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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假扮總裁的妻子去接近他,被總裁告白“當我的妻子”

作者:阿塔塔妹妹

華燈,美酒,帝國酒店的頂樓正在舉辦啟晟集團的慶功酒會。

故事:假扮總裁的妻子去接近他,被總裁告白“當我的妻子”

站在頂樓電梯口的陳雪暮不自覺地心跳加快,她身上的象牙白蕾絲禮服裙襯出她清新脫俗的典雅氣質,月銀色的高跟鞋顯得她挺拔而嬌美。

此刻,頂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舞台上,閃光燈咔嚓咔嚓令人眼花缭亂。

正在緻辭的程煜森仿佛感受不到來自外界的幹擾一般,沉着地向所有人說出早就準備好的内容。

就在這一片和諧之中,忽然傳來少許雜音。

舞台上的程煜森起初還沒有注意到,直到人群自動散開,讓出一條通道。

“那不是……”

“是梁容嘉吧?”

“天呐她不是兩年前出車禍去世了嗎……”

陳雪暮停不見外界的任何聲音,她的耳膜被自己狂亂的心跳擊打。

咚咚,咚咚。

伴随着她的每一步前進,窒息感和恐懼便越來越強烈,仿佛她正在一步步走向的,是萬劫不複的黑暗深淵。

站在聚光燈之下的程煜森也逐漸看清了人群焦點的面貌。

是她?

程煜森的眼神從質疑、嘲諷,忽然一瞬轉換成了溫情與感動。

“容嘉!”

程煜森邁開大長腿,從台上快步走下,最終停在陳雪暮面前,用力地抱緊了她。

當晚的頭條被啟晟集團霸屏。

一半關于啟晟集團成功收購CR集團,一半關于啟晟集團總裁夫人梁容嘉死而複生。

全世界都在談論程煜森這個人生赢家雙喜臨門時,程煜森将陳雪暮帶離了聚光燈的包圍,将橫抱在懷裡的她扔在了帝國酒店zongtong套房裡的床上。

“你又想幹什麼?”程煜森的聲音冷漠如冰。

又?

陳雪暮怔住。

程煜森這個反應不像是見到亡妻複生該有的吧?剛剛在人前,他泫然欲泣、深情款款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見陳雪暮不說話,程煜森冷笑,“在想價格?”

陳雪暮咽了口口水。

她的确是來找程煜森開價的,但她感覺到梁容嘉死亡這件事背後還有别的隐情。

知道了上流社會的太多秘密對她沒有好處,她隻想拿到錢後迅速結束今晚所有的僞裝行動。

“你能給我50萬嗎?”陳雪暮捏着汗涔涔的拳頭答道。

50萬?胃口這麼小?

程煜森扭頭打量她,目光如同在審視一個犯人。

這時,房門外突然傳來程煜森保镖的聲音,“楊小姐,你不能進去!”

砰砰砰!

門被擂得震天響,“煜森,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程煜森看了門口一秒,忽然俯身壓向陳雪暮。

程煜森野蠻霸道的吻猝不及防地覆住了她的唇。

陳雪暮整個人都被程煜森牢牢鎖住,無法動彈。

她也壓根沒想反抗。

為了弟弟陳越的醫藥費,陳雪暮早就想通了。否則她不會按照父母定下的僞裝計劃出現在程煜森面前。

她沒有打算平白無故敲詐程煜森五十萬,她知道自己應該犧牲些什麼作為交換。而她的犧牲,對于程煜森來說,或許隻是一個做“妻子”的本分。

程煜森吻着陳雪暮。

門外,來自楊溯溪的叫嚣也一刻未停。

“程煜森!我有話跟你說你聽到了嗎!?”

外面的聲音越大,程煜森的力道也越大,似乎有意在門外的人較勁。

陳雪暮依舊沒有反抗。但她下意識地戰栗不止,看起來如同吓呆了的羊羔。

程煜森的動作驟然停了下來。他睜大水光盈動的黑眸掃過陳雪暮一眼,露出一絲狐疑。

就這樣,他結束了剛才一系列的動作,裸露着線條健美的上半身,氣勢洶洶地走去打開了房門。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有什麼話,都等我辦完正事再說。”程煜森挑釁地看着門外面色漲紅的楊溯溪。

楊溯溪一手捏住手拿包,一手指向房内,“這個人不是梁容嘉。”

“噢?”程煜森倚在門邊,手插進褲袋中,玩味地歪着頭看向楊溯溪。

楊溯溪被他看得不自在,氣急道,“梁容嘉已經死了!誰知道裡面那個女人是不是整了容,費盡心機來到你身邊的!?煜森!兩年了,你還不能走出梁容嘉的陰影嗎?”

“裡面那個女人——你說不是我太太她就不是?我太太我難道會認錯嗎?”

程煜森的一席話令楊溯溪冷靜了不少。

“煜森,你怎麼了?一個突然出現的女人,隻因為長了一張和梁容嘉一樣的面孔,你就迫不及待地和她相處?你的潔癖呢?”楊溯溪的拳頭握得太緊,以至于指甲都嵌進了掌心的肉裡。

“别人都在祝福我雙喜臨門,為什麼楊小姐你卻咄咄逼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懷疑容嘉呢?”程煜森慵懶地打了個呵欠,同時側身回頭對房中輕柔地喊了句,“嘉兒,你過來一下。”

聽到程煜森的召喚,陳雪暮又是一個哆嗦。她剛剛從衣不蔽體的尴尬中回過神,鑽進了被子裡,現在他卻叫她出去……

定了定神的陳雪暮從敞開的衣櫃中迅速拿了件浴袍套在身上,戰戰兢兢地走向房門口。

見到來人穿着浴袍,楊溯溪的臉色瞬間變成灰白。

楊溯溪本以為程煜森剛剛那樣說,隻不過是為了氣她。可穿睡袍出現的陳雪暮,以及她脖頸上若隐若現的吻痕都如同針刺,齊齊紮向楊溯溪。

楊溯溪的反應似乎讓程煜森更興奮了。他側過身,向陳雪暮攤開手掌,示意她牽住。

陳雪暮咬咬牙将手遞了上去,卻沒想到就在觸及他指尖那刻,她整個人如同被神秘力量吸向前方一般,還沒來得及看清一切動作,人已經靠在了程煜森裸露的懷裡,嘴唇吻上了他充滿陽剛氣息的皮膚。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攪你們了,你們繼續。”楊溯溪眼眶泛紅,帶着恨意轉身離開。

陳雪暮望着對方離去的背影,隻覺得那背影形如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

她曾認真背下來的資料裡,有一部分就是關于楊溯溪的介紹。

楊溯溪是程煜森的發小,外界傳言說她是程煜森的第一任女友。

可是他們兩人都沒有承認過這件事,一直宣稱隻是彼此的好友。楊溯溪現在已經嫁為人婦,老公劉重家财萬貫,二人共同育有一女。

陳雪暮甩甩頭,想把這些都忘去。

拿到錢之後,這些人和事就跟你沒有關系了,别太入戲。

“别再讓任何人打擾我。”程煜森仍然摟着陳雪暮,他冷冷地對門外的保镖吩咐道,随後再次将陳雪暮打橫抱起。

這一次,他将她輕輕放進了浴缸。

陳雪暮的身體又變得僵硬起來。

“你以前喜歡一個人洗澡,是以我就不陪了。”程煜森說完便關上了浴室門。

陳雪暮揪住睡袍。

是她想多了嗎?為什麼她覺得程煜森剛剛是在教她怎麼扮演梁容嘉?

走出浴室的程煜森彎腰撿起被剛剛如狼似虎的他扔在地上的蕾絲禮服,從上邊撚起兩根細軟的深棕色頭發,随後用紙巾包起,走出房間,交給門口的保镖。

“拿去查DNA。”

“是,少爺。”

關上門,程煜森走到落地窗邊,盤腿坐在了地上。

他靜靜地看着窗外,耳朵卻時刻關注着浴室裡的動靜。

她不是梁容嘉,他的身體這樣告訴他。

從前,梁容嘉為了爬上他的床,什麼手段都用過,其中不乏灌酒下藥等爛招。可他即便意識模糊,隻要一觸碰到梁容嘉的身體,他便本能地反胃嘔吐。

他和梁容嘉婚後兩年從未同床共枕,更妄談夫妻生活。

對于自己的潔癖,程煜森不想過多解釋,為了讓梁容嘉死心,他甚至說出過自己喜歡男人這種狠話。

曾經有一度,程煜森自己都以為自己的性取向異于常人。

可是他剛剛卻是那樣的想占有浴室裡那個女人。這不僅因為他想借機報複楊溯溪的心在作祟——還有别的什麼原因。

難道他程煜森的潔癖唯獨在面對她時,不藥而愈?

陳雪暮洗完澡出來前,程煜森已經從隔壁房間洗完回來,并換好睡袍已經躺上了床。

站在床邊的陳雪暮忽然有些無助。為了讓這場角色扮演的遊戲天衣無縫,她剛剛還反複在心中練習了所有的說辭,準備了一肚子話想跟程煜森說,可沒有想到他竟然安穩地睡着了。

久别重逢,他難道沒有話跟妻子說嗎?

他難道不好奇她經曆了什麼才會“死而複生”的嗎?

他難道不想知道這兩年來,“她”究竟怎麼過來的嗎?

陳雪暮怔在原地。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偏離了原來的計劃。

她該怎麼辦?她還能不能順利拿到50萬救陳越的命?

次日清晨,程煜森在一陣陌生的香氣中蘇醒。

他睜開眼時,發現香氣來源于睡在他臂彎中的女人。

她應該還沒醒,睡夢中不知道出現了什麼,以至于她細彎的柳眉微微蹙緊。

程煜森打量了她一會兒。從她姣好的面容上,他根本看不出她與梁容嘉的差別。

但她們絕對不是同一個人。

程煜森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床,并将卧室門關上。洗漱完畢後讓手下人送來了他的衣物、電腦和早餐。

“少爺,梁亞博先生和太太說想見一見女兒。”男助理阿諾恭敬地向程煜森彙報。

程煜森端着咖啡輕輕喝了一口,眼睛一刻不離電腦螢幕,“發現搖錢樹複生了,他們又坐不住了?”

他頓了頓,邪笑着吩咐道,“那就約他們在二十層的旋轉餐廳吃飯。”

阿諾剛準備走,又被程煜森叫住。

“給少奶奶也準備幾套新衣服送來。越快越好。”

陳雪暮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而卧室門是敞開的。

她已經盡可能地放輕了動作,可坐在客廳裡的程煜森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一切。

“衣櫃裡選一套衣服換上。動作要快,爸爸媽媽已經快到樓下了,他們等不及要見你。”

程煜森的父母都在外國度假,這一點陳雪暮是知道的。

那麼程煜森指的爸爸媽媽,隻可能是梁容嘉的父母。

但她一個冒牌貨怎麼敢出現在看着梁容嘉長大、對她再熟悉不過的人面前?!

“給你十分鐘,十分鐘之内換不好的話——”程煜森提高音量對卧室裡的人說道,“我親自來幫你換。”

卧室裡終于傳來衣架晃動的細微聲響。

過一會兒,換上一身小黑裙的陳雪暮從卧室裡走出。

坐在沙發上的程煜森擡眼掃了掃,頗感滿意,繼而又回過頭繼續看電腦螢幕。

“昨晚睡得好嗎?”陳雪暮緩步走到沙發邊,若無其事地問道。

程煜森的嘴角浮出一抹難以言喻的笑,電腦螢幕上的光投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讓他更顯俊朗英氣,“還不錯。”

“少爺,梁先生夫婦到了。”阿諾敲了敲門後,進來彙報。

“走吧,去見爸媽。”程煜森合上電腦,順手把它交給阿諾,随後牽起陳雪暮的右手往外走。

一路上,陳雪暮拼命回憶關于梁家父母的所有資訊,但她還是止不住的緊張。

她掌心滲出的汗珠惹得程煜森笑起來,“很熱嗎?”

他的笑容更令她膽寒。外界都說程煜森是商界的冷臉魔王,但陳雪暮一日之間見過他太多次笑容。

所有的反常似乎都是危險的辨別。

“嘉兒!”一個衣着雍容的中年女人老遠就認出了陳雪暮,她聲音顫顫地喊了一句,完全不在意餐廳裡其它人異樣的眼光。

想必這位就是梁容嘉的母親葉雅美了。

程煜森牽着陳雪暮徑直走過去坐下,卻沒有讓陳雪暮挨着葉雅美而坐,反倒是選擇了坐在他們對面。

“爸,媽,嘉兒失憶了。”程煜森面不改色地對梁家二老說道。

對面的兩人皆是一驚,陳雪暮強忍住緊張和害怕,表面上仍舊一副風平浪靜、夫唱婦随的姿态,可内心的情緒卻是翻滾難平。

“嘉兒這兩年受了很多苦,具體的細節以後再慢慢跟你們說吧。總之,嘉兒回來了就好。”程煜森一個人演完了所有的戲份,然後認認真真地點餐。

如今的梁氏集團還需要依賴啟晟集團而生存,梁亞博本來正愁沒有辦法捆綁住程煜森,現在親眼見到女兒,又聽到程煜森這樣說,早已沒有什麼要擔心的。

隻要梁容嘉還活着,隻要她和程煜森一日還是夫妻,梁亞博便可以高枕無憂。

“那……嘉兒還記得媽媽嗎?”葉雅美眼圈紅紅地問道。

陳雪暮被葉雅美的眼神所感動,正想着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來撫慰一顆受傷的母親的心。

可程煜森一句話便終止了飯桌上所有人的其它念想。

“媽,你别急。嘉兒誰都不記得,現在隻記得我。”程煜森點好餐後,将點餐用的IPAD交給助理,接着拉住陳雪暮的一隻手,向對面二老保證,“不過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讓嘉兒恢複記憶的。”

陳雪暮第一次深切體會到什麼叫做“伴君如伴虎”。

她的心宛若沉入深海,無助和恐懼讓她的指尖變得冰涼。

借着上洗手間的理由,陳雪暮暫時離開那一張氣氛詭異的餐桌。

她強迫自己保持理智,她意識到必須快速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她不知道程煜森想幹什麼,但她不能就這樣白白把自己搭上去。弟弟的手術需要等到資金才能開始,他的命握在她手裡!

确認沒有人跟蹤後,陳雪暮拼命地向前跑。

就在她即将跑出帝國大廈時,一個黑衣男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梁容嘉小姐?”男人似笑非笑,高大的身影步步逼近。

陳雪暮正欲喊保安,男人卻忽然從正面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陳雪暮來不及思考發生了什麼事,一陣刺鼻的氣息撲面而來——男人西裝上塗有的某種藥物讓她很快失去了意識。

陳雪暮遇襲的事第一時間傳入程煜森的耳中。他冷靜地咀嚼并吞咽完口裡的食物,放下刀叉,對梁氏夫婦說道,“嘉兒身體不舒服,我派人送她上樓休息了。爸,媽,你們慢慢吃。等嘉兒情況轉好之後,我再帶她來見你們。”

言下之意是讓梁亞博不要再主動找上門。

梁亞博心領神會,忙道,“那……煜森,我們嘉兒就拜托你了!”

“嗯。”

程煜森轉過身,步伐如風地走出餐廳,同時沉下面色,語調冷冽地問阿諾,“什麼人幹的?”

“目前還不知道。”

“她人在哪?”

“目前還在酒店。”阿諾答完不敢去看程煜森的表情,匆匆給守在監控室的同僚打了個電話後,才繼續彙報,“已經查到了,在1415房間。”

程煜森面色陰鸷地來到帝國酒店的14層,1415房門已被打開。

先前弄暈陳雪暮的男子被保镖押住,跪在地上。程煜森冷眼一瞥,見對方身上衣裝尚且整潔,正欲問話,然而浴室裡傳出的低吟聲卻讓他憤怒。

程煜森推開門走了進去。兩秒之後,浴室内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以及程煜森冷峻的指令。

“你們都出去。”

程煜森如同鬼魅般又從浴室中走了出來,盯着要被押走的男人,沉聲道,“把他的眼角膜捐了。”

“程先生饒命啊!這些都是楊溯溪讓我幹的!我是被逼的啊……”

房門被從外面關上,隔絕了男人的求救聲。

……

帝國酒店三樓的咖啡廳裡,楊溯溪闆着臉和阿諾對峙。

“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楊小姐聽不懂沒關系。”阿諾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少爺讓我通知您,這種事不會有下一次。如果硬要有下一次,也是發生在你身上。”

楊溯溪氣得擡手指着阿諾,猩紅的指甲隔空直戳阿諾的鼻尖,“你少在這裡給我狐假虎威!徐諾,當年要不是我推薦,你憑什麼當上程煜森的助理?又憑什麼成為他私助團的首席!?你這條忘恩負義的狗!”

面對難聽的辱罵,阿諾依舊平靜,“憑什麼?憑我知道察言觀色,憑我知道審時度勢,憑我知道就算有人狐假虎威,也是因為他背後真的有老虎。”

“你給我閉嘴!”楊溯溪失态大吼。

阿諾憐憫地看着她,“既然你要跟我提當年,那我就念在當年舊情的份上奉勸你一句。少爺和少奶奶的事你一個外人不該插手。楊溯溪,适可而止吧,你在少爺眼裡已經沒有那麼重的分量……”

啪!

一記耳光打斷了阿諾後面的話。

他毫無表情地擺正頭,客氣地對楊溯溪說了一句“楊小姐再見”,随即帶着保镖離開了咖啡廳,徒留情緒失控的楊溯溪在原地泣不成聲。

走出咖啡廳的阿諾接過保镖遞上的熱毛巾,邊按壓住被打過的一邊臉頰,邊給程煜森發短信。

「少爺,已确認楊溯溪就是幕後主使。」

程煜森現在沒有心情看手機。

他望着偎在他懷中,淺睡過去的嬌小女人,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浴缸的水中似乎還殘存着一絲紅色。

他沒有想到。

陳雪暮蘇醒時,人已經到了程煜森的豪宅。

陽台上的玻璃門半開着,夜風将淺灰色的窗簾吹得微微揚起,空氣裡氤氲着某種植物的芬芳。

陳雪暮抱着被子緩緩坐起,驚恐地打量着周圍陌生的環境,同時感受到四肢百骸傳來的疼痛。

牆上挂鐘的時針指向了數字6,陳雪暮意識到自己可能昏睡了大半日。

她緊咬唇瓣,忍痛走下床。

房間裡陡然多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主人,您醒啦。”一個通體粉白、臉上用簡筆畫勾勒出眼睛嘴巴、身體如同一段段藕節、聲音清甜的人形機器人緩緩滑向陳雪暮。

這種高科技的東西,陳雪暮隻在電影裡見過,一時間頗感震撼。

“你叫誰主人?”陳雪暮試探性地問。

“您是主人,”白色機器人伸手指了指陳雪暮,随後反手指向自己,“我是您的AI,我叫糯米。主人你餓嗎?想吃什麼東西?”

說着,糯米将自己白胖的手慢慢伸到陳雪暮面前,“隻要主人輸入指紋,我就可以為主人辦任何事。”

指紋……

陳雪暮對糯米的興趣瞬間跌至谷底,“我不用你辦任何事。”

她四處張望,目光最後落在房間裡的電話上。

陳雪暮已經離開C市兩天了,她很想知道陳越的病情有沒有惡化,想知道他此刻心情好不好……

陳雪暮撥通了自己的手機号碼,心情焦急地等待那頭的回應。

“喂?”陳秋明松懶的聲音響起。

“是我……”陳雪暮一手握住聽筒,一手掩住唇,壓低了聲音說道,“爸爸,我是雪暮……”

電話那頭,陳秋明趕緊丢下了手裡的牌,從煙霧缭繞的棋牌室跑出來,嘴裡的語氣由剛才的滿不在乎瞬間轉變為焦急,“雪暮啊!你在哪呀?你怎麼一去兩天連個音訊都沒有呢?好在我和你媽媽看到了新聞。你是不是已經把程煜森騙過去了?錢呢?錢到手了沒?”

陳雪暮眼圈泛紅,“對不起爸爸,我還沒有……”

“你弟弟等着你救命啊,你心裡到底有沒有這個弟弟,有沒有這個家呀……哎喲我的命怎麼那麼苦啊……”陳秋明坐在小巷子裡,流不出淚地幹嚎起來。

陳雪暮心痛如絞,一個勁兒地跟陳秋明說對不起。

末了,她狠下決心,向陳秋明保證道,“我今天之内一定把錢彙進爸爸你的賬戶!”

“啊?雪暮你真的能做到嗎?那你自己要小心點啊!我去看你弟弟了,他好像又不舒服了!”陳秋明草草叮囑完便挂了電話。

陳雪暮用手背擦去模糊了視線的淚,扭頭問糯米,“程煜森在哪?”

“程先生去工作了。程先生說晚上會接你去吃飯。”

陳雪暮沉下心,“糯米,你給程煜森打電話,我有急事要找他。”

“程先生工作的時候不能打擾他。否則他會派人把我拆了。”糯米有闆有眼地答道。

“那你把他的電話号碼告訴我,我自己打。”陳雪暮依舊堅持。

忽然,卧室門被人從外打開。

穿着一件簡約白襯衫的程煜森抱着筆記本電腦走進,戲谑地看着陳雪暮,“想我了?”

程煜森的目光幽深複雜,像是重新認識了陳雪暮一般。

陳雪暮聯想起自己周身的酸痛,以及身上所穿的從未見過的睡衣,她基本上猜想到今天白天發生過什麼事……

既然如此……

陳雪暮的語氣異常堅定,眼神中透出一種視死如歸的決絕。

“給我50萬。”

“你這個女人——”程煜森走到床邊坐下,“怎麼一醒來就要錢?”

陳雪暮皺眉,不悅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了?”

演得還挺像。

程煜森聳聳肩,将自己的手機解鎖後遞給陳雪暮,“把帳号發給阿諾,讓他去辦。”

陳雪暮遲疑一刻,終于接過手機将陳秋明的銀行賬戶發了出去。

不到半分鐘,阿諾便打回電話報告。程煜森按下免提,讓陳雪暮也可以聽到。

“少爺,事情辦好了。”

程煜森挂斷電話,似笑非笑地看向陳雪暮,“你要不要打電話給他,讓他确認一下?”

從始至終,程煜森除了按接聽鍵和免提鍵之外,沒有再碰過手機一下。可他卻知道陳雪暮這筆帳轉給了别人……

陳雪暮安慰自己不要多想,随後又拿起床頭的座機電話打給陳秋明。

“是我。”陳雪暮不敢多說一個字。

陳秋明這次一下就認出她的聲音,“雪暮你真是太能幹了啊!有了這100萬,小越的病就有救了啊!”

“你說多少?”

陳雪暮正要跟陳秋明确認具體的金額數字,電話線卻被不知何時湊過來的程煜森幹脆地拔掉。

“起來吧,帶你去吃飯。”程煜森的淺笑讓陳雪暮心裡發毛。

陳雪暮忽然抖如篩糠。

她的腦海中閃過陳越的笑臉,天真明媚的少年容顔讓她沉入深海的心稍微得到一絲慰藉和勇氣。

隻要小越能好起來……

“晚上要跟重要的人吃飯,衣服得認真挑。”程煜森牽起陳雪暮的手,帶她向衣帽間走。

這間卧室緊接着一個偌大的衣帽間,琳琅滿目的名牌衣物将此處擺得滿滿當當。

陳雪暮能認出其中少數品牌,可光是她能認出來的品牌就足以令她心驚膽寒。

“你以前最喜歡白色,今晚還是穿白色吧。”程煜森從衆多衣裙中挑出一件,拿到陳雪暮面前,“快點換好,我在外面等你。”

“嗯。”陳雪暮木着臉應答。

就在這時,糯米忽然移動過來,“程先生你記錯了,主人最喜歡的是黑色。”

陳雪暮的心重重一跳。

程煜森卻是不慌不忙,“糯米你不提醒我我都該忘了。你過來。”

房間裡鴉雀無聲,糯米似乎被人類的一種叫做“恐懼”的情緒絆住了腳。

陳雪暮捏緊手裡的白裙,屏息凝神看向程煜森的側影。

究竟要多可怕,才會連AI機器人都怕他怕成這樣。

“程先生,陽台髒了……我去掃陽台。”

“三、二……”程煜森倒數道。

糯米踏着腳下兩個輪子快速移動了過來。

“我要更換一下你主人的指紋。”程煜森熟練地打開了糯米的胸口部位,調出一個巴掌大小、散發幽藍光芒的觸摸屏。

“過來。”程煜森向陳雪暮發号施令,“把指紋錄進去。”

四目相對的瞬間,陳雪暮從程煜森的眼中讀到了包容和寵愛,可她不相信。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對陳雪暮來說都太奇怪,她本來還想再找機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糯米剛剛說的話,以及它的退縮畏懼感染了她。她心裡有個小人在呐喊:程煜森已經知道了!他知道你是個騙子!

程煜森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靠他越近,她就越危險!

一個沖動的念頭占據了陳雪暮的理智——她已經拿到了錢,她要向程煜森坦白,她要主動結束這場恐怖的遊戲!

“程煜森,我不是梁容嘉。對不起,我欺騙了你。”陳雪暮死死拽住胸前還未來得及換上的白裙,仿佛那是一根救命稻草。

程煜森涼涼一笑,“喔?那你是誰?”

陳雪暮的呼吸不受控制地變得急促。

她不能說出自己的真實姓名,她不能牽連還在上學的陳越。如果程煜森以欺詐的名義将她告上法庭,今後,陳越很有可能會一直生活在她的陰影下……

“我不能告訴你。”陳雪暮感覺自己快要窒息。

像程煜森這種高高在上的豪門少爺,最讨厭的莫過于被人欺騙,被人設計,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吧?

“對不起。你恨我、嫌棄我、讨厭我,都沒關系,隻要你開心。或者讓我做點什麼,讓我能夠償還這100萬……”陳雪暮越說越小聲,因為這房間裡實在太安靜了。

程煜森面無表情地注視着陳雪暮,将她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償還什麼?我給我太太100萬零花錢,有什麼不對?”

“可我不是你太太!你跟梁家的爸爸媽媽說我失憶了,是因為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是梁容嘉,不是嗎?”壓抑的氣氛讓陳雪暮變得有些急迫和煩躁。

“你就是梁容嘉。”程煜森忽然沉下臉色,斬釘截鐵地說,“就算你和以前不同,你還是梁容嘉。”

陳雪暮猶豫,腦子飛快地運轉着。

他原來真的那麼深愛他的太太嗎?為她守身如玉兩年,不沾不碰任何女人,現在還自欺欺人地認定她就是梁容嘉……

可他越是愛她,她就越覺得自己沒有資格繼續頂着梁容嘉的身份生活。這一切都是屬于梁容嘉的,她不能再繼續竊取一名逝者的任何東西。

“程煜森,你……”

“剛剛誰說可以做點什麼償還100萬來着?是我聽錯?”程煜森冷眼盯着陳雪暮。

見她這種反應,程煜森臉上褪去寒霜,又一次向陳雪暮攤開溫暖的掌心,“好了,嘉兒,過來摁指紋。”

鬼使神差地,陳雪暮走向程煜森,并聽話地将指紋印在糯米的胸前。

程煜森從背後柔柔地環住陳雪暮的腰,他身上淡雅的雪松香氣萦繞在她的鼻息間。

“你是梁容嘉,也不是梁容嘉。關于你過去的一切資訊,我唾手可得,可是我不在乎。”程煜森低啞的嗓音形如魔咒,讓陳雪暮不敢動彈也不敢多想,隻能專注精神聽他說話,“你将頂着這個名字繼續生活,但我要你原封不動地做自己,你能做到嗎?”

陳雪暮歎息。

事到如今,她難道還有退路嗎。

“我……盡力。”

“盡力而已?”

陳雪暮咬牙,“一定辦到。”

程煜森吻住她耳後的頭發,笑容迷人而邪魅。

女人,你和魔鬼簽訂了一個契約啊。

*

“我最煩她了!不是說好七點到嗎?!每次都好像自己是多了不起的人一樣,要别人等那麼久!”程氏老宅的花園裡,程思甯一邊拿園藝剪刀對着面前虛無的空氣咔咔咔一通亂剪。

與她同坐在秋千藤椅上,一身貴婦人打扮的林杏兒擡手摁住程思甯,“我的小寶貝,你脾氣越來越差了,這樣對健康可不好。”

“媽,我說過了,梁容嘉克我!你看她一回來我就控制不住我的脾氣!”程思甯甩手扔了園藝剪,旁邊心驚膽顫的傭人趕緊撿起來收好。

林杏兒摸摸程思甯的後背,悄聲道,“誰知道這次回來的是人是鬼。”

程思甯眉心一跳,“媽,大晚上的你說這個幹嘛……”

“我是說,這個梁容嘉,不一定真的是梁容嘉。”林杏兒拉住女兒的手,耐心撫慰道,“是真是假,你等會兒試試不就知道了?”

聽母親這樣說,程思甯忽然抖擻了精神,等待的心情也不那麼焦躁煩悶了。

見到女兒喜笑顔開,林杏兒又補充安慰道,“他們這麼晚還沒來,也不一定是因為那個小妖精,說不定是你哥哥太忙,有事耽誤了。”

一提到程煜森,程思甯的心情就更好。

她前段時間跟着程振偉和林杏兒在北歐度假,算一算有兩個月沒見過程煜森了。她從小就很依戀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盡管程煜森對她永遠都不冷不熱。

兩人正說着,一輛黑色的蘭博基尼從遠處駛來,最後停進了程氏老宅的車庫。

“哥哥!”程思甯歡欣鼓舞地跳起來去迎接。

一襲潔白雪紡裙的陳雪暮如豢養已久、乖巧依人的金絲雀般,親昵地挽着程煜森的手臂出現。

闊别兩年,再見到梁容嘉這張面孔時,程思甯還是很吃驚的。

她竟然一點也沒有變,甚至相比起從前還更青澀水靈了些。

林杏兒精明老練的眼神隐藏在了程思甯背後。她習慣性地用拇指指腹緩緩摩擦着食指上戴的鴿子蛋,如同毒蛇窺伺獵物一般,無聲地吐着豔紅的信子。

“容嘉!”林杏兒越過呆住的程思甯,走到陳雪暮面前,深情地擁抱了她,“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奇迹!”

早在林杏兒張開雙臂時,陳雪暮就下意識從程煜森臂彎裡抽回自己的手臂,客氣禮貌地回抱了林杏兒。

林杏兒是程煜森的後媽,程煜森8歲那年,她嫁入程家,後來陸續生下女兒程思甯和兒子程卓恩。

據陳雪暮掌握的資料顯示,林杏兒是一個手腕極強的時尚圈大咖。但對于她私底下的性格和為人,陳雪暮還一無所知。

她悄悄側頭去看程煜森,希望身邊的男人能給她一點提示,然而程煜森卻被程思甯挽着走了。

“容嘉,跟杏姨說說,這兩年你去了哪裡?做了什麼?為什麼現在才回來?”林杏兒說這話時,雙眼如鈎地遊走在陳雪暮面龐上。

陳雪暮抿了抿唇,面露難色,“對不起,我失憶了……”

失憶?真是完美的借口。

林杏兒顯出心疼之色,“不怪你,是杏姨太着急了,隻要你回到煜森身邊了就好,其它的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林杏兒擁着陳雪暮走進别墅裡邊。

别墅客廳裡站着四個衣着統一的傭人,寬大的沙發上唯有一個穿着睡衣的男孩,他手中正握着某款限量版的PSP。

“卓恩,怎麼這麼沒禮貌?見到哥哥嫂子來了也不打招呼嗎?”林杏兒對着睡衣男孩嗔怒道。

“哥哥好,嫂子好。”程卓恩眼睛一刻不曾離開過掌機螢幕,隻騰出一隻手對來人方向揮了揮。

林杏兒丢下陳雪暮,催趕程卓恩去樓上換衣服。

在這種連空氣裡都是昂貴味道的别墅中,陳雪暮忽然有些手足無措。

“我先帶你去看奶奶。”程煜森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出現,他握住陳雪暮的手,牽着她往二樓走。

别墅裡透如明鏡的地磚、亮如白晝的燈光都讓陳雪暮覺得渾身不自在,唯一讓她有真實感的就是程煜森的手掌。

她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程奶奶房門口的,回過神時,隻見一名精幹的白發老婦人正在打量自己。

“叫奶奶。”程煜森提醒道。

陳雪暮聽話乖巧地喊了一聲。

“我在新聞裡看到了。”程奶奶表情淡淡,她放下手裡花紋精美的瓷杯,對程煜森說道,“死而複生嘛。媒體寫得很有趣,你看過了嗎?”

程煜森的手掌在陳雪暮後腰處輕輕一推,帶着她一同進了程奶奶的房間,“我看過了,他們想象力那麼豐富,不當科幻小說家而當記者實在是太屈才。”

“那你把真相跟奶奶說說?”

程煜森正欲開口,林杏兒悄然出現在了房門口,“煜森,你大哥到了,你跟我一起去接他吧。”

“好啊。”程煜森松開握住陳雪暮的手,笑眼彎彎地看向她,“你陪奶奶聊。”

陳雪暮的心當即咯噔響了下。

程煜森剛走,坐在輪椅上的程奶奶就側臉對身後的傭人說,“你先出去。”

傭人離開前,将房門關了起來,陳雪暮本來就不平穩的呼吸變得更加急促。

“你是誰?”程老太太一動不動地盯住陳雪暮。

陳雪暮強迫自己輕輕一笑,“奶奶,雖然我失憶了,但我還知道自己叫梁容嘉。”

“你不是梁容嘉。”程老太太胸有成竹,“梁容嘉見到我會害怕的。”

陳雪暮不知如何接話。

奶奶到底是希望别人怕她,還是不希望别人怕她?

程老太太推着輪椅往前,直到輪椅的踏闆碰上了陳雪暮的小腿骨,“你知道為什麼梁容嘉怕我嗎?”

陳雪暮木然搖頭。

程老太太毫無預兆地掀開自己腿上蓋的毯子,露出淺米色的家居褲。褲腿之下粗細不勻的兩條大腿瞬間展示在陳雪暮面前。

原先陪陳越住院時,陳雪暮見過有些年邁的老人會出現肌肉萎縮的症狀,是以并沒有被吓住。

“會疼嗎?”陳雪暮認真地發問。

程老太太眼神犀利地定定地看了她好幾秒後,忽然掐住陳雪暮的右手手腕,将她的手掌強硬翻來轉去,仔仔細細地看,似乎在尋找什麼痕迹。

陳雪暮唯恐被程奶奶看出破綻,急忙縮回了手。

“你真的不是梁容嘉啊。”程奶奶驚訝地看着陳雪暮,說出自己的結論。

她的眼睛周圍滿布深深淺淺的皺紋,可是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如同十五的明月。

“我這條腿,就是梁容嘉給弄沒的。”程奶奶将目光轉到窗外,“我知道這件事之後,拿刀要殺她,結果被她跑掉了,我隻在她的手掌外側割開了一條2厘米的口子。”

說到這裡,程奶奶擡起自己的右手掌,在自己的手掌上比劃了一下傷口的位置。

“對不起,奶奶。我以前做錯了事。”陳雪暮膽戰心驚地低頭認錯。

“我還沒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程奶奶生氣地拍了拍輪椅扶手。

一樓客廳中,一名和程煜森身高相仿,但擁有着淺棕發色的男人正與程煜森并肩從大門走入。

他是程展羽,程老爺子的長孫。程老爺子原有兩個兒子,長子程振雄,次子程振偉。可惜早年間,程振雄與其妻子在國外考察新項目時不幸遭遇空難,留下獨子程展羽。

年幼喪失雙親的程展羽一度性格孤僻陰鸷,但這些年由程老爺子親自調教,逐漸變得開朗外向起來。

程展羽一邊将手裡的禮物交給傭人,一邊問程煜森,“沒帶容嘉回來?”

“她在樓上陪奶奶說話。”程煜森說着擡頭瞄了一眼。

程展羽略感吃驚。

奶奶是程家人中最讨厭梁容嘉的人,兩三年前,程展羽在國外時還聽說奶奶曾經對梁容嘉揮刀相向,怎麼過了兩年時間,奶奶就能接受她了?難道時間真的可以治愈一切傷口?

見到程展羽和程煜森兄弟倆還站着,林杏兒一面準備親自去催促換衣服換了半天還沒出來的程卓恩,一面拉着程思甯招呼哥哥們。

“展羽哥哥和哥哥你們先坐吧,”程思甯乖巧地安排着,“爺爺和爸爸很快就回來啦。”

“我們思甯從國外回來之後更有氣質了啊。”程展羽笑容滿面地誇贊程思甯。

程思甯口中說着“謝謝展羽哥哥”,眼睛卻止不住地往程煜森身上看。

我哥怎麼不知道誇誇我!

程展羽不僅誇程思甯,還從口袋中摸出一個深藍色的絲絨珠寶盒,交到程思甯手上,“思甯看看喜歡嗎?”

程思甯眼睛亮亮地打開珠寶盒,見到其内款式活潑新穎的白銀手鍊,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

“謝謝展羽哥哥!”

“跟哥哥還這麼客氣啊?對了,爺爺和二叔是一起去了哪?”程展羽輕輕摸摸程思甯的額發,笑着問道。

“他們去釣魚啦。哼,早不去晚不去,偏要挑着家宴這天去。”程思甯微微撅嘴。

說曹操曹操到,程思甯話音剛落,程老爺子和程振偉就走進了别墅。

“诶喲喲,我的小孫女正在發我這個老頭子的脾氣呢。”程老爺子摘下頭頂的漁夫帽,步伐穩健地走向客廳裡正在交談的三名晚輩。

緊随其後的程振偉掃視四周,沒有見到程老太太的身影,便問自家女兒,“思甯,你還不去接奶奶下來吃飯?”

恰巧林杏兒與程卓恩剛從房間出來,林杏兒便接話說:“還是我去吧。”

“來了。”二樓走廊上,忽然傳來程老太太的聲音。

衆人擡頭看去,除程煜森外,其他人眼中逐一閃過詫色。

轉載自公衆号“超儒文苑”(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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