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圓仁(794年-864年2月24日),日本高僧,日本天台宗三祖,谥号慈覺大師,入唐八家(最澄、空海、常曉、圓行、圓仁、惠運、圓珍、宗叡)中的一位。生于下野國都賀郡,9歲進入大慈寺修行,15歲進入比叡山延曆寺接受最澄的教導。
唐文宗開成三年(838年),以請益僧身份随最後一批遣唐使前往中國求法,先到山東半島的赤山法華院念經,在法華院期間,聽說著名的天台宗座主志遠法師在五台山弘揚天台教義,于是他決定改變初衷就把修行的場所換到五台山。
唐文宗開成五年(840年)3月,圓仁與其徒惟正、惟曉等人離開法華院,法華院院主法清法師親自把他們送到一百三十華裡外的文登縣,依依惜别。結束了五台山的修行,圓仁前往當時世界最大的城市、彙聚最尖端文化的唐朝首都長安旅行。
圓仁一行經青州(今山東益都)、淄州(今淄博市)、齊州(今濟南市)、德州、唐州、冀州(今河北冀縣)、趙州(今趙縣)、鎮州,于開成五年六月二日抵達五台山,在志遠門下研習天台宗教義。兩個月後的八月八日,他離開五台山,經并州(今太原市)、汾州(今山西汾陽)、晉州(今平陽)、蒲州(今永濟)、同州(今陝西大荔)于九月十九日旅行至長安,奉敕居住在左街崇仁坊的資聖寺,一住近五載。初拜大興善寺元政阿阇黎學金剛界大法。
唐武宗會昌元年(841年),又從青龍寺義真習胎藏界法并蒙灌頂,再随元法寺法全受傳儀軌,依醴泉寺宗穎修習止觀,實作了多年的求法夙願。
常住長安時,正巧碰上唐武宗會昌滅佛事件(“會昌法難”),圓仁也深罹其厄。圓仁本人因無唐祠部牒,被“勒令還俗,遽歸本國”。他對武宗皇帝異常痛恨,在《入唐求法巡禮行記》中對唐武宗的毀法大加抨擊。會昌五年(845年)六月五日,圓仁假裝還俗,離開長安。
圓仁在入唐求法巡禮過程當中,撰寫了《入唐求法巡禮行記》,這是日本曆史上最早的正式旅行記,其内容記錄了唐武宗會昌毀佛運動的有關情況,并對9世紀中國的社會風習進行了詳盡描述,具有很高的曆史價值,是研究晚唐曆史的重要史料之一。
全書從唐文宗開成三年六月十三日(公元838年7月2日)開始寫起,從日本博多灣登船出發,一直寫到唐宣宗大中元年十二月十四日(公元848年1月23日)從中國回轉日本博多,前後曆時九年七個月。全書雖然不是逐日記載,但是基本上按日程分列,總共597篇總計八萬多字,分為四卷。
《入唐求法巡禮行記》原藏京都延曆寺,失傳已久。但是《入唐求法巡禮行記》寫成之後,曾經廣為流傳。關于《入唐求法巡禮行記》一書的文獻記載,最早要算創作于圓仁示寂後49年《慈覺大師傳》,其中明确寫明:“入唐事迹,一依本記”。
另外,宋神宗熙甯五年(公元1072年)來中國的日本僧人成尋之《參天台五台山記》在“延久四年十月十四日”記載向宋神宗獻禮品時提到:“覺大師巡禮記三卷依次進上,至巡禮記第四卷隐藏不進上,依思會昌天子惡事也。”由此可見,《入唐求法巡禮行記》當時是作為國禮呈送,而且成書之初即為四卷。成尋之是以隐去第四卷,是因為第四卷中涉及唐武宗“會昌毀佛”之惡事,内文多有憤恨之辭。後來一直到鐮倉幕府時期(公元1192-1333年)《入唐求法巡禮行記》的抄本仍在僧俗間流傳。但此後長達五個多世紀裡默默無聞。
明治十六年(公元1883年)以後,三上參次博士等在調查京都東寺觀智院所藏文獻之時,重新發現在伏見天皇正應四年(公元1291年)長樂寺老僧手抄之《入唐求法巡禮行記》古抄本。該一發現震動日本朝野,明治三十六年(公元1903年),作為留存秘庫之該書為最古抄本,《入唐求法巡禮行記》被尊為國寶。大正七年(公元1918年),該書被收進佛教刊行會出版的《大日本佛教全書》《遊方傳叢書》當中。
盛唐時期是中國曆史上最為開放的時代之一,大唐帝國敞開懷抱迎接來自任何國家的人,并且向外國留學人員發放全額獎學金。這更吸引了世界各國尤其是日本、南韓政府派出大批遣唐使和留學生,前來學習中國的先進文化。就在這樣的大好時機下,日本著名高僧圓仁于唐開成三年(838年)随遣唐使團入唐。當時,日本與北韓半島的新羅國交惡,船隊不能繼續沿着北韓半島島鍊安全地航行到達中國的山東半島,隻好利用每年5、6月份難得的西北風西行,橫渡危機四伏的開闊海面,從南面的揚州或甯波登陸,然後往長安進發。
圓仁随團曆經幹難萬險、九死一生,于838年7月25日抵達揚州。他滿懷希望地遞上去台州天台山、再去長安深造學習佛法的請求,但遭到揚州府拒絕,認為他已經是學問較高的“請益僧”(“請益僧”是在佛教上學有專長、帶着疑難問題前來大唐質疑問難的僧侶),遠高于“留學僧”,不能享受唐朝政府全額獎學金居留、學習的優惠待遇。始終得不到通關文牒的圓仁在揚州求法學習了7個月後隻好快怏地随已完成對民安通路的使團船隊回國。唐開成四年(839年)3月22日,圓仁在官府監視下被送離境。
于心不甘的圓仁在回國途經海州(今連雲港市)時稱病,與三個徒弟上岸,千方百計想隐居起來滞留中國。雖然也是黑頭發黃皮膚,但還是被當地百姓識破報官,被迫乘第二船追趕船隊,此時這條船已與船隊中的其他8條船失去聯系。由于雲霧雨氣、四方不見、風變不定,經過近20天的海上颠簸,終于于4月17日看見陸地。大家欣喜若狂,以為是到了新羅國南邊,可是圓仁徒弟和水手上岸一打聽,方知是大唐國登州牟平縣唐陽陶村之南邊(今乳山市大陶家村之南邊),不免有些失望。遂投帖報當地官府,并在岸邊紮下營帳,等待與船隊會合,等待風向轉變,以便繼續回國的航行。幾天後,牟平縣衙派判官慰撫,幫助調配食料,并報請州衙贈賞酒餅絹錦。
他們于4月26日傍晌時分到達乳山浦。這是個港口,可以加水添糧,修補船隻。這裡的獨特景觀格外引起圓仁的注意。他這樣寫道:“二十六日,早朝,雲霧微霁,望見乳山,近在西方。風起東北,懸帆而行。巳時,到乳山西浦,泊船停住。山島相衛,如垣周圍。其乳山之體:峻峰高穎,頂上如鋒,山根自嶺下而指六方。于澳西邊亦有石山(指西乳山),岩峰并嶺,高秀半天。”
因為沒有官方發放的通關文牒,圓仁師徒在中國屬非法居留。他想到走時自己的雄心壯志和衆僧的期望,想到當年鑒真大師六渡日本的壯舉,覺得無比慚愧。如果這樣空手回去,将後悔終生。他還隐約覺得,由于高額開支造成的沉重負擔,日本政府今後可能不再派使團留學生到中國來了,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決不聽天由命。
4月29日,經過深思熟慮的圓仁與随船的新羅人翻譯道玄商議留在中國是否可行,回答是“穩便”。他又試探問當地村裡的勾當(管事的)王訓,也說沒問題。他胸中熱流洶湧,想到在乳山口一帶逗留期間,他與官府、百姓、新羅人多次打交道,深深感到這裡的人和善友好、淳樸熱情、禮待有加,不僅幫助修船籌糧治病,還告訴他出海東行五六十海裡有赤山法華寺。這使圓仁心中亮堂許多,遂毅然下定決心,不跟遣唐使團一起回日本,要留在中國,到赤山去,然後再尋機西上長安,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就這樣,由于罕見的連綿浩雨,風逾不順,加上乳山口一帶島礁頗多,海岸線曲裡拐彎,地形不熟的圓仁竟進進出出迂回40多天,直至六月初三,在當地人的指點下,方從邵村浦乘潮而行,或帆或橹,遙指赤山去。在由新羅人張寶臯所創的赤山法華院中,他們師徒三人故伎重演,說是船得風已于夜間開走了,裝作意外地被抛棄,這才成功地留了下來。在當地僧人、百姓的幫助下,圓仁最終獲得了通關文牒,走上了他的朝聖之旅。
在圓仁法師整個入唐求法曆程中,乳山口是一個關鍵的節點,是改變他一生命運、成就他一番大事業的轉折點。有意思的是,圓仁和乳山口的緣分還沒結束。847年7月20日,圓仁法師入唐求法屆畢,乘新羅人金珍船回國再次途經乳山口,這次他可是攜帶數百卷經書和大唐人民的深情厚誼滿載而歸的。
鈴木靖民教授講述,圓仁法師在日本聲望很高,備受日本史學界重視。他回國後成為日本天台宗三祖,卒後獲天皇賜慈覺大師谥号。每年4月14日上午9點(中原標準時間8點),日本、中國約80家寺院同時鳴鐘紀念圓仁法師誕辰日。這本用古漢語寫的《入唐求法巡禮行記》是日本曆史上最早的正式旅行記,是關于中日關系早期階段彌足珍貴的曆史文獻,被尊為國寶,與中國唐朝玄奘的《大唐西域記》、意大利馬可·波羅的《東方見聞錄》并稱為世界三大旅行記,在世界文化史上享有盛譽。
乳山口東行不遠那座有“一橋跨海陸,腳踏天地間”之感的仙人橋,橋下面的那座和尚洞留下了千古佳話,圓仁法師在和尚洞裡打坐誦經的場景已成當地百姓口口相傳的曆史,乳山市也在和尚洞附近立碑銘文紀念。還有,“乳山”一名在他所撰的《入唐求法巡禮行記》一書中載入史冊,這是“乳山”一名最早見于史籍的記載。
山川異域
風月同天
寄諸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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