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成磊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光影裡一個女孩自彈自唱，用空靈的聲音唱着那首遙遠的歌：橄榄樹。
她唱得很入神，周圍的人聽得很陶醉，我也淚流滿面。一曲唱罷，餘音尚在空氣裡萦繞。女孩說，她走過很多地方，走過北京，走過重慶，走過南京和杭州……她說，年底她要到阿康道班為一個盲人去歌唱。她是一個真正為夢想為音樂讓靈魂和軀體四季漂泊的逐夢人。
她說，她走在路上不需要太多，一把随身攜帶的吉他就足夠了。邊走邊唱讓她沒有孤獨。她的歌聲她的天涯漂泊讓在場的所有人感動。
我也很喜歡《橄榄樹》，這首空靈的歌給了我對遠方無限的向往。小的時候我跟在年輕女教師的後面，哼着它走在家鄉的小路上。看到路旁搖曳的蒲公英，婷婷袅袅淡淡的開放，我就很想化作一朵蒲公英，輕輕地随風漂流飄在空中，飄向遠方。
蒲公英不畏懼世間的涼風，不在乎溝坎荒地，随遇而安随風生長。盡管輕微，卻不卑微。我還記得那個年輕的女教師一邊采大把的蒲公英在嘴邊吹着，一邊輕輕吟唱：
蒲公英呀蒲公英，哪裡才是你的家；随波逐流輕搖曳，我的家在天之涯……
那時的我就感到了年輕女教師的美麗和堅韌。年輕的女教師美如花朵，本可以在繁華都市裡空靈地綻放。可她為了孩子們，甘願把最美的歌聲留在長滿蒲公英的鄉野裡。她行走在鄉野裡的身影堅韌得就像空中恒久不散的歌聲。聽着女教師的吟唱，看到蒲公英在空中越飛越遠，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人生是否快樂充實，最關鍵的不是物質擁有的多少，而是精神的高度與心靈的境界。很多年後，女教師的歌聲依然在我心裡吟唱，蒲公英依然在我的心靈天空飄蕩，扯着我的思緒回望。尤其在初秋季節，每當我回到鄉下，都會找一株蒲公英，把它放飛在空中，讓潔白的毛茸茸的花兒帶着我的心靈一起漂泊。
陌上寒深，水邊風滿。“飯蔬菜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有時候漂泊不需要憂傷和彷徨，隻要一份灑脫的心靈就可以了。漂泊對于古人，同樣是行雲流水。
比如古人蘇東坡。他被放逐到荒僻南海天涯，夏天潮濕，秋天陰雨，所有的東西都會發黴。床上還有很多白蟻，夜晚在他的夢裡爬來爬去。六十歲的老人，水土不服，無朋無友，但他沒有悲觀怨世，更沒有失去生活的老樂趣和美好的理想。他自己制磨、采藥、蓋房。他自己抄錄《漢書》《唐書》，注釋《尚書》，編訂《東坡志林》，還賦詩作詞。似乎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困難可以把他打倒，因為他蒼老的身軀裡藏着一顆甘願漂泊又會享受漂泊的心——天涯遠，其心也遠。
一人一琴一花朵，一筆一墨一人生。人生時光回溯時光清閑時光傾瀉，就是一個漂泊的過程。就像一枚蒲公英經曆了春華夏盛，再随着漂泊花飛花謝。就像一顆樂觀的心靈穿透世間的每一個角落，将越來越多的荒僻景象留在曲折的背後，從容優雅地漂泊天涯，去呈現屬于自己的色彩。“物與我皆無盡也。”漂泊會讓人生淡定、成熟，會讓漂泊者情不自禁把清澈見底的溪水掬在手裡映出花開般的淺笑嫣然和俊逸風姿。很多時候，我經不住漂泊的誘惑，人在室内心已随歌聲遠去。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有時候我會看見漂泊的人兒忽隐忽現，漂泊的影兒輕輕細細就在水中央。
隻有我，
隻有影。
我看着影，
影看着我。
四周很靜。漂泊者心弦一撫，天涯就已很遠。
（圖檔源自網絡）
【作者簡介】張成磊，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山東港口工作。承蒙各編輯老師幫助，發表文章600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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