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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巷裡的濟南

作者:齊魯壹點

<b>街巷裡的濟南</b>

<b>作者 崔洪國 </b>

<b>題記:濟南街巷衆多,每一條巷子,已經過往的是唠不完的話題,講不完的故事,正在經曆的就是一座城市最本色,最純粹,最樸實,最質感的原生态畫卷。</b>

(一)

“箫鼓阗街巷,錦繡裹山川”,說到濟南,想必人們印象最深的就是千佛山,趵突泉,大明湖了。也是,合上眼睛,想一想那佛山靜院,趵突騰空,明湖翠波,即便是沒有來過,這幾個圖層疊加的美幻仙景也一定會讓你身臨其境。但是且慢,這還不是濟南自然人文風貌的全部,濟南和其他城市一樣,還有不少的老街巷呢!這些老街巷深隐在悠長的曆史和淺綠色的青苔中,它們也是泉城一道很有曆史韻味的靓麗風景。

濟南街巷衆多,剪子巷、篦子巷、縣西巷、曲水亭、建德街、佛山街、朝山街、青龍後街,無處不在的街巷,滿載了濟南說不完的風土人情,有的本色,有的華麗,有的靜谧,有的喧嚣,有的粗狂,有的婉約,如奇經八脈,縱橫交錯地刻在天下泉城豐潤的肌膚上,随了時光流淌一刻不停地脈動着。這些街巷就像一面鏡子,站在她的面前,用梳子梳一把,一绺一绺的全是斑駁和滄桑,是泉城濟南曆史煙雲的集萃。她們又是民生百态的百科全書,每一條巷子,已經過往的是唠不完的話題,講不完的故事,正在經曆的就是一座城市最本色,最純粹,最樸實,最質感的原生态畫卷。

街巷裡的濟南

平素裡,這些街巷與我們的生活一如既往地平行着,互不相擾。春華秋月夏雨冬雪和南來北往的行人匆匆的步履點綴着街巷的清幽,原住和租房的房客每天在巷子裡抒寫着酸甜苦辣的大事小情,就如約定俗成的一般,一段普通的街巷沒有什麼耀眼的光輝會在人們心中留下太多波瀾。但是這幾天,一條關于上新街的新聞上了熱搜,還是引起了無數人的矚目,“上新街片區将啟動國有土地上房屋征收,範圍東至市中區區界,西至順河高架,南至文化西路,北至泺源大街”,還标注了具體的門牌号。上新街真的要成為曆史了,是拆舊修舊,還是拆舊建新,上新街畢竟是泉城少有的完整保持原始風貌的老街巷了,那裡有萬字會舊址,有方榮翔故居,有老舍故居,有馬家老院,待到舊貌換新顔,還可否找到上新街的“老味道”。我去過幾次上新街,印象深刻,是以對這條新聞還是心中充滿了忐忑。想來想去,還是要到上新街去走一走,看一看,在那些石根青磚灰瓦白牆前留一些街巷濟南的影像。

我順着經十路從泉城公園北門站下車,前行到青年西路口,理了理淩亂的思緒,開始我的尋秘探幽。青年路東側都是原來的小區,四層小樓,方方正正的小院,一層沿街的門頭房有的賣着北京布鞋,有的開着“曹州涮羊肉”小店,進出的人很多,生意很是紅火。天高雲淡,一片一片的深藍從薄薄的雲層透出來;陽光明媚,入冬的陽光不像盛夏和深秋那樣熱烈,灑在身上溫暖舒适;風很輕柔,那些已經在春夏秋三季經曆過華彩的葉子在風中漫舞中,走過的街巷如正在牆角曬太陽的老人,甯靜安詳。

前行不遠,路東小區栅欄牆裡面一處便民修車點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位70多歲的老人正在忙碌着為一位中年婦女換自行車後輪的車胎。現在這種便民修車點也很少了,多分散在城市的老街巷口,有時找半天也難以發現。老人忙活的那會,我跟他攀談了幾句,從老人口中得知,現在一輛自行車換這麼一套前胎或後胎大約要80元左右。家裡正有一輛原來的上海“大金鹿”車子,是當年結婚時妻子家裡陪送的嫁妝,到濟南後這麼多年一直騎着,中間換過一次車胎,我問老人換一回需要多少錢,老人說那種車子結實,料貴,大約100塊錢左右,換上騎個十年八年沒啥問題。老人雖然上了歲數,但手活麻利,說話的當兒就把胎換好了,雙手一提,車子放平了,手一搖腳蹬,後輪撒歡一般飛轉着。

(二)

“上新街怎麼走”,我向一位站在街口張望的中年婦女打了個招呼,她臉上洋溢着如陽光般燦爛的微笑,“往前走,前面下去就是,很近”,一說話就能讓你感受到濟南人特有的那份真誠和熱情。上新街南連着文化西路,路口這邊就是青年西路,那邊就是上新街了。據1924年《續修曆城縣志》附“濟南成廂圖”中,街南段标注上新街,街北段标注半邊店街,上世紀八十年代,統稱為上新街。街道南高北低,落差數米,自北而南行走,有步步高升之意,故稱“上新街”。可能大家都知道了上新街要征遷更新的信,前來上新街尋舊的行人絡繹不絕,我去的那會,正有不少的遊人在街西側一座古色古香的老建築前拍着照,打着卡。那是萬字會舊址,是一組具有晚清建築風格的大型宮殿廟宇混合式建築群。整座建築完美呈現了中國傳統的建築布局工藝,前後有四進院落,沿中軸線依次為照壁、正門、前廳、正殿、辰光閣等主要建築。整組建築飛閣流丹,雕梁畫棟,氣勢恢宏。今年春天去的時候,院子裡我還進去過,這次去了門虛掩着,裡面公示牌上張貼着“謝絕參觀”的告示,路過的人們從門縫向裡張望着。

街巷裡的濟南

上新街中間是東西向的徐家花園街,特别安靜,偶有一兩輛車穿過。街兩邊的牆都塗了粉白的白漆,牆上彩繪着濟南市民公約。徐家花園街被一條條窄窄的巷子連通着。每條巷子都很幽深,巷子的兩邊是一扇一扇關着的門,有的門框上挂着“光榮人家”的牌子,想必是與這巷子有着同樣光榮的曆史。有的貼着“五福臨門”的楹聯。巷子兩邊的牆上和頂端爬滿了青藤,有的葉子貼在牆上,像踩過的腳印,有的懸在半空,在中午的陽光裡開着紅紅的酸漿果子。那些青藤互相纏繞着,紛紛攀爬到鄰居家的屋脊上。西邊一戶閉着的院子裡長了兩棵高大的榆樹和棗樹。徐家花園街北是幾幢宿舍樓,整整齊齊立着,門口的門牌号非常古樸,紫色的底子,方正的白字,“徐家花園14号”異常顯眼醒目。一樓被粉白的圍牆隔着,一株一株的黃花梨俏皮地附在牆角,向外面靜谧的街上伸展着婀娜的身姿。

我順了一條長長的巷子走了進去,有的門開着,有的門關着,有一個院落裡是一家簡易的水餃館,有十幾個快遞小哥坐在一條長凳上每人端着一個盤子,狼吞虎咽的吃着剛剛端上來的熱氣騰騰的餃子,那是他們的午餐,簡單吃過後還有不少的單子等着去送呢!那個瞬間,我想到了無數騎着快遞車在泉城街巷穿梭的快遞小哥,心中充滿了說不出的感動。沒有人打擾我的探訪,我也沒有去打擾别人的清靜,那一刻,一個人走,靜思是最惬意的事情。你想吧,冬日的暖陽陪伴者,一個城市,把她最安靜,最慈祥,最原始,最煙火的底蘊毫不保留的呈現在你的眼前,沒有車馬喧嚣,看到聽到的是一片落葉在輕柔的風中落在纏繞着的青藤上,落在幽深的巷子裡,你不忍心有絲毫的亵渎。有一片葉子附在一根電線上,晃來晃去,如一支可愛的鳥雀站在枝頭迎來送往着春夏秋冬的輪回。北邊的牆上密密麻麻貼滿了國有土地上被征收住宅房屋和産權調換房屋價格評估說明。那些祖祖輩輩住在這裡的人們真的要離開上新街了,他們心裡也會有無限的不舍和留戀,但他們相信,他們心中的上新街永遠不會消失。老濟南的風土人情,天下泉城的“範”很多就在上新街,有時間他們回來看看,上新街會以更具文化承載的儀态迎候和等着他們。

(三)

那天我特意去了方榮翔和老舍兩位先生的故居。方榮翔先生的故居曾是省平劇團的駐地。1958年方榮翔先生轉業到了濟南,住到了上新街。後來,先生根據北韓戰場發生的真實故事,與演員李師斌一起精心揣摩,對人物原型楊育才的事迹進行了整理,在上新街大院裡搭建練功棚,排出了現代平劇樣闆戲《奇襲白虎團》,紅極一時,風靡全國,在北京演出期間場場爆滿,一票難求,可以說一部戲影響了幾代人的信仰和追求。先生視演出為生命,對事業鐘愛執著,把崇德尚藝作為一生的功課,“努力追求真才學、好德行、高品位,做到德藝雙馨”,留下無數為人敬慕敬仰的佳話。他“把為觀衆演戲當成自己的天職。田間、炕頭、列車上、工廠中的房間裡,走到哪裡就把戲送到哪裡。”先生已去,故居猶在,德藝傳承,精神永存。

另一位人民藝術家老舍先生的故居深隐在南新街中間。先生故居是一處典型的北方四合院,魚鱗瓦,青磚,白牆,北方特色的門樓,上面工整的镌刻着“濟南老舍紀念館”字樣,進門的白色影壁上嵌着一個吉祥的“福”字。院子東邊西邊的廂房是兩個展廳,北邊的正北屋是書房和一間卧室。先生的生平,作品和在濟南的生活布展在東西廂房的展廳裡。院子的正中間是一株有了年歲的瑪瑙石榴樹,入冬了,鉛華落盡,樹幹也穿上了草綠色的冬裝,為來年蓄積着新生的力量。院子南面的牆上镌刻着先生的名言,“不斷的寫作才會逐漸摸到文藝創作的底”,我随手拍了幾幅,記在心裡。北屋門口正前面是先生的上半身塑像,先生臉龐清瘦,眼眶上架着一副眼鏡,眼光憂郁冷峻,正作着深邃的思考,那是一種對藝術,對人生,對生活,對生命充滿了敬畏的思考。細看,那目光又充滿了微笑和慈愛,那是先生發自内心對泉城的眷戀和溫情。

街巷裡的濟南

家國淪陷,漂泊無定,哪裡是家,在濟南,在華夏大地萬水千山的跋涉中,先生始終如一地堅守着自己的風骨和節操。先生對濟南是深懷了感情的,他自己這樣回憶:“從民國十九年七月到二十三年秋初,我整整的在濟南住過四載。在那裡,我交下了不少的朋友;無論我到何處去,那裡總有人惦念着我。在那裡,我寫成了《大明湖》,《貓城記》,《離婚》,《牛天賜傳》,在那裡,我努力地創作,快活地休息.....四年雖短,但是一氣住下來,于是事與事的聯系,人與人的交往,快樂與悲苦的代換,便顯明地在這一生裡自成一段落,深深地印劃在心中;時短情長,濟南就成了我地第二故鄉。”從先生故居出來,北面的白牆上青山碧水清泉明湖竹影的背景中是從小就一直受先生熏陶的那些話,“上帝把夏天的藝術賜給瑞士,把春天的賜給西湖,把秋和冬的全賜給了濟南”,“濟南,這是一座以泉水聞名的城市,所謂的家家泉水,戶戶垂柳便是說的美麗的泉城濟南”,“一個老城,有山有水,全在天地下曬着太陽,暖和安适地睡着,隻等春風來把它們喚醒。”當文字已然不朽,先生無須自證高潔,亦當欣慰了,也沒有人再懷疑先生在濟南人心中巍然樹立的精神坐标。

“别再徘徊沉寂的心靈,别再留戀過去的回憶,大地迎春雷,抛棄你滿腹的憂郁。缤紛的彩虹等着你,别再猶豫等待的心湖,别再沉迷過去的舊夢。暖暖的春風,走向那燦爛的天涯路。你要尋覓,亮麗的彩雲,亮麗的彩雲。”在返程的公共汽車上,一曲優美的《不必太在意》仿若約定般流淌進我的思緒,我想到了上新街,想到了南新街,想到了齊魯大學,想到了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築,想到了方榮翔,想到了老舍,想到了泉城濟南無數的街巷,想到了街巷裡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快遞小哥,想到了便民修車點那位白發老人,想到了那座憨态可掬的中古老城,想到了那兩個一直在我心中留存的的字——不朽。我們還有的是時間,盡可以走遍大美濟南的每一條街巷,在曆史的脈動中去感受天下泉城的那些“不朽”。

街巷裡的濟南

<b>崔洪國,男,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濟南市、煙台市作協會員。出版有散文集《尋找靈魂的牧場》,《膠東散文十二家·崔洪國卷》。在多家主流媒體和《中國作家網》《膠東散文年選》《黃海散文》《首都文學》等平台發表各類散文、書評近80餘篇。《與海陽最美的邂逅》入選齊魯晚報“青未了”優秀散文選讀篇目,收錄于《膠東散文年選(2021)》《清泉錄—齊魯晚報壹點号優秀作品選集》等散文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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