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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恐、叛逆、六年沒作品,為什麼錢甯黃仍說自己想要沖擊奧斯卡?

社恐、叛逆、六年沒作品,為什麼錢甯黃仍說自己想要沖擊奧斯卡?

作者 | 椰子樹

“(黑眼圈)應該從中學時候就有了。”錢甯黃低頭摸了摸自己标志性的黑眼圈。

近期,一檔導演競技類節目《導演請指教》讓這位看起來普通但腦洞異于常人的年輕導演在相關圈層内引起了一波熱議。

節目上,導演錢甯黃面對鏡頭時“社恐”到5分鐘說不出來一句話,但作品中“僞紀錄”、“軟科幻”等元素又展露了出人意料的腦洞和才華。不善言辭、但想法天馬行空,成為了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借用網友的一句話來形容他或許更貼切,“不是瘋子,就是天才”。這似乎也更對得起那看起來像熬了很久的夜才有的黑眼圈。

見到錢甯黃後,順着娛樂資本論(yulezibenlun)打開的話匣子,他對自己最近在節目中經曆的事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關于節目的賽制、他的抓狂感受、交到的朋友等,和節目中的“重度社恐”人設有些出入。

講述的過程中,他的眼神一直很少聚焦,表達雖偶有斷續但不影響表意,随着聊天進度的加載,才開始逐漸放松,也不再擺弄自己的頭發。這樣的錢甯黃,更像是他自己總結的“慢熱”,或許也更可以被了解為一個容易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人,

但他沒有辦法一直如此。在節目上,錢甯黃有一句金句是“拿奧斯卡獎”,雖然是調侃,但他告訴娛樂資本論,“我有時候确實會莫名的自信,但也會很不自信,是很分裂的天秤座”,他或許需要向另一個差別于自己的世界證明點什麼,是以今天出現在了《導演請指教》。

一、節目開了一扇新的門

見到錢甯黃時,他正在剪輯室為節目第四輪決賽的短片做收尾工作。

節目組的賽制對于創作來說是反正常的。目前進行到第四階段,寫劇本、拍攝、後期的時間都以是天為機關,“是個很大的問題,我們沒法做籌備,需要在極短的時間内壓榨自己到極限”,錢甯黃看起來像是在進行第無數次“申冤”。但另一方面,他又确實在這種刺激和驅動下拍了好幾部短片。這對他來說是收獲。

《導演請指教》節目組曾經兩次向錢甯黃發出邀約。初次發來邀請時,錢甯黃抱着某種程度上的“導演包袱”拒絕了節目組。“怕社死”、“怕表現不好”,當時他始終不确定把自己工作的日常搬上公衆視野是不是一件好事。他也并不清楚節目會如何呈現這種日常,他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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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接到邀約時,節目制片人約他見一面。見面前,他依然沒想好到底要不要答應。于是他抱着半開玩笑的心态對制片人說,“要不這樣吧,你們把第一個短片預算的錢給我,然後我拿去炒股票,最後我再零成本給你們拍一個僞紀錄片,講我們拿你們拍電影的錢去炒股票的過程”,但他沒想到制片人還挺贊賞自己瘋狂的想法,感覺被鼓勵了。

錢甯黃沒想到,半開玩笑地把自己接近真實的想法表達出來,居然能有實作的可能。這對于一個習慣不按套路出牌的導演來說,再沒什麼能錯過的理由了。

但在錢甯黃自己的總結裡,最後決定參加節目,是出于“有點被這次面談感動到”,以及從理性層面上的:不論輸赢,保底的情況是自己能被驅動、還不花錢拍好幾部片,為什麼不來?

真正上了節目之後,錢甯黃發現很多都和自己預期中不同。倒不是說節目糟糕成什麼樣,而是他這次主動又被動了進入了一個新世界。雖然沒有發生想象中的“社死”,但他自己成了被鏡頭放大的“社恐患者”。

說到這裡的時候,錢甯黃忽然停下遊移的眼神,聚焦在了桌上的礦泉水瓶。他回憶起那次在節目裡“靜止”了5分鐘的名場面,“第一次錄制的時候,真不誇張,我流的汗大概有這兩瓶水那麼多”,錢甯黃指着桌子上那三百多毫升的小瓶礦泉水說到。以至于後來第二次上台時,主持人柯藍特意讓節目組給他準備了一大盒紙巾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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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生理層面外,心态上也有點變化。“我确實有時會不自覺的認為自己挺厲害的,”上節目之前錢甯黃一直這麼想,但後來看到吳中天這樣成熟的類型片導演,他覺得自己應該要低調。

他在節目中的第一部短片《奧斯卡最佳短片》也未能如預想中那麼完滿的實作。原本的計劃,其實和最初錢甯黃對制片人說的玩笑似的僞紀錄片類似。“我想拍一個制片人第一天拿到預算,第二天就消失了,就把錢拿走了,結果他們就真的沒錢拍了,故事是這樣的”,但最後制片人還會在主角的谷底帶着炒股賺的錢反轉回來,錢甯黃概述地說。

但這需要他自己出鏡。最終因為錢甯黃無法面對鏡頭表演,隻能改成了劇情片,“确實沒有想到我自己演不了這一點”,他好像也沒想到上節目後真正開始實拍自己會适應不了。之前隻是在為“僞紀錄片”這種玩法激動的錢甯黃,似乎忽略了自己的腼腆和“表演”之間的沖突。改變角度之後,“力度上就變小了一點,剛開始确實有點沒找到感覺怎麼拍”,幾年沒拍戲的錢甯黃也清楚自己的問題,“(我自己覺得)本來(這片子)可以更厲害一點”,他又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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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因為太久沒拍戲了,他形容自己有點“不知道深淺”,覺得自己的劇本越想越有意思,也許有時候劇本有四層意思,但現場觀衆也許隻看到了兩三層的那種味道。

不過這兩三層也足夠把他“保”下來了。後來錢甯黃沒被制片人選擇,面臨淘汰。但最後是因現場給的高分被bubly微笑趣泡工作室“撈”回來了。這讓他覺得很意外,因為“當時知道淘汰時,跟我的PD和真人秀部分的導演都哭了,是以我覺得這個節目是來真的。”他感歎了一句。

外部環境和内心世界的雙重作用讓錢甯黃不停地在認為自己很好和不夠好之間來回漂移。

但在具有清晰賽制的節目中,他自己似乎也沒時間思考太多别的。隻是“得不停的想下一個故事”,雖然在晉級但是精力重點沒法放在晉級上。這樣的節奏帶錢甯黃短暫的跑了起來。畢業6年來,在他的概念裡,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驗證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可行,是以開始一個項目對他來說很不容易,至今也隻拍了一部網劇。

但這次,節目短暫的給他打開了一扇能加速的門。不論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厲害”的,在節目架構裡,他隻要不停的腦暴、不停的跑就好了。這樣一趟下來,錢甯黃似乎也能看到另一個面的自己。

二、學動畫,做《蛋黃人》

在這檔節目之前,錢甯黃被大多數人知道是因為一部分賬網劇《蛋黃人》。這部網劇前後耗費了他四年的時間,中途經曆了幾次平台撤資,父母也甚至為他抵押了房子。從2016年折騰到2019年,終于曲折上線,這個過程也把他從滿腔熱血的歸國留學生,熬成了現在30+的青年電影導演。

那幾年對錢甯黃來說,算是至今遇到最大的坎。在特效階段,談好的資方前後撤資,“(特效)一直沒敢做完,因為做完就得付錢了”,錢甯黃形容自己當時的狀态非常“焦灼”、“焦慮”。

發行問題得不到解決,是以每天都會有不同的人去看片子,他每天都會收到很多不同的修改意見。“但我也不知道改了有沒有用,改了也沒有簽約”。那個時候的錢甯黃産生了很多的不自信,但項目結束後他似乎又不治而愈了,很謹慎同時自信的覺得一定會等到一個完美的項目,然後再出發。極自信與極不自信交織,會讓他反複審視自己的判斷,在被問到這一點時,他隻解釋為是自己“分裂的天秤座”性格,有點擰巴。

社恐、叛逆、六年沒作品,為什麼錢甯黃仍說自己想要沖擊奧斯卡?

2019年《蛋黃人》完成上線後,錢甯黃一直沒有遇到想拍的項目。他自己的總結是,“我上部網劇沒什麼人看,是以找過來的項目也都不是特别好的項目。”既然等不到好的真人電影,為什麼不考慮做原創動畫?

“太難了”,錢甯黃側着頭說。

聯考前,在銀行工作的媽媽建議錢甯黃去學畫畫。“我也不知道為啥,但我覺得她挺有創意的”,錢甯黃沒想過在銀行工作的媽媽會鼓勵自己走藝術路線,但他講這段話的時候臉上不自覺地多了笑容。

在大學時,錢甯黃屬于那種每天都在埋頭做動畫的“刻苦學生”,有時候為了做動畫也不上課,“整個寝室都是這個氛圍”。但即使如此,錢甯黃也始終沒有把動畫和“熱愛”之類的詞放到一起。

大學畢業去美國留學後他才找到一種欲望,這個欲望建立在講故事之上,在他印象裡,大約是在2012年左右,他開始想要成為一名導演,而這或許不一定要和動畫有關。

于是碩士畢業後,他因為國内一部長篇電影的機會回了國,但最終又因這部片子的性喜劇風格不适合國内閱聽人而不了了之。和大多數電影留學生一樣,錢甯黃回國後有過和很多知名的影視公司、影視人合作的經曆,但始終很難有自己的長篇代表作。

網劇《蛋黃人》之後,歡喜傳媒邀請錢甯黃一起開發衍生的長篇電影項目。這也是後來錢甯黃主要在做的創作,好像這6年來,錢甯黃一直沒離開那個“蛋黃人”。

但錢甯黃也沒有一定要回到“老本行”--動畫,因為“做動畫太苦了”。在他擁有着強烈的講故事欲望時,他覺得自己應該先選擇真人電影。錢甯黃告訴小娛,“動畫劇本的門檻和要求比真人的高很多”,目前自己也還沒有一個适合用動畫表現的劇本。且事實上,一部動畫電影的時間花費需要熬上好幾部真人電影的時間。

對于錢甯黃的新鮮想法來說,動畫電影在客觀上存在着較大的可操作空間。但現在,他把天馬行空的新鮮想法,開始更多的放進了具有科幻色彩的真人故事中。于是,逐漸開始有人給他貼上“科幻電影導演”的标簽。

三、叛逆不是壞詞,平庸不是好詞

錢甯黃在節目中最新的作品《觀察者》,是一部具有軟科幻特質的短片,也是這部片子讓很多人覺得他有做科幻電影的潛質。在他目前的概念裡,如果要做一部科幻電影,自己會更傾向于現實主義的科幻,“不能是《黑鏡》那種,可以是像劉慈欣那種,是需要有中國的社會共鳴的。”

但錢甯黃并不覺得自己是一定要堅持拍科幻電影的那類導演。“隻是我寫的故事裡會帶有科幻元素,這可能對我來說是簡單的。”他似乎是新鮮想法的出現比别人更快、更容易的那類創作者。

外界來看是“有才華”,但他對自己的評價隻限于“有想法”、以及“叛逆”。因為“叛逆”,是以他很多時候和周邊人的想法不同。

錢甯黃上國中的時候,悄悄去燙了當時流行的“周傑倫款離子燙”,最後被老師一眼看出來拉去剃了。這是他能想到的最早的“叛逆”行為。再近一點的,是他在美國留學時期發生的事。

當時在學校做動畫,每張紙是一幀畫。“畫的時候我覺得效果不好,我就直接點火把紙燒了,結果火警直接來了。校長趕過來問是怎麼回事,我就懵了。”後來錢甯黃才知道,調一次消防車要花五六千美金,還好校長說情解決了,但最初他隻是為了讓動畫效果好一點而已。

錢甯黃的“叛逆”在于,做的時候沒想那麼多,做完之後覺得很多事都還挺值得回味的。最近一次“叛逆”是展現在找李誠儒老師要那6萬元的贊助上,錢甯黃告訴小娛,自己當時沒想那麼多,隻是一心想要完成自己的作品。

像這樣在節目中承受的時間及資金的壓力還有很多,但錢甯黃依舊覺得作為一檔導演競演類的綜藝,節目組已經為他們提供了最大限度的機會。“不管節目做的怎麼樣,但都讓這些短片被更多人看到了。”

另一方面,錢甯黃在這個節目上也更直覺的感受到了一些東西。比如影評人的犀利暴擊,第一期錄制時,他形容50位影評人舉起了一百雙手,“真的挺狠的”,錢甯黃說。再比如觀衆,通過現場短片的放映回報來看,錢甯黃又發現,“觀衆還是聰明的”。

社恐、叛逆、六年沒作品,為什麼錢甯黃仍說自己想要沖擊奧斯卡?

上完節目之後,錢甯黃更加覺得要做讓自己和觀衆都覺得“新”、“嗨”的東西。是以他會考慮很多,“我覺得自己還是屬于會考慮的比較多的類型片導演”,考慮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很新,考慮是不是經得起推敲、具有可行性。“在我自己思考的時候我會想幾個月,因為一旦開始大家進入思考,成本就要來了”。

但最重要、也和大多數人一樣的是,錢甯黃不想做一個平庸的導演。而和大多數人不一樣的是,他看起來很軟,骨子裡卻叛逆。

在談到父母的房子依舊因為《蛋黃人》的債務而被抵押時,錢甯黃的聲音弱了些。或許他在希望自己不平庸的同時也能夠給支援、相信他的父母一點慰藉。

是以他在不停的想,而這個過程中依舊交織着不自信與自信。

對錢甯黃來說,自己的叛逆、腦洞,隻有電影可以實作,除此之外,沒有第二件事。

節目播出後,錢甯黃的微網誌粉絲從兩三千漲到了五千多,經常會有觀衆在評論區留言支援,他都禮貌的回複着“謝謝”。大家都期待着,這個不一樣的“社交患者”,真的能交出一個讓他得到觀衆支援的長篇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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