積極配合調查、誠實主動報告相關情況，也在第一時間釋出了緻歉信，表示“完全接受”，“願意為自己的錯誤承擔一切後果”，并将積極籌措資金在規定時間内完成補繳稅款、滞納金和罰款。
處罰公布後，薇娅道歉
說到底，直播帶貨也隻是一種新型的商業模式罷了，利用網際網路杠杆，最低成本覆寫盡可能多的人。
而頭部主播也好，網紅也罷，身後有着一整個團隊，身前有着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固定粉絲，不論從哪個身份角度出發，不僅違法該責，且應該進一步完善相關規治法則，敦促作為公衆人物的新型商業人帶頭遵紀守法。
近年來，國家出台一系列政策支援新經濟、新業态産業發展，但這并不應該成為從業者逃避納稅義務的障眼法，在将來，也會一步步打破這份幻想。
編輯 | 莫奈
排版 | 八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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