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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體制内的工作,我決定零基礎入行女保镖

作者:小江湖是大世界
離開體制内的工作,我決定零基礎入行女保镖

訓練了一個月後,“感覺整條街的人都打不過我你知道嗎?”

早上8點,杭州漢鼎國際樓下,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空地上。保镖馮钰潔穿着全套西裝,腰間别着對講機,環顧四周後對着耳麥低聲說了句“安全”,接着打開車門,一邊護送VIP(雇主)前進,一邊警惕地觀察周圍的環境。

一名“歹徒”迎面竄出,躬着上身,亮出匕首沖向VIP。幾乎在同一時刻,馮钰潔一把将VIP拉到身後,另一隻手做出阻止姿勢,身子慢慢後撤,直到另一位保镖帶着VIP安全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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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模拟任務中,馮钰潔扮演阻擋歹徒、掩護VIP的角色

這是天尊保镖公司的一場模拟訓練。35天後,一場考核将直接決定他們能否入職這家公司。教官是一位壯實的黑人男性,來自喀麥隆,做過本國總統的安保工作。他給自己取了個中文名——成龍,有時學員們也叫他“龍哥”。

龍哥中文說得極好,他厲聲訓斥一個眼神不夠兇惡的男學員:“你眼睛為什麼往下瞟?需要做手術嗎?”在他看來,淩厲的眼神才能吓退敵人。

他叫來馮钰潔給新學員做示範。隻見馮钰潔站得筆直,微微側過臉,眼神肅殺,一副方圓五米不得近身的樣子,作為隊列裡唯一的女性,尤為顯眼。

保镖是個全能工作

“對于一位合格的保镖來說,能一個人打幾個并不重要。”

第一次聽說這話時,馮钰潔還是浙江電視台一名攝影記者。去年年初,台裡一個頻道要做一個“保镖公司”的選題,她覺得新奇,自發要跟去看看。

在一間有兩面落地窗的辦公室裡,她見到了老闆王海春。王海春梳着整齊的背頭,金色的LV皮帶扣十分顯眼。2002年,他入職了北京一家保镖公司,參與保護過不少國内外要員。聊天時,王海春反複提及自己的“武俠夢”:偶像是李連傑,最喜歡的電影是1994年的老片《中南海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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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們野外拉練,前面是防彈車

電影開頭那一幕讓他記憶深刻:槍手出現,一衆保镖為了保護正在遊泳的雇主,齊刷刷地脫下外套,跳入水中。密密麻麻的黑西裝鋪滿了水面,讓子彈有限的來犯者無計可施。

這是保镖業界教科書式的一幕,它開宗明義地點出了保镖工作的實際重點——盡可能在不發生正面沖突的情況下,保護雇主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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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出任務中的王海春

國家正式允許民營企業提供安保服務之後,王海春先在香港成立了“天尊”,2014年,又把保镖公司開到了杭州。麾下的40多個保镖大多來自軍隊和武校,男女兼收,對外形沒有硬性要求,但偶爾也有雇主指明“不要比自己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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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拟訓練中的新學員隊列

除了明星、政要外,王海春的長期客戶大多是江浙本地的企業老闆們。他們請保镖,通常要求單槍匹馬,長期随同——你不僅是保镖,可能還是他的司機、商務助理甚至是秘書。

出镖時,保镖們通常租住在雇主家附近,24小時待命。從一日三餐、出行備車,到談生意時端茶倒水、會議記錄,保镖們要事無巨細地照顧雇主的生活。與此同時,必須謹小慎微,滴水不漏,把控人員出入、食物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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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遇歹徒的瞬間要求保镖做出迅疾反應

也是由于深度介入私人生活的緣故,女保镖往往更受女雇主歡迎——相較而言,她們心思更缜密、隐蔽性更強,也更懂得照顧别人。

在保镖行業中,女性數量僅占1/10,因為稀缺,女保镖的特殊性常常被媒體放大。但王海春坦言,招聘天生麗質的女保镖也有一定的炒作因素——“帶得出去”的同時,讓保镖們熟悉富人的生活方式才是重點。

他親自設定了“10個大項、43個小項”的課程,其中10大項包括專業技能、形體力量、工作狀态、應急處置、格鬥技能、通訊地圖、風險把控、法律、車輛和醫療。“能打”隻占了其中2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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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危險時,用自己的身體将VIP與危險隔離開是保镖下意識的反應

就如業内一句老話:“真到了打起來那步,任務就算失敗了。”更多時候,保镖們要做的是在危險發生前就将它規避掉。為了“不打起來”,要學的有很多,比如事前排查常用車輛上的跟蹤器、規劃出比導航軟體更合理的快速撤離線路;此外,法律法規、醫學急救,西餐禮儀、奢侈品知識也得涉獵。

雇主談生意,不是在酒桌就在茶桌上,馮钰潔覺得,“你啥都不懂,在邊上很尴尬的”。王海春設立的課程會教授茶、酒文化,還會教保镖們認識奢侈品的牌子,“否則老闆讓你去拿一個包包,你拿錯了就比較糟糕了”;另外,保镖也得有“眼力見”——雇主的朋友可能穿得很普通,但他的手表可能價值幾十萬,“你要稍微了解一點”;跟着VIP出去,懂得随機應變很重要,簡單的點菜也大有學問,“你得注意雇主和他的大佬朋友有沒有忌口,如果是女士,就問能不能喝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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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時警惕地環顧四周,保障VIP安全

作為一個合格的保镖,保護雇主隐私同樣是職業要求。有經驗的女保镖遇到我問雇主的情況時,隻會說“雇主家的飯很好吃”。

抹掉性别特征

打打殺殺的時候極少,但并非沒有。

公司7個女保镖中,身手最好的是小陳。在同僚的描述中,她臉龐清秀,染了一頭韓系黃色中長卷發,頭頂還紮了個小辮兒。除了黑色皮外套外,很難從她身上看出職業保镖的痕迹。

不過外表隻是僞裝。小陳身高1米63,卻練了十幾年泰拳,從2010年開始參加全國性的格鬥比賽,獲過山東省散打冠軍;剛入職時還留了男孩式的短發,是同僚嘴裡的“純爺們兒”。

第一次在公司碰見小陳時,馮钰潔大為震驚:“完全就是金剛芭比。”她毫不避諱地告訴我:“我想像她一樣能打。”

馮钰潔聽說過不少小陳的事迹——一次保護女雇主的任務中,她曾一個人赤手空拳,制服了2個尾随的年輕男性。

那段時間,小陳每天24小時守在雇主身邊,對出沒在住所周圍的人員熟稔在心,突然冒出兩個陌生面孔,出于職業習慣,就多留了個心眼。一天晚上,小陳開車帶着醉酒的雇主回家,車停穩後,她正準備繞過車頭去給雇主開門,這時,蓄謀已久的兩個男人竄了出來,伸手就要奪過車門。小陳“啪”地一聲把車門關上,把雇主鎖在車裡,接着掏出辣椒水噴向其中一個,再一腳踹倒了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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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钰潔模拟為VIP拉開車門

公司的保镖級别體系分為初級、中級、進階、特級、首席,小陳屬于“進階”。6年前剛入職時,她除了一身武藝外什麼都不會,公司讓她學會了開車;在女雇主的熏陶之下,人也愈發精緻,“有了好幾個包,口紅也懂很多”;為了陪雇主談生意時能泡一手好茶,最近她還考了茶藝師證。

相比之下,馮钰潔身闆瘦小,穿大領口衣服會露出清晰的鎖骨,她尤其介意别人說她瘦:“我隻是上身不容易長肉。”在身形彪悍的同僚中,她是個例外——沒有受過系統訓練,是公司唯一一個零基礎加入的學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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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钰潔在器材室進行體能訓練

按照王海春定下的制度,新丁訓練,35天一考核,過了就能入職,沒過就頒發一張武校證書,學員可以拿着它去另謀高就。對于有基礎的人來說,考核隻是走個過場,但馮钰潔足足練了70天,在第2次考核時才過了最基礎的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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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钰潔陪新學員模拟訓練

父母一度不了解:“一個女孩子,放棄安穩的體制内工作,跑去習武?”

這個選擇與馮钰潔之前的工作經曆有關:兩年前,溫州發生網約車司機奸殺女乘客事件,她到樂清采訪,靠近事發現場時,覺得“汗毛老是豎起來”。采訪過程中,警方将種種細節暴露在眼前時,她感覺 “太殘忍了”。而後心裡又冒出一個想法:要是稍微懂一點自救,可能結局就不會這樣。

采訪的惡性新聞多了,馮钰潔越發感覺無力,“電視台是不可能教你怎麼保護自己的”,她想自己做一個視訊,“教大家遇險時要怎麼做,或者說怎麼避免這種危險”。認識了王海春之後,這種動機變得具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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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辦公時段,馮钰潔準備用來寫下一個視訊的腳本

憑着對公司名字的記憶,馮钰潔上網搜到了“天尊”的電話:“是的,我之前來過,我現在又來了。”

原本她隻是打算參加35天的課程,學學防身。過程中,想成為保镖的願望卻越來越強烈。恰逢王海春準備拓展抖音業務,他看中馮钰潔的媒體經曆,決定破格錄取她,“怕小姑娘覺得訓練辛苦,想着放棄”,按照行規,合同一簽就是3年。

教官們為馮钰潔制定了個人訓練計劃。因為起點比别人低,她常常要加練;經期前後,公司允許女保镖們減少訓練,但馮钰潔從不使用這一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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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設有獨立的健身房,學員們不出镖的時候都在訓練

危險面前沒有男女之分,保镖也沒有,訓練是一視同仁的。成龍教官出了名嚴格,每次馮钰潔練完負重深蹲,第二天都走不了路。

受傷也是常事。一次,她在抗擊打訓練中受了傷。“男生可能下手沒個輕重,這邊就開始腫了起來。”馮钰潔指了指小腿前側。但這點小傷并不足以叫停訓練,馮钰潔因為腫痛分了心,後面的動作她都做不标準,被王海春狠狠地訓斥了一頓。那瞬間她覺得委屈,默默側過身抹了一把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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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钰潔在楊教官配合格擋下做出出拳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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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護手把很厚,但操作不當仍然可能受傷

最嚴重的時候,胸骨也被踹傷了。有一陣子,馮钰潔一往家裡打電話,母親就會勸她換工作,希望她“一個姑娘家,老老實實朝九晚五,再找個男朋友結婚生孩子”。後來回家,馮钰潔自覺地穿上了長袖長褲。好在姐姐生了小外甥,父母開始圍着新生兒打轉,馮钰潔才松了一口氣,開玩笑說 “失寵了”。

你不想是最後一名

生活中的馮钰潔像許多90後女孩一樣,愛吃日料,愛喝奶茶。

前陣子體脂率變高,她宣布再也不喝奶茶了,但沒憋住,偷偷躲會議室裡喝。碰巧同僚路過,問“這是誰的?”她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開,“不是我的”,奶茶被孤零零放在桌上,被大家笑了好久。

她還曾經苦惱于自己的名字太普通。大學時值了3次班,辦公室老師才記住她的名字。她想起一個别人能記住的微信名,“馮漂亮”不合适,太狂,她想正能量一點,“就叫‘馮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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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采訪時,她換了一件明黃色的平領泡泡袖緊身上衣,說是聽從了同僚的建議,選擇了“反差大”的打扮,剛一落座就開始頻頻整理衣角,覺得“有點别扭”

參加訓練1個月後,“馮專注”迷之自信。

有次逛街,她穿了一條膝蓋以上的短褲,走在路上會有男的斜着眼看。她不知哪來的底氣,“感覺整條街的人都打不過我你知道嗎?”之後回想起來,是自己太狂了,“其實才學1個月,一個成年男人真想對你做什麼的話,你也有可能扛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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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钰潔的工作台上放着一瓶“勵志汽水”

經曆過三四屆新學員的加入後,她甚至有些沮喪。進來的新人,不是練了8年國術就是當了7年的兵,有的還得過冠軍。

“你不想看起來是最後一名,誰都不想。”夜裡9、10點鐘,同僚都走光了,馮钰潔獨自練點散打或器械。空無一人的健身房裡,半人高的沙包被她打得砰砰作響。她說,自己不像拍電視劇那樣,會把沙包想象成前男友:“沙包就是沙包,如果把沙包想象成某個具體的人,那樣我可能下不了手。”

第一次出長期任務,是一名合格保镖的“出師”的标志。

出镖前,會有一場漫長的面談,機動組組長和老闆王海春會反複提醒你個人的短闆,以及當次任務要注意的地方。為了保障安全,公司還專門設定了6人的機動組,随時為出镖的同僚提供支援。

馮钰潔是機動組的一員,多數時間留在公司等待傳喚。長期任務一出就是半年以上,難度系數和風險都比較高,對于馮钰潔來說,起碼還需要訓練2年時間才能勝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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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期任務她倒是出過幾次。其中一次,她接到商務峰會的防護任務,參會的人據說都是身家上億的老闆,她和10幾個保镖分成2組輪值,一天下來幾乎沒怎麼說話,休息時也不敢放松,“你不希望自己出差錯”。

另一次則是去上海某電影城保護明星。印象中,劇組的夥食很好,她見到了楊穎本人。但拍攝經常要到半夜,大家都不想說話了,“明星其實也話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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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钰潔第一次在大型活動中有機會上台,她指出照片裡自己被王總擋住的身影

她還遇到過特殊的雇主——一個有暴力傾向的青春期男孩。男孩有過傷人舉動,馮钰潔親眼見到過他無緣無故對父親惡語相向,父母擔心他再次傷人,請來女保镖照看他。一開始,男孩不停地問她:“你可以配槍嗎?你打過人嗎?你槍可以給我用嗎?”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馮钰潔幹脆拉上練武的師兄,和男孩一起組隊“吃雞”。果然,在虛拟世界裡發洩了暴力和怒火後,男孩在現實中平和了不少。

去年12月的一次經曆則讓馮钰潔感同身受。女雇主和談了1年多的男友分手後,遭到對方連續不斷的電話騷擾、恐吓。雇主擔心對方做出過激舉動,不敢獨自出門。

在雇主足不出戶的日子裡,馮钰潔每天送去一日三餐;雇主不得不出門時,則讓馮钰潔提前去接她。如此度過了風平浪靜的一周後,一天馮钰潔和雇主照常一起下樓,卻發現前男友早就等在了車旁。馮钰潔一把将雇主拉到身後,保持出最基本的實體隔離。男人情緒有些激動,不停喊話:“你如果離開我我就去死!”

“這種情況你不可能一上去就把人家打暈”,馮钰潔試圖讓他冷靜下來:“有什麼話可以好好說。”又試圖跟對方講道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一些行為對你自己和對這個女孩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局面并未僵持太久。男方似乎猜到了她的身份,沒過多糾纏就離開了,之後也再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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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钰潔示範“如何制服持刀的歹徒”

還有幾次雇主來公司挑保镖,7名女保镖在公司大堂一字排開,馮钰潔也在其中,站得筆挺,但雇主的目光并沒有往這個身材高瘦的女孩身上多瞟一眼。

我問她是否會是以感到失落,她說:“會有一點兒。”說完垂下眼睑,又自言自語地重複了一遍。

身份帶來的誤解和勇氣

杭州那兩天非常悶熱,雨前的空氣濕度高達90%。在訓練5個回合之後,在場所有人都滿身大汗。成龍教官大手一揮:“休息4分鐘!”有學員買來冰的礦泉水,給每人發了一瓶,馮钰潔和他們聚在車旁聊天,不時爆發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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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員在訓練間隙打鬧掰手腕

下午是辦公室時間,馮钰潔通常會拍攝抖音視訊,每周2條。

入職後,馮钰潔想做抖音科普的想法得到了王海春的支援。至少有3位同僚告訴我,他們希望在抖音視訊中傳達一些“正能量”的東西。

“女保镖馮钰潔”的抖音賬号積累了26萬粉絲。在幾十秒的劇情裡,馮钰潔時常扮演一個匡扶正義的姐姐,提醒看起來柔弱的女孩被偷拍、阻止排隊中偷錢包的扒手,用包裹着笑料的劇情,科普女子防身術和反偵察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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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钰潔正與同僚小周溝通視訊腳本的細節,在短視訊裡,小周時常扮演被她幫助的角色

最近賬号掉粉厲害,馮钰潔不知該怎麼辦,跟老闆商量後,她決定試試做直播。

這天在公司大堂的照片牆前,馮钰潔架好手機,打開美顔,随口回答評論裡的提問。有人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她答 “沒人追我”,說完又迅速補了一句,“可能我跑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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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中被問到有無男朋友,馮钰潔的表情開始豐富起來

一開始,她還會準備題目:保镖工作内容是什麼?出镖過程中有什麼趣事?後來她發現,提問大同小異——“你能一人打幾個?”“女保镖是不是不如男的?”

甚至有人不相信她是保镖:“你有肌肉嗎?露出來看看。”馮钰潔性子直,直接就怼回去了:“愛信不信,不信拉倒。”父母看了她的直播,好幾次建議她:“不要遇到不喜歡的提問就拉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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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時,有觀衆問馮钰潔:“真是保镖嗎?”

更多時候,大家隻是随便看看。做了一段時間後,馮钰潔覺得教大家防身好像沒啥用。她請女同僚做過試驗,發現處在危險中的人“不可能冷靜做出來”。而且,男女力氣差别很大,“人家真想幹嘛,就算模拟我們教的姿勢,也沒有還手之力”。

但也不是全然無用。抖音背景裡,經常會有年輕女孩私信馮钰潔,說出自己沉重的“秘密”,她不願對我透露更多細節,怕辜負了這傾訴背後的信任——這份信任意味着,她的真誠越過了戲谑的短視訊娛樂,确實抵達了那些她所想要幫助的、面目模糊的女孩。

事實上,她本人也在這場冒險中成長,“保镖馮钰潔”的身份讓她有了更多的勇氣。

初三那個暑假,馮钰潔去朋友家玩,回程時已是夜裡11點多。一個小流氓騎着電瓶車從她身邊經過,還伸出手打了她一下,她隻能“敢怒不敢言的”;去年8月,她和閨蜜正興沖沖地趕往小吃街,又遇到3個成年男人揩油。

那時她在公司已經學了散打,盡管體格還不夠強,但底氣卻足了,一把上去拉住對方,用教官教她的兇惡眼神怒目而視:“剛是不是你?以後你不要再做這種事情!”朋友也在旁邊放狠話,對方認慫,當場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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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年的訓練,楊教官覺得馮钰潔已經能做出漂亮标準的散打動作

最近馮钰潔在跟老闆王海春一起參加任務,杭州又連着出了幾個女性受害的惡性案件,其中一樁案子的事發地點就在她住處附近。回去後,馮钰潔向老闆王海春提議:她想辦一個面向女性的防身班,把自己學會的散打、防身術和反偵察技能,教給更多女孩。

離開體制内的工作,我決定零基礎入行女保镖

等候指令的馮钰潔

她還是想慢慢靠近那個“改變女性安全現狀”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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