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usannah Clapp 編譯/錢雪兒
近日,重新開放的倫敦V&A博物館(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和服:從京都到秀場”呈現日本和服對歐洲文化的影響以及東西方的交流。從浮世繪到現代電影與時尚,展覽試圖擺脫和服被視為曆史遺産與藝術品的印象,讓人看到這種傳統服飾在時代中的演變。此次展覽原本于今年2月29日開幕,不久後便因疫情暫停,目前,展期已延長至10月25日。

《禦用錦緞紋樣》,歌川國貞,1847—1852年,V&A
和服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和服(きもの,kimono) ,江戶時代以前被亦稱作吳服,從其上衣下裳、寬袖、寬衣、交領右衽等特征來看,直接承襲了中國漢服與六朝吳地服飾的形制,語出《古事記》、《日本書紀》、《松窗夢語》。
和服的日文詞彙直譯為“着物”,而一旦你知道了這一點,一切都不一樣了。它不再是年輕女孩身着的那種猶如蝶蛹一般覆着櫻花的服裝,而是每個人都可以穿的衣服。和服一直在變化。
“和服:從京都到秀場”展覽現場
位于V&A的這場展覽由安娜·傑克遜(Anna Jackson)和約瑟芬·勞特(Josephine Rout)策劃,在疫情隔離期前曾短暫開放。展覽從17世紀的和服開始,彼時的商人渴望炫耀自己的财富,由此促進了紡織業的擴張;到了近年,和服受到了新的利用與改造。你能看到歌手比約克(Björk)身着亞曆山大·麥昆(Alexander McQueen)設計的以和服為靈感的錦緞禮服,也能看到麥當娜(Madonna)身穿讓-保羅·高缇耶(Jean-Paul Gaultier)設計的短和服。英國演員亞力克·吉尼斯(Alec Guinness)曾猶豫是否要參演《星球大戰》,當他看到為歐比旺·克諾比(Obi-Wan Kenobi)的棕色和服所畫的草圖時,他被說服了。
身穿改良版和服的麥當娜
角色歐比旺·克諾比的棕色和服
此次展覽渴望消除關于和服的陳詞濫調,即它是超越品位、時代變化與商業的永恒之物。展覽與圖錄強調這種服裝始終與名流和大衆宣傳相伴。名妓是其早期的模特:一批木刻展現了她們注視着最新的圖案和織物;她們身着和服的版畫則同時出現在妓院與服裝店裡。歌舞伎劇場中的演員們穿過的服裝受到了積極的研究與複制。歌舞伎演員佐野川市松于1741年時穿過的一條寬腰帶的花紋至今仍以他的名字命名。
展覽“和服:從京都到秀場”(Kimono: Kyoto to Catwalk)為人們帶來了啟示。織物經過刺繡或印刷,擁有大膽或精緻的圖案,華麗又簡單,柔和又閃耀。最重要的是,它展示了一種服裝如何得以記錄一個國家的曆史。日本對外貿易的起起落落,可以從和服中印度印花棉布和法國織錦的出現窺見一斑。禁奢法的嚴厲程度可以透過人們對它報以蔑視的微妙姿态來衡量:一種禁止用于外穿和服的紅色染料被廣泛運用于襯裡和内衣;一幅木刻展示了一個女人在和男人調情,她把裙邊微微擡高,露出下面的一點猩紅色。
《站立的名妓》,滕川春好,1804—1818
和服偶爾也會充當記錄曆史或是宣傳的工具。在一件20世紀的男式貼身和服上,醒目地印着藍色與白色條紋,以及汽車與貨車的圖像。到了20世紀30年代後期,随着日本的擴張,一件為男嬰設計的貼身和服上竟出現了明顯的軍事圖樣:一艘戰艦正乘風破浪,戰鬥機則盤旋上方。
左:男嬰的和服,右:普瓦·波列設計的鬥篷
對于任何接受過西方着裝教育的人而言,和服是讓人不安的。它沒有突出或誇大身體的線條,緊貼胸部或臀部,而是忽略了它們。和服的裁剪沒有曲線,隻有一匹布,一塊平面:形狀并不是關鍵元素,圖案、紋理與顔色才是。接下來是袖子的問題。它們不隻是附屬品:它們是必不可少的,擁有自己的表現力。
《台階》,小早川清, 1935
在此次展覽中,你會發現,和服的影響力是深刻而持久的。19世紀80年代,當歐洲人開始擔憂緊身胸衣造成的扭曲和擠壓時,英國理性着裝協會(Rational Dress Society in Britain)等組織從和服中獲得了另一種着裝形象。在擺脫束胸衣的20世紀早期,和服受到了進階時裝的同化。達夫·戈登夫人(Lady Duff-Gordon)以露西的名字從事設計,她因為身穿淡紫色絲綢和服與松鼠皮大衣外套逃離泰坦尼克号而出名。普瓦·波列(Paul Poiret)設計過一件很棒的深黃色鬥篷,從肩上松松地垂下,旁邊有一個大大的蝴蝶結。一件有黑白粗條紋的大衣或許出自埃米莉·弗洛格(Emilie Flöge),她和自己的姐妹在維也納經營一家時裝鋪,不過,她更為出名的身份或許是畫家古斯塔夫·克裡姆特(Gustav Klimt)的伴侶及其名作《吻》的主人公。
日本生産專用于出口的和服,1905—1915,V&A
令人着迷的面料、華麗的線條、複雜的分散設計,以及傳統的陳列于竹竿上的展示方式,很容易讓人以為和服是藝術品,而不是服飾。為了改變這一點,V&A博物館打破了傳統,将一些和服置于人體模型之上,在特制的人體模特身上放置了一些和服,面料會微微卷起,設計開始有了動感。
一位年輕女子的和服,1905—1920
展覽将和服視為一種不斷演化的形式,并将其置于戲劇般的場景中,不同的布景與展廳加強了這一點。在展覽開始的地方,伴随着背景中的水聲,你能看見屏風和竹林;到了最後,一座鋪着碎石的未來主義花園映入眼簾。此外,你會在男士服裝中發現東西方的融合。桑姆·布郎尼(Thom Browne)2015年的灰色套裝展現了西方服飾的傳統,但服裝上布滿了和服圖案;藤木屋的職業裝呈現出典型的和服形狀,卻由來自西約克郡的細條紋精紡羊毛制成,并配上領口和領帶。
在整個展覽中,最壯觀的要屬那些20世紀的和服。圓環、條紋、旋渦、十字、圓點,這些圖案有時讓人聯想到城市中的摩天大樓,它們占據了一間圓形鏡廳,強烈的紫色、粉色、橙色與翠綠色背景下,華麗的服裝在鏡像中上下颠倒,布匹猶如閃電。
展覽“和服:從京都到秀場”将持續至10月25日。
(本文編譯自《衛報》)
責任編輯:顧維華
校對:丁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